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像许多旧式舰船一样，救赎级也采用了锥形的船体设计。这是一种曾经在海军中非常流行的设计，虽然伊亨扬并不知道设计成这种奇怪的模样有什么用处。

        法环之耀，“乌鸦”送别伊亨扬离开乌鸦之巢前往狼蛛号舰桥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伊亨扬略显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他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她实在是太有名了。在过去的流金岁月里，人人都知道法师们曾经拥有的那两条不可一世的战舰：法环之耀和圆世之理。

        掠行艇银白色的帆翼正轻轻地拨开虚空中那不纯在的流质，载着满志踌躇的伊亨扬登上那条传奇的飞船。此时他早已脱下了陈旧的卫兵红衣，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绣金风衣。原本背着的长杖也换成了悬在腰间的短小手杖。他戴着白色的手套摩挲着胡茬不多的下巴，正对着掠行艇的反光的玻璃窗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现在的模样。

        现在伊亨扬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来自帝国上流社会的贵族，虽然他的风衣有些陈旧，手套也有点泛黄。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体内自发流露出的那种自信而又优雅的气质，反倒是为他的形象增添了几分老陈的感觉。

        衣服是乌鸦在伊亨扬上船之前交给他的，老头的本意是想让他到了法环之耀号上再换上。但是很显然，伊亨扬并不同意这种想法；他在掠行艇上就迅速换好了衣服，然后就一直站在窗边看自己的新模样。

        将军在士兵面前必须拥有权威，伊亨扬绝对不会允许法环之耀号上的船员看见未来的舰长穿着破旧的卫兵服登上舰船，那样会让他威信全无。

        蓝色的光芒遁入黯淡的阴影之下，掠行艇终于来到了法环之耀的发射口。牵引器械从凹进的入口伸出，将掠行艇拉伸进法环之耀的内部发射港停泊。

        伊亨扬注视着窗外亮起的点点病态的黄色荧光以及灯光下零零散散的巡逻队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捋了捋自己的领口，推开弧形的舱门，一头扎进浑浊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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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接工作没有花费多久时间，因为还有战斗在等着这只舰队。当伊亨扬终于成为了法环之耀的舰长，坐到了指挥座上的时候，投影水晶上浮现出了拉多雷多略显疲惫的脸。

        “你还喜欢这个职位吗？”拉多雷多很勉强地笑了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们没有时间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位置了，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帝国舰队应该马上要到了。”

        伊亨扬道：“让所有的船只点火待命，随时准备攻击。堡垒开始监视范围空域了吗？”

        拉多雷多点了点头：“已经让堡垒开始搜寻帝国舰队了。舰队的阵型已经变好现在都在处于待命状态。”

        伊亨扬十分满意：“到时候一定要听我命令再攻击，不要让他们随意开火。”

        “放心吧，没问题的。”

        “接下来我们就耐心地等待堡垒发现帝国舰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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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转到4尤里卡之外的虚空中，虽然狂鼠海盗团的残骸曾经一度阻挠了帝国舰队前进的步伐，但是当舰队穿过了沉船墓场之后他们又开足了马力全速前进。

        出乎梅奈希恩意料之外的是，莱戈平将军并没有采用分散进攻的方法，而是把舰队合并成一个舰群向前推进。对此，莱戈平将军的解释是：庞大的舰队可以在战斗的时候集中火力，（之前采用分散阵型是考虑到敌我火力不对等的缘故）也可以形成有效的集体防御，又可以减小被敌人发现的概率。

        虽然梅奈希恩对莱戈平将军的最后的观点不置可否：巢穴的主动侦测系统如果算是一个正常的侦察系统的话，那么无论是舰队还还是分舰队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它发现。减小被发现概率什么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觉得将军的其他两个观点是可以接受的。

        十七条象征着帝国强权的战舰就这样继续地前进了数个标准分，其间，巢穴的巨大幽能炮也进行了几次发射，但是全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一条船支被命中。

        绿光再次从舷窗边亮起，梅奈希恩皇子再也忍不住了，问道：“那门幽能炮有什么作用，我们之前要那么费劲心思地去破坏它？”

        莱戈平将军抬起了下巴，深有同感：“我们高估了他们。这门炮估计是没有安装什么定向装置所以才会这样胡乱射击一通。”

        “报告将军，我方迫近巢穴2尤里卡的防御圈。”就在梅奈希恩皇子和莱戈平将军讲话的时候，一名士兵小跑到二人中间，报告了这一消息。

        “什么防御圈？”听到士兵的话莱戈平皱了一下眉头，“我说的明明是侦察圈。”

        士兵不敢答话，梅奈希恩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必在意。

        “将军阁下为什么会刚刚要对着那个士兵生气？”等到士兵退下之后，梅奈希恩询问道。

        “皇子殿下，士兵也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假如我刚刚说的是防御圈而他听成了侦察圈，那么他的内心就会自然而然地放松，结果一旦遭遇战斗就很有可能手忙脚乱…”

        梅奈希恩皇子笑着摇了摇手示意莱戈平将军不用继续说下去了。皇子认为这明明就只是将军对自己刚才的行为的强行辩解。看见皇子没有打算听下去的意思莱戈平也没有多讲，他起身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保持最低限度的符能通讯！”

        梅奈希恩皇子狐疑地看了莱戈平将军一眼，后者则向他这样解释道：“我知道保持符能通讯会增加被发现的概率，但是如果关闭了通讯之后，我们的指挥和控制就会出现问题，指挥控制是我们的优势，我们不能主动地把它们扔下。”

        当舰队驶入了巢穴的侦察圈的时候，梅奈希恩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盲目。为了避免被发现，帝国舰队并没有再次发射探测器（虽然探测器的探测范围还挺大），原本十分热闹的符能通讯也只是在各舰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传来了短促而又含糊不清报告声，随即便再次陷入沉寂。一群人就像是在摸索着找路的聋哑人，向着巢穴堡垒的坐标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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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帝国舰队！”乌鸦之巢号上，船员报告了帝国舰队出现的位置：“赤经12时11分21秒，北纬77度36分5秒，距我方舰队8尤里卡！”

        “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伊亨扬。”“乌鸦”示意手下立刻行动起来，“让他安排。”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法环之耀上。新任的舰长放下端在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略加思索;他刚刚才得知了堡垒有很多拳手7型符能飞弹的消息。根据伊亨扬的了解，这种飞弹在2尤里卡的距离上虽然只有35%的命中几率，但是伤害还算可观。堡垒可以通过发射大量的拳手飞弹来对帝国舰队进行过饱和攻击。

        但是很快伊亨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根据侦察到的报告，帝国采用的是密集的阵型，这是一种防御具有优势的阵型，帝国很有可能就是想利用这个阵型防御导弹的攻击，如果贸然攻击很可能正中敌方下怀。

        我们的主要战斗力来自堡垒。伊亨扬在心中提醒着自己。我应该利用舰队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不是直接发射符能飞弹。

        想到这里伊亨扬顿时有了主意。

        巢穴舰队呈立纵队参差不齐地排开，规格不一的炮口一致对准了帝国舰队所在的位置。随着伊亨扬的一声令下，海盗们组成的糟糕“乐队”开始了胡乱的表演：令人眼花缭乱的定向光束从奇形怪状的战舰中发出，随后就就像音色不纯的铜管组，不同制式的幽能炮发射出了颜色深浅不一的绿色幽能粒子团。有些魔导炮台就像开小差的弦乐手，艰难地微调角度重新校准，试图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沙林导弹和拳手4型就像一网被渔夫不小心脚滑倾倒回湖中的鱼儿，从舰船里面被抖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往虚空里冲去。装满爆炸物的内仓被红锈斑斑的外壳裹着，在星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有的飞弹的引擎因为年久失修，被从发射器里放出后断断续续地喷出橙色的火焰。就像一个醉汉似的摇摇晃晃地飞了一阵便就偃旗息鼓了。但是绝大部分飞弹还是平稳地飞了出去，奔向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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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魔导炮穿过烟雾击中了拉玛号蓝铁色的船壳的时候，魔导炮就仅仅只在拉玛号的外壳上留下了一个凹陷进去的坑痕。

        “立即分析射击方向。放出探测器！”莱戈平将军早已预料到了海盗的突袭，丝毫没有慌乱。早在进入侦察圈的时候，他就命令各舰有规律地开始释放烟雾，保护住船体的重要部分。

        轻型巡洋舰放出了最后一批探测器，但是距离它们探明敌情还有一段时间。向着一个模糊的射击方向进行还击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现在帝国舰队只能防御，并且等待时机反击。

        “魔导炮并没有对拉玛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梅奈希恩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样会主动暴露了自己。”

        “如果是一个年轻的军官犯下这样的错误我并不觉得意外。”莱戈平将军笑道，“但是据特工的消息，’乌鸦’是一个六七十标准岁的老头，竟然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他们的目的就是主动暴露自己，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从而放弃对堡垒的攻击。但是我猜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距离超过了自己的武器射程吧。”

        “那我们该怎么判断什么时候是佯攻，什么时候是真正的战斗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殿下。真正的主要部队会有强大而持续的火力投射能力。但是佯攻的部队一定不会同时具备这两种能力，否则它就会成为主力部队。当然我这些都是取决于敌人的类型而进行的判断。现有的敌人是海盗，所以我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去思考。”莱戈平将军清澈的眼睛望着皇子殿下，“但是有时候情况会更加复杂，你就会需要更加深入的思考。”

        梅奈希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殿下。”不知何时，露西安的声音响了起来，“有幽能粒子团！”

        “露西安小姐！”梅奈希恩装出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看着一脸委屈的女术士，“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这种报告啊。你每次都这样报告怎么确定幽能啊飞弹啊什么的在哪里？”

        “是，是，是。哦不，好的。殿下”露西安慌乱地改口道。看得出来她又快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

        “算了，殿下。”莱戈平将军强行忍住笑意，让梅奈希恩皇子坐下，“露西安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说罢，莱戈平将军朝着露西安挤了挤眼睛：“是吧。”

        “诶！？是的！”露西安一下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努力将表情隐藏了起来，“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露西安坚定地声音引得舰桥上的士兵们都回过头来看发现了什么事情。

        “看什么看？都回去！”莱戈平将军向着一群好奇的军官训斥道，“有什么好看的？”

        也难怪舰上的气氛不像是在战斗。因为海盗们的攻击实在是没有发挥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幽能粒子团也只比魔导炮好了一些，只是洞穿了战舰的外层壳体。

        终于，漫天飞布的探测器带回来敌方舰队的坐标：在距巢穴堡垒01尤里卡的不远处的南天某处，巢穴舰队正在倾泻着全部的火力。

        “我们应该结束这场闹剧了。”莱戈平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掸了掸落在军服上的毛发，“这个时候堡垒的火力网也应该在特工们的破坏下快要支离破碎了吧。”

        “我一直想问将军阁下你究竟为什么相信四个特工会瓦解掉巢穴的火力网？”梅奈希恩希望自己想了很久的疑问可以得到解决。

        将军露出了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小声地说：“因为他们是长子团的人。”

        在一片装填准备的命令中，梅奈希恩豁然开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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