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金忠的恐惧

“都使劲儿的推”一名叫做金忠的领头包衣一边大声的嚷嚷着，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抽打着手下的三十多个包衣。

        他们这一小队包衣推动着五辆盾车，在他们身边两侧的位置上，是整齐排成一线的两、三百辆盾车，阵形足足排出了一里多地去。

        盾车在上千名包衣的推动下隆隆作响，整个盾车和后面躲避着的弓箭手、火枪手所组成的阵线，一路齐头并进，就如同是一道木质的移动城墙一般。

        这种盾车高2米5，用附近能找到的最好木材制成，形状就如同是一个轿厢一般宽大，在盾车的下面，还有四个木质的小轮子。

        盾车的前护板和顶板足足有25厘米厚，在以往和明军交锋的过程中，已经清楚的知道这种厚度能够防御明军所有的火枪，而华夏军的普通步枪，在远距离的时候，也同样打不穿这种极度厚实的护板。

        而且，盾车也并不是全部都一样，有些牛录里面富裕一些，军官开明一些的，也会制作一些高级的盾车。

        这种高级盾车会在顶上布置三层的牛皮，再铺上一层厚厚的泥土和沁过水的棉被，这么做出来的盾车，几乎就是水火不侵。

        如果放到二战，不算攻击力的话，这种高级盾车的防御力几乎可以和小鬼子的坦克拼一拼了，说不定那些个豆战车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比不过这种盾车的防御力呢。

        还有一部分制作比较精良的盾车，其前护板可不是固定死的，而是用活销固定住，铅弹打在上面，护板会上下仰俯着卸去冲击的力道，铅弹、铁弹往往会被折射着飞往另一个方向，让盾车后面躲避着的人马丝毫不受伤害。

        只有那些在皮鞭之下紧急赶工出来的、粗制滥造的盾车，其前护板才是被固定死的。因为，这样的盾车制作起来更加的容易一些。

        不过，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因为几鞭子就让自己的小命受到威胁，很多老兵会在这种粗制滥造的动盾车木板后面，再用粗木条做肋加强一下，让盾车的防护力在原本基础上提升一两个档次。

        金忠所带领的这一小队包衣所推动着的盾车里面，就有三辆是这种粗糙的盾车。

        金忠的身后，是一排弓箭手和火枪兵。再后面一些的则是负责督阵的巴牙喇们。

        这些个巴牙喇，全部都手执强弓，不过，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们手中所用的羽箭却并不是尖头的利箭，而是一种包了布头的，没有铁质箭头的木头箭杆，箭杆前面包上的布头上，全是一种红色的染料。

        如果在作战的时候，有任何人胆敢迟疑不前进的话，巴牙喇们就会用手中沾染了红色颜料的箭杆进行射击，在战后，一旦查到身有有红印子的家伙，一律处斩。

        这样一来，不但能够让每个巴牙喇控制更长的战线，也能最大程度的在战斗中保存炮灰的数量，不至于被他们自己射杀太多造成进攻中没有人替他们挡铅子、铁弹。

        金忠在盾车木头拼成的间隙里面，看到了前面的土墙，双方之间的距离还有大约三百多步（450多米）。

        但是，他作为参加过多次对华夏军作战的老包衣，很清楚，现在已经在对方的火炮射界之内了。

        前面红褐色的土墙上一片寂静，除了那些缺口位置上的炮位之外，土墙上还能看到一些个很眼生的火炮炮位。

        除此之外，也就是那一杆杆迎风飘扬的军旗是最为瞩目的存在了，金忠依稀可以看间，那红色旗帜上面作势欲扑的猛虎。

        视线再偏转向其他的地方，前面的道路上，到处了布满了坑洞和壕沟，还有一些块头比较大的石头，上面用不同的油漆涂上了颜色，很明显，这是华夏军布置下的射击标记。

        虽然金忠在包衣里面一项以面向凶恶、做事很辣而著称，但是，他其实是这周边几辆盾车后面最害怕的一个人。

        他早就在大凌河战役的时候见识过这支华夏军的厉害，后来的金州城、复州城等战役之后，后金也逃回了不少人。

        所以，各个村子里都有很多传言，虽然真真假假无法分辨，可是，那支华夏军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是确定无疑了的事情，后金底层的人，谁都不敢昧着良心说华夏军好打。

        好在复州之战的时候他不在，跟着多铎身边回来的族人悄悄向他说起过战场上的情形。

        当金忠听说华夏军居然在阵战之中，用白刃战的方式击溃了整个镶白旗之后，一种深深的恐惧就一直缭绕在金州的心头，

        原本，他可是以为大金国会一直这么昌盛下去呢。

        当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被终结之后，他作为已经彻底投靠了鞑子，就连姓氏和名字都彻底抛弃掉的汉奸，心中的这种恐惧是普通汉人所无法理解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每天都在金忠的心中不断加深着。

        不过，金忠很清楚，他哪怕是再恐惧也无济于事，战场之上，主子们的规矩就已经决定了，他除了前进之外，无路可退。

        此次他们出击，除了是试探性的进攻之外，还要顺路清除掉那些做出了标记的石块。实际上，后金军也同样用这种方法标记距离，所以他们很清楚石块的作用。

        刚刚一踏进三百步的距离标识区域内，就见到对面红光一闪，猛然喷出一团灰黑色烟雾，缭绕在对面的一处炮位上空，久久无法散去。

        “嗖”的一声响后，一枚40mm口径的步兵炮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出，划过低伸的弹道，就在飞到盾车阵线眼前的时候，就嘭的一身落在了一处微微上翘的地面上，在地面上溅起一团烟尘。

        然后，炮弹冲出了烟尘，再次向前飞起，速度减缓了不少，猛然一头撞上金忠侧翼不远处的一辆盾车上。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炮弹猛的撞击在前护板上，已经减速的炮弹幸运的被厚木板挡住了。

        可不幸的是，前面挡住了，后面却出了问题，只见盾车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前半部分猛然往上一跳，护板背面爆射出无数的碎木屑，如同是雨点子一样洒向了后面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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