078、读取

寂静的宫殿里，只剩鲛娘和缘风卿两个人，守殿的婢女全被打发了出去，殿中悬挂的水晶珠帘，还有用水晶线串成的窗纱，地面平铺的寒冰玉石，处处透着奢华的宫殿却让人感觉不到半丝温暖，只有无尽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教人无端发冷。

        看着缘风卿有些发白的脸庞，鲛娘似才反应过来，歉然道，“对不起，我们世代住在这里，早已适应了这样的温度，你可能不太习惯。”

        “没事，我能坚持。”缘风卿笑了笑，心想水晶宫里当然不能生火，否则地面的玉石也好，砌墙的水晶也好，不是都被烧成飞灰了嘛，那多浪费。可她还是对偌大一座水晶宫殿，却安静的仿佛没有人烟感到疑惑万分。

        “你等我一下。”鲛娘说着就朝内殿里走，没多久就取出一块雪白的绒毯铺在地面，示意她先坐上去，以此减解地面的寒气。

        缘风卿坐了上去，心中还是有点惶然。

        虽然她不知道鲛娘会用什么办法从蝠妖的内丹里提取记忆，但直觉告诉她，自己不可能毫发无损，万一蝠妖内丹被惊动妖性大发，强行夺舍，她小小的元神怎够抗衡？那时可真是身死道消，自己这具肉身白白让给蝠妖去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说，“如果待会儿出现什么异常，你千万不能让我入魔，实在不行的话我会自爆，总之绝不能让蝠妖活过来为祸人间。”

        刚刚坐到她身后的鲛娘一愣，似没料到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之前不敢说出正是有此顾虑，担心缘风卿知道可能被蝠妖夺舍后不肯帮忙，可听到她这番决定之后，心中反而愧疚无比，沉默半晌才说，“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不会让它侵占你的肉身，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等我救出女儿就自尽赔给你一条命，不让你孤单踏上黄泉之路。”

        “不必了，所谓因果循环，若不是我先毁掉蝠妖肉身，你也不至于找不到女儿的下落，以命相赔的话不必再说了。”

        听到缘风卿云淡风轻的话，鲛娘眼中掠过无尽的感激，可眼下没有时间争论此事，她只好收敛心神，开始推出双掌，徐徐按在缘风卿的后背上。

        闭上双眼的缘风卿感觉一丝微弱的水灵气息沿着血脉朝灵台上方游动，速度极缓极慢，像是生恐惊动什么，心中也开始紧张起来，但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蝠妖成功夺舍，大不了同归于尽，内心的紧张又舒缓几分。

        当那丝水灵力深入到灵台之中，游动的愈发缓慢之后，缘风卿才记起应该事先通知血画一声，否则她算是背信弃义，不顾对方死活，于情于理都很过分。便分出一道心神传音至魔戒空间，大致交待了一下，却半晌都没有听到血画的回答，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不想理她还是压根儿没听到，正心焦时，就感觉灵台中那颗蝠妖内丹似觉察到什么，在半空晃了一下，吓得她急忙收回心神，专心观察内丹的动静。

        水灵力已经距离蝠妖内丹不足十米的地方，它也察觉到内丹的动静，不得不停了下来，等内丹稳定之后，小心翼翼的潜行靠近，只让缘风卿的心跳似乎停止，呼吸也尽量放缓。

        蓦然，缘风卿耳中传来鲛娘的声音，“姑娘，待会儿可能会有些麻烦，请您一定要配合我，强行压制内丹的躁动，我女儿被抓的事并不久远，并不需要完全惊动它，只需读取表层的记忆即可，不会耗时太久，多谢了。”

        缘风卿深深吸了口气，无声的点点头，她相信鲛娘看到了，便沉下心开始提取体内的全部灵力聚到灵台附近，只待发生意外时强行自爆，和蝠妖的内丹同归于尽。

        得到她的肯定答复之后，鲛娘探出去的水灵力慢慢移向蝠妖内丹，过程十分煎熬，缘风卿感觉浑身都冷透了，像是冻成一座冰雕，从里到外都没有半点暖意，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而是全副心神聚焦在蝠妖的内丹上。

        当水灵气接触到蝠妖内丹的时候，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缘风卿和鲛娘的呼吸同时停顿，殿中愈发透出几丝森寒，却偏偏浑身都是汗水，将里衣都湿透了。

        这时，蝠妖内丹开始绽放耀眼的红光，夹杂着滚烫的热气四散，似想阻止外力的侵入，强烈的高温让缘风卿感觉像要被熔化成水，连忙将聚集在灵台外围的灵气全部调入，将蝠妖内丹团团围困，强行压制，温度才渐渐恢复。

        不甘心的内丹发出野兽般呜咽的嘶吼，听得人心惊胆颤。缘风卿竭力使用灵力将它定在半空，不让它影响鲛娘读取记忆。但她的灵力实在弱小，还没撑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被蝠妖内丹上绽放的红色光华全部吸收干净，吓得脸色发白，汗珠滚滚而落。

        “什么人？什么人惊扰我！”从内丹里面，终于传出男子魔性十足的咆哮声，在空旷的灵台中回响不绝，缘风卿感觉双耳里喷出殷红的鲜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止。

        她拼命压制内心的惊悸，催促鲛娘道，“快，我……我撑不住了！”

        “再坚持一刻钟，一刻钟就好。”鲛娘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显然也紧张到了极点。

        灵台之中，被水灵气息困扰不休的红色内丹忍无可忍，一边咆哮一边在无边的空间里乱冲乱撞，周边灰蒙蒙的气体都被它冲散，而这些气体和修士自身的血脉相连，也是人体的一部分，它每冲散一片区域都让缘风卿吐出大口鲜血，溅在雪白的绒毯上斑斑点点，犹如盛开的寒梅，触目惊心。

        缘风卿的意识逐渐被蝠妖内丹撞的七荤八素，险些昏死过去，急忙咬破下唇，使腥甜的血液流入唇舌之内，这才清醒许多。

        那时，她心中隐隐生出恐惧，万一来不及自爆就被蝠妖内丹发现自己小小的元神强行吞噬该怎么办？

        老天似乎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她就听见蝠妖内丹里传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声，“天助我也，既然你们送给我一幅新的身躯，我也不嫌弃你只是小小的炼气修士，哈哈……我来了！”

        话语刚落，火红色的内丹就如离弦之箭飞快朝着已经从灰蒙蒙的雾气中现身出来的小小元神冲了过去，吓得缘风卿和鲛娘同时一僵，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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