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场

“卑鄙的猴子！我要杀了你！啊！要杀了你！”

        深渊魔王坦斯达那愤恨而又夹带着呻吟的咆哮在空气中震荡，虽然它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柄恐怖的大剑的确给它带来了剧烈的痛苦。而束手无策地被一个人类施虐，那种屈辱的感觉则要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一向只有它如此对待人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它居然还会沦落到人类的手中。

        但是无奈的是，它此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资本，仅剩的神力是根本不足以对抗面前这个疯狂的人类的。没有了防御和进攻的神力，它如果想要反击，那就只能用此时这具从人类那集成下的身体了。

        而这样的身体，在如此强度的对抗中，则是连垃圾都不如。更加该死的是，由于它借着这具躯壳转生，所以在此刻，它居然能够感觉到那应该只有人类才能感受到的痛苦。这种阔别已久的感觉，急促得让它一时之间难以忍受，顺着身体的本能便将情绪通过声音宣泄了出来。

        魔王对面而站的于逸，不但没有为那些谩骂的言语而感到恼怒，他心中却是感到一阵满意。因为从那狂颤的声音中，他可以确定，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这个所谓的深渊魔王也是能够感觉到痛苦的。

        那么，他挥剑的动作也就不再显得那么索然无味了。不过没有神力的保护之后，魔王的生命值虽然没有减少，但此时却是显得弱不禁风，每一剑都能砍出之前数倍的伤害。

        为了不让对方死得太快，于逸故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让血怒与魔王的嬉戏时间稍稍加长了一些。同样，他也希望以此能让自己被怒火稍为灰烬的理智恢复。

        在转瞬即逝的数分钟里，深渊魔王坦斯达的痛嚎声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一开始，它还不间断地说着一些狠话，但是等到血怒与它躯壳的游戏不断深入，它口中所能发出的就只有一味的嚎叫了。

        如果说之前，于逸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手持血怒，用极为残忍的方式将海盗劳瑞折磨致死。那么这一次，他完全就是在自己的意志中，摧残面前的敌人。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满怀怒火的情况下，用剑刃在敌人的身体上切割得如此得细腻。或许是有血怒的帮助吧，他总是能够找到让坦斯达发出更刺耳声音的办法。

        只是，无论他如何丧心病狂的凌虐那坦斯达，他却是始终感觉不到愤怒的停止，反而让他感觉到一阵的空虚。‘难道说，是这样的方法还不够解恨？对，试试更加可怕的折磨……’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于是他更加的放纵血怒上雀跃着的那头暗红色恶灵。

        血怒的利刃刚要再次落下，他却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扼住。隐隐约约间，一个飘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逸哥，你冷静一点！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血怒。只见那剑身之上，此时已经颇有轮廓的恶灵也正在看着他。它似乎明白他眼中的疑惑，它摇了摇头。于是，他重重地甩开了手上的束缚，剑刃再次落在了坦斯达的身躯上。

        “伊索司，你大哥好像是被气疯了。”几步距离之外的卓尔桑德望向欧黎说道，“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招惹他。”虽然感觉有些离谱，但的确，任谁都看得出来，以黑发盾士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干净利落的一剑便可以了结掉那个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单方面受虐的深渊魔王。

        欧黎却没有听劝，伸手便要再次抓在对方的手臂上。他转头解释道：“让他着魔的可不仅仅是愤怒，你不知道，他手上的剑邪性得很。如果不管他，就这样下去，他可能就会被剑控制。”

        毫无疑问，以盗贼的力量，很轻易的便被癫狂中的人甩开了。这一次，那双爬满了血丝的眼镜还瞪了他一眼，仿佛警示他，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用完了。

        “显然，他不觉得你的行为是好意。”说着，萝莉牧师便伸手施法，准备用一个尝试着去抚慰那狂暴的黑发男子。但没想到的是，直到现在，那深渊猎场都还没有被解除，所以她的光魔法自然也无法得以施展。她一摊手：“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靠，真是点儿背！这几天下来就尽倒霉了！”欧黎有些恼火地低声道，没想到连深渊魔王这样的boss都搞定了，居然最后要败在一柄剑上。他不顾一切地拔出了自己的两柄匕首，既然阻止不了施虐者，那么就杀死受虐的倒霉蛋吧。

        一道红光落下，好在身后的卓尔桑德及时将他拽回，这才没有被那重剑砍到。“别玩命了，伊索司。搞不好连，你也会被他宰了的。”

        “但是……”

        主仆两人正在纠缠之际，一个人影却是已经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前方。

        “漂亮的弓箭手，快回来！危险！你的契主已经疯了。”最先注意到的小牧师用稚嫩的声音呼喊道，然而这却是全然没能阻止金发少女背着一具尸体向前迈进。

        “伊索司，她……”

        欧黎抓住了卓尔桑德的独臂，摇摇头说：“让她去吧。”

        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个金发少女一步步地近了癫狂的施虐者。她的动作很慢，毫无防备地伸出了手，显然，如果前方的剑刃在此时劈砍下来，她是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幸免的。

        因此，在她的手一点点向前探去的时候，后方注视着的三人几乎都已经屏住了呼吸。尤其是萝莉牧师，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心仪的金发美人，被无情的屠夫所摧毁，她也想上前去制止，但是最终恐惧让她罚站在了原地。

        “啪”

        虽然是看着，但是在三人看到少女的手安然落在那只危险的手臂上时，他们却像是听见了一声清晰的声响。继续看下去，只见施虐者疯狂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就在他们以为，少女已经成功之时，黑发青年的另一只手却是将她推开了。

        “至少，她的待遇比你好。”独臂壮汉转头调侃自己的契主道。

        “闭上你的嘴！”欧黎难得对自己的手下硬气一回，他朝着精灵喊道：“柏丝凌，再试一次！”

        而他开口的同时，施虐者的剑刃也已经将半死不活的魔王开肠破肚了。于是，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魔王最后的神力也终于坚持不住，悬浮在空中的土地急速下落，准备回归大地的怀抱。

        “都把这个事忘记了，就算干死了那个魔王，我们最后也还是得摔死！”卓尔桑德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

        “傻大个，你又在无视我吗？”萝莉牧师掂起脚质问道，“除了治疗魔法，我的魔法屏障也已经合格了！不过……必须要先离开这深渊猎场才行。”

        卓尔桑德没有搭理气鼓鼓的小女孩，他看向了契主：“伊索司……”

        “我们……走。”沉默了片刻，盗贼做出了决定，率先冲向了猎场的边缘。‘逸哥，如果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于逸，就让我再惊讶一回吧。’

        独臂壮汉回头看了一眼猎场中的两人，也不再犹豫，他扛起身旁的小女孩便跟上了契主的脚步。

        下落的深渊猎场中心，柏丝凌背影，就在站了自己契主的身旁。只要她稍稍侧脸，就能看到那令人做呕的画面。不过，最令她难以忍受的，还是契主此时那双陌生的双眼。它们完全没有过去那温柔的神色，刚刚看着她的时候也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狰狞。

        不久之前，就在海港上，她已经见识过了契主如此的模样。当时，她被吓得想要逃开。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她却觉得无比的羞愧。

        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面前的这个，就是她的契主啊，至少他曾经是那个将她从绝望之中救出的人。难道因为那双满是血丝的眼，她就要将其抛弃？那么她与精灵间谣传的故事中，那些恶俗的人类有什么差别呢？

        何况，就连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都被抛弃了，那么，生与死的差别又在哪里呢？

        精灵无视着周围的变故，也无视了契主那可怕的行为。她背着影的尸体，走到了他的背后。她将头轻轻地依偎在了宽实的背上，像影一样，也闭上了眼。

        滴……

        “雨？哪里来的雨？下雨了……”

        挥动着血怒的于逸突然感觉到自己燥热的世界里，闯进了一丝凉意。那忽如起来的凉意，让他只觉得身体顿时一轻，他仿佛是沙漠中的行人，在酷热的焦灼之后终于尝到了一滴甘露。通过实际行动忙碌了许久都没能消减的怒意，在此时却是退下了一些。

        于是，他忍不住仰起头，张开了嘴。就像是等待着上天能够多给他一些怜悯，再落下一滴雨珠。

        滴……

        对，就是这样！又是一滴雨珠，好凉爽！再多一点点吧，拜托了。

        心中祈祷着的同时，于逸感觉到身体中沸腾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地平复下来。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求的，终于等到了……

        而现实中，紧闭双眼无声落泪的精灵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血怒之上，发着妖冶暗红色的恶灵感觉到了主人的变化，同时它也很快找到了罪魁祸首。它一点点绕过主人的身体，一点带你靠近那个该死的搅局者。

        没有任何预兆，八道锐利的弧钩展露而出，它们冲向那个毫无防备的精灵……

        “你，差不多得了。发起疯来，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略显沉重的声音响起，同时，一只手抓在了那头恶灵之上。随着那只左手继续施力，红光消散，退缩回了剑内。

        到了这时候，于逸自然也明白了浇醒自己的不是什么大雨，而是柏丝凌清澈的眼泪。清醒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还是丧失了意识，而且这一次要比之前的情况都要严重。被怒火控制之后，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好在，他终于还是恢复了。但，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因为他离地面已经没有多远了。

        最后的一点时间，他右手一转，血怒看在了魔王坦斯达的脖颈之上，将它最后一点点的生命值清空。他不知道的是，那一丝生命值的长度，才是刚刚他距离gameover真正的距离。

        他反手搂住了柏丝凌，同时，他才发现原来影也在。他用身体护住了两人，在下坠的过程中开口道：“又要谢你们两个一次了。”

        “轰！！”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座小岛都为之动摇，将失去意识的海民从海水中捞起后，欧黎转头朝着那一片狼藉的废墟处看去。他，还有卓尔桑德，以及莉莉丝都是秉着同样的表情，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边的废墟。

        他们期盼着，在下一秒钟，就会有两个人影缓缓从其中走出。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心中那最后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的在那废墟之中熄灭。

        最终，由卓尔桑德打破了僵局：“走吧，伊索司……你不会想找到他们的尸体的。”虽然这个硬汉的想法有些天真，但是的确，很多时候人总是需要一个骗自己的理由。

        欧黎没有点头，却是朝着海岸的方向转过了身。

        “汪汪汪！”

        突然，一阵狗吠声响起。

        “大爷的，你这蠢狗！老子在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居然饱餐了一顿！”

        身后那如同幻听一样的声音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欧黎没有像卓尔桑德和莉莉丝那样立即回头。“操！”他骂了一句，背着身子捂着嘴一点点笑了起来，直到笑弯了腰蹲在地上，悄悄抹了抹眼角。

        “小子，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盗贼这才从地上一跃而起，答非所问道：“你这家伙没死还在那废墟里磨蹭什么？”

        “哦……我们，刚刚把影埋了。”于逸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埋了？！”

        而对面三个人则是同时拔高了嗓子。

        “蠢驴！埋在哪里？挖出来啊！”

        “你们……能救她？”于逸的声音都忍不住有点颤抖起来。

        卓尔桑德没好气道：“废话！那么紧急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让你和一个死人缔结契约？”

        欧黎则是凑上前去，轻声道：“老哥，你这种高玩的确是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死，所以都忘记了游戏一开始就介绍过的——‘蓝晶石的使用’。”

        “但是，我已经用完所有的蓝晶石……”于逸的话说到一半就继续不下去了，独臂卓尔桑德在他说话之时，已经将自己契主背包中那些珍藏着的蓝晶石一一倒出。

        欧黎则是叹了一口气：“靠，真是点儿背！这几天下来就尽倒霉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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