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姜明，姜婉儿

姜明！

        数十年前，蜀山派的一位天才弟子。

        也正因为此人，蜀山派掌门才会将锁妖塔封锁，严禁外人入内。

        姜明与女苑之事，叶凡自然知晓，甚至，连独孤剑圣这个知情人都未必有他知道的多。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姜明已经化作一道残魂，滞留在了锁妖塔内，阻止一切企图闯入锁妖塔的蜀山弟子。

        而独孤剑圣让叶凡进入锁妖塔的真正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了。

        化解姜明的执念！

        一念及此，叶凡心中再无疑惑，大步流星的向着前方继续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靠坐在通道墙壁上，黑影似人，实则是一具白骨。

        虽然那副白骨身上穿着衣衫已烂了七八成，但隐约可以辨别得出与蜀山弟子所穿不同，猜测这恐怕正是那姜明的遗体。

        叶凡走到白骨近旁，果然看到其胸膛处被一柄剑所贯穿，钉在了墙壁上，而这柄剑的剑刃不但没有一点锈痕，镶有七星，还散发着一层蓝光，极为锐利。

        七星剑！

        叶凡知道，这正是姜明的佩剑，心中对这具白骨的身份再无疑虑，不禁身上摸向了剑柄。

        要知道，姜明作为蜀山派弟子，更是差一点当上了蜀山派的掌门，他用的佩剑，自然不会是凡物，而且此剑历经百年不朽，怕是早已通灵。

        就在叶凡的手即将触碰到剑柄时，一道女声突然道：“别碰那剑！”

        伴随着这道女声，前方隐约浮现一张苍白的脸庞，然后身体也出现了，手、足，渐渐地整个人出现在了叶凡的面前。

        那少女其实是走出来的，可是不但没有脚步声，连身体也一丝不动，简直像飘出来的一般。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连嘴唇都白得几乎要透明，更衬托出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亮则亮矣，却像是两潭冰水。

        她纤细的身上简朴的粗布衣裳，腰间却系着一条藏青底色腰带，以红蓝黄绿诸色绣着繁复无比的图纹。

        仅仅是随意的打量了一眼，叶凡便认出了女子的来历，姜婉儿！

        姜明和女苑的女儿，从小便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锁妖塔中，一直守在的姜明尸体旁。

        在游戏中，锁妖塔崩塌后，姜婉儿重见天日，为尚书府云姨所救，后来自创名震江湖的峨眉山仙霞派，自称“清柔真人。”

        不过眼下，姜婉儿却还是个守护在父亲尸体旁，半人半妖的少女而已。

        “你叫姜婉儿，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

        许是多年未见过生人，姜婉儿说起话来极慢，而且声音之中不带一丝高低起伏，甚至，还带着种无名的冷漠，有几分幽凄之意。

        若非清楚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女是何种来历，叶凡简直要自己自己是在和女鬼说话。

        “婉儿姑娘，你父亲呢？”

        “你竟然认识我父亲……”姜婉儿闻言，忍不住眨了眨眼，显得好奇极了。

        叶凡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七星剑道：“婉儿姑娘，不知刚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碰这把剑呢？”

        姜婉儿犹豫道：“因为……你一碰到这把剑……他……他便会醒过来，就会杀人……所以你还是赶快走吧。”

        “那在下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位蜀山派曾经的天才，”叶凡哑然，不待姜婉儿反应过来，便握紧了剑柄，轻轻一拔。

        “铮……”

        清亮的剑鸣，在这寂寥的石室内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醒了，”姜婉儿冷冷地说道，似是在提醒叶凡。

        蓦地，不知自何处冒出一条人影，迅速地扑向叶凡，人影手中寒光闪动，剑刃直取他的咽喉！

        “叮，”

        在人影出现的那一瞬间，叶凡便已经戒备了起来，武功到了他这般境界，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神而明之”的地步。别说是偷袭了，就连一丝丝的敌意，也足够引起他的警觉！

        虽然来人的突袭快得有些猝不及防，却并未对叶凡造成任何的压力。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叶凡反倒渐渐摸清了来人的武功路数，并针对其弱点，毫不留情的以“先天八剑”进行反击。

        因此，那人影反倒渐渐地陷入了被动，从先前的猛攻，到了最后，几乎连招架的力量都没有了。

        姜婉儿在一旁看得惊讶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对于自己父亲的实力，她自然是略知一二，先前锁妖塔内来过不少人，却都被姜明一一解决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竟然这样轻松写意的将自己的父亲压制住，那他的剑法该有多高？

        “铛……”

        随着姜明长剑被击落，这场看似激烈的比斗，却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结束了。

        “你输了，”

        看着那道站在自己面前略带失神的人影，叶凡淡淡道。

        “我竟然输了……”人影不由重复着这句话，冰冷的面庞上，却突然间有了几分生气：“年轻人，你是谁？”

        不得不承认，姜明确实是个美男子，即使是一道残魂，也依稀可以看出他那俊朗的五官，配上那满头的白发，放到外面，怕是会引得不少花痴尖叫。

        这样一个天资高绝，又俊逸不凡的男子，难怪女苑会不顾人妖之隔，与其相爱，并为之付出性命。

        “我是前来渡化你的，姜明，你在这锁妖塔内，呆得太久了……”

        “是么？”姜明喃喃了一会，转头望向姜婉儿，问道：“有多少年了？”

        “我不知道，塔内并没有时间。”姜婉儿摇摇头道。

        姜明回头，好奇的看了叶凡一眼道：“你是蜀山派的人？”

        “算是吧，”叶凡皱了皱眉，道：“姜明，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

        姜明的“身体”猛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自己，又看了看地上的白骨，喃喃道：“我死了？是了，百年前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对了，女苑呢……女苑她人呢！”

        “娘为了救你，早就已经死了。”姜婉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对……女苑她死了，”姜明闻言，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又喃喃道：“她死了……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

        声音嘶哑，如泣如诉，像是在发泄这百年来的怨愤与不甘。

        叶凡忍不住摇摇头，这姜明也是个可怜人，喜欢上了女苑，而后者却是妖怪，一心想守护蜀山，却误杀了那么多闯入锁妖塔的蜀山派弟子。

        真不知道，他若是回忆起了这一切，会不会当场就崩溃了呢？

        想到这，叶凡忽然觉得自己怀中微微发热，伸手一探，却是先前来时，独孤剑圣给他的信物。

        “原来如此，”

        见到这信物，叶凡顿时明白了独孤剑圣的打算，连忙道：“姜明，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说着，便将手中信物一抛。

        顿时，一道虚影浮现在了半空中，与姜明不同的是，这道虚影仅仅是作为一种传讯之物，类似于元神传念之类的，而并无任何的实力。

        “师兄，”虚影开口了，正是独孤剑圣的声音，“百年不见，你……可曾明白了。”

        “你是？”

        姜明疑惑的看着这道虚影，当年他还在蜀山时，独孤剑圣不过是个孩童，如今却是位鹤发鸡皮的老者，这其中的差距，换做任何人，恐怕都难以认出。

        不过，姜明毕竟是姜明，在一阵犹豫后，他还是从剑圣的似曾相识的眼神中，认出了剑圣的身份：“独孤师弟。”

        “师兄，先师遗训，师弟不能亲自进入锁妖塔，未能亲自向你请安！请多多包涵！”半空中，独孤剑圣的行了一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姜明有点感动，却又自责地说道：“你……还尊我为师兄？我不配啊！”

        此刻，他的脑海，闪现出当日众师兄弟被自己残杀的情景……石室里三十个石碑，还插着众师兄弟佩剑！

        “师兄无须自责！他们都已各自升天登往极乐，不用再受尘世万劫轮回之苦！以尘世最片面的观点，你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恶，但跳出来看，你其实是做了好事！”

        石碑上的剑，忽飞升至半空，发出闪闪光芒，姜明见此情况，流出泪来，其中，最为闪亮的，正是那把七星剑！

        “师父……各位师兄弟，你们真是原谅我了？”姜明喃喃道。

        “还有女苑姑娘，她也早已得道！当天她亲自诵经为你超渡之时，她已找到她的道！”

        “那太好，太好了！”姜明如同放下心中大石，感到欣慰。

        “其实，你与女苑姑娘的一段情，若处理得宜，也许是助你得道的好因缘。”

        “只怪我贪恋凡尘，不愿自救。天堂无路、地狱无门，其实都是我自招的，与人无尤！”姜明一怔：“为什么，我今天才跟你重遇？如果早点相遇，也许不会自苦多年。”

        “非也！因果之间，很难划清界限！目睹你跟女苑的一切，也助我悟透许多事，师兄你执迷一百年，其实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是你得道的必经过程！”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姜明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圣光，从天而下，落在了他的头上，这道百年孤魂，如今一朝顿悟，却是要烟消云散了。

        “我是时候要离开——爹不在的时候，你好好保重。”姜明对姜婉儿说着，后者含泪点点头。

        “郁结憾恨一念泯，恩怨情仇皆如尘！”姜明含笑，化为光影渐渐散去……

        “一朝悟道，真是可喜可贺，”

        看着姜明消散，不，或许是悟道飞升，叶凡不由赞叹道。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半空中的剑圣虚影，似笑非笑道：“剑圣前辈，您将我骗到此地，是不是还欠我一句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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