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之东隅

在探望顾翘翘时，在顾翘翘和他说想她想一直走表演这条路开始，黄宗骆回去之后就开始帮她关注圈里的消息，因此收集了一些剧组的消息。当在顾翘翘失落新角色飞走的时候，他告诉她：“翘翘，我帮你联系了一部戏，是李绍红导演准备开拍的电影《红西服》里面的一个角色。李绍红是一名出色的导演，她近几年拍的电影不仅在国际上获得了大奖，在国内也是一片好评。而且这部电影里的演员，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戏骨，你进组之后，多跟着学学，向他们多请教请教，对你大有好处。”

        黄宗骆见她没有伸手接剧本，担心她因为这次换角的事心里留有阴影，非常干脆的把话给她说明白了，送她一颗定心丸。“放心，翘翘，这次你的角色绝对跑不了。你的表演又不是撑不起角色，而且剧组里的主要负责人是和我认识多年的老人，让你上，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回头你跟剧组联系一下，赶紧过去定妆，不要耽误开机。”

        别看黄宗骆说的轻松，但是顾翘翘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样简单。剧组虽然现在还没有开机，但是她不觉得连剧本都出来和拍摄班底都组织起来的剧组会到现在还没有把主要演员定下来。对供大于求的演艺市场来说，这样一个份量颇重的角色值得大把大把的演员为之抢破头，更不要说这还是名导的作品。不过这背后的事，就不需要她去探究了，只管领黄宗骆的情就是。

        进了《红西服》剧组之后，见识到了扮演她父母以及奶奶的几位实力派演员的演技，顾翘翘理解了为什么演员都愿意跟一个好剧组，和实力演员搭戏了，真的是受益良多。

        导演暂且先不提，只说演员。戏中演她母亲的宋单单，作为演员，人们更认可她小品演员的身份，但其实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话剧演员。在九零年春晚上出演小品《超生游击队》成名之前，作为一名出色的话剧演员，她已经获得了很多荣誉，包括华夏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梅花奖，只不过话剧太高端，受众者窄，因此在民众那里声名不显。

        演她父亲的王学祁是长春电影节的影帝，实打实的老戏骨，表演风格质朴沉稳，和张亿谋、陈恺歌等知名大导演都有过合作，在顾翘翘的记忆中直在她穿越过来的那个时间段他依然活跃在影视圈，堪称影坛常青树，被人盛赞他肩扛第五代。

        原中戏表演系台词教研组组长吕文铮老师在剧中饰演她奶奶，原本拥有多年影视配音经历的顾翘翘自认台词不错，但是和她一比，就觉得仍有不足。吕老师的台词已经到了完全融入表演的地步，已经不需要去注意她的台词了，因为这个人物的言行就该是这个样子。

        除了这三位，戏里其他演员，不管是不出名，还是大众看着眼熟，但却叫不出名字来，个个实力都不容小觑。在他们强大的实力下，拍《十七岁不哭》时，自觉表现优秀，因而沾沾自喜的顾翘翘被碾压得原本有一点翘起来的尾巴顿时耷拉了下来。被这种压力激发，顾翘翘没有拖后腿，表演提高了一个层次，磕磕绊绊的跟上了众人的节奏。

        顾翘翘扮演的刘明晓虽然有点虚荣，嫌弃母亲屠宰场的工作不体面，丢人，但是总得来说，其实还是一个好孩子，日常生活中有些大而化之，家里条件一般，但是父母和奶奶对她很是宠溺，都上高中了，诸如叠被子，收拾房间这些家务活都不曾做过。所以将角色琢磨透了之后，还是很好演的。因此在跟上了拍摄节奏之后，她开始不遗余力的向戏中她的父母和奶奶请教，这几位见她好学也不吝惜指点。

        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观众们在观看的时候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的，但是在拍摄的时候，并不是按照这一顺序进行，而是打乱了顺序，跳着拍摄的。

        这会儿拍的是一场群戏，顾翘翘扮演的刘明晓所在的篮球队打赢了球赛，但因为输球的一方一句“猪大肠味”，母亲在屠宰场工作，对这几个字非常敏感的她和对方打了起来。

        拍了好几遍，这一条终于过了的顾翘翘下戏之后，走到一边，揉着身上因为拍打架戏份而出现淤青的地方，嘴里忍不住嘟嚷，“这帮家伙，下手真重，简直是真打！”

        戏里扮演刘明晓的好友叶萌萌，戏外和顾翘翘相处得也很不错的关菱走了过来，将手中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递给她，并笑道：“你把高俊的角色抢了，难道还不许人家打你几下出出气？”

        其实在拍戏的时候，在拍假打、假摔……这些剧情的时候，因为演员入戏，站位问题，或者没掌握好分寸和时间等原因，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也会出岔子，从而变假为真，更不要说没经验的群演了。因此在关菱没有点破之前，顾翘翘根本没有往那去想，毕竟刚才的群戏里，除了她和关菱之外，剩下的都是没有任何拍戏经验的学生。当然，这也和她不知道对方曾经被选中扮演“刘明晓”一角有关。

        《红西服》这部电影，除了宋单单这个女主之外，按照戏份的多少，顾翘翘觉得她扮演的刘明晓应该是女二。从女二沦落到连姓名都没有，只有一句台词的龙套，这事不管搁在谁身上，都会心有不甘。因此对高俊借着拍打架的戏份，将假打变成真打，借此报复她倒也能理解。

        关菱看到顾翘翘的反应，有些意外，叹道：“挺沉得住气的嘛，我还以为你会按捺不住性子去告状呢。”

        顾翘翘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倒是想，但是剧组最忌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闹事，不管有理没理。况且这事虽然我占着理，但是禁不起说道。之前丹丹姐和王老师拍夫妻吵架的那场戏时，丹丹姐在推王老师的时候，没掌握好力道，使得力气大了，以致王老师撞到床头角上，腰部青了好大一块。这种失误在拍戏的时候，哪怕是拍戏多年的老演员都避免不了，更不要说没有拍戏经验的新手了。所以，你觉得我如果去告状，高俊说她不是有意的，我能找出理来吗？”

        关菱笑笑没说话，虽然她没回答她，但是她这个态度正说明了事情的不可为。所以这个哑巴亏，顾翘翘是吃定了。

        进组之后，虽然李邵红没有任何表示，表面上对她的态度和其他演员一般无二，但是出于直觉，顾翘翘觉得她不喜欢自己，这种情况直到她将李明晓的几场非常重要的戏份完成得比较好之后才得以改善。

        起初顾翘翘以为导演是因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而不喜，但是在知道了导演原来定下来的演员是高俊之后明白了。

        高俊的外貌是那种长相比较中性化的女孩，身量高挑，皮肤有点黑，剪着短发，言行举止大大咧咧，看起来像个男孩子。而顾翘翘从外貌上看，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虽然身高和高俊差不多，但是骨架小，因此看着没有高俊壮实。

        尽管在做造型的时候，顾翘翘一头利落的短发，原本白皙的肤色低了几个色号变成小麦色，高眉骨和挑起的眉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清俊的容貌让人雌雄莫辩，以这样的造型去扮演假小子刘明晓并不违和。但是就好像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不管别人心中的哈姆雷特怎么样，在自己的眼里，自然是自己看中的哈姆雷特是最好的。因此在李邵红的心目中，刘明晓应该是她选的高俊那个样子，而不是顾翘翘这样的。

        尽管李邵红在多年的工作听到和见识过不少走后门的事，但是并不妨碍她对这种事的不喜，所以通过黄宗骆的门路挤掉高俊，进组的顾翘翘在给她的先天印象中就差了一步，而这一步之差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好扭转的。因此哪怕李邵红明知道顾翘翘演得并不差，甚至换成高俊，可能还比不上她，但是依然不妨碍她对顾翘翘的观感一般。

        自从定下了留在京城发展演艺事业的方针之后，顾翘翘开始琢磨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觉得她不能一直依靠黄宗洛，因此若是能签一家公司就好了。当她听黄宗骆说《红西服》的导演是李邵红的时候，想到了李邵红和李小晚创办的影视公司。在她的记忆力，这家公司虽然后面走了下坡路，但是在04年之前还是很兴盛的，拍出来的作品不仅有质量保证，而且在大众那里口碑也很不错。因此她打算在进组后，找机会向导演或李小晚自荐，加入她们公司，不过在察觉到了导演对她没有好感之后就打消了这一念头。毕竟，公司大boss之一对她观感不佳，她进这家公司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当然，有可能李邵红对她的观感对她在荣信达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私人感情是一回事，公事又是另外一回事，在这方面她分得很清楚，但是顾翘翘不敢赌这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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