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古树之死

肖渊双拳握紧，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自他踏入修仙界，对神这个字就越来越失望，甚至说是痛恨！神，多么荣耀的一个字！可是，神做的事呢，有几件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天上的神仙一个个俗不可耐，披着神仙的皮，宁愿做七元宗的走狗。而这一刻，肖家祖先告诉肖渊，肖家是被神给灭的，还仅仅只是因为肖家护了个短，宰了一个胡作非为的神仙！

        就因为这样，肖家上万口人，只剩下肖渊一个！

        难怪玄河宁愿入魔，仙有什么意思！

        或许在玄河那个境界看来，什么都不知晓的天下苍生不过是被圈养起来的花花草草，他取一点花花草草用来帮助自己脱困，有何不可？到现在，肖渊终于有点理解玄河的做法了。

        同时，肖渊也意识到，玄河打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徒弟来教，倾囊相授。玄河是孤独的，即便成魔，依然心系这个畸形的六界，留下让七元宗忌惮的息决。何以为仙魔，无论仙魔，玄河选了一条不会后悔的路。

        肖家祖宅安静的仿佛没有人来过，鬼怪被清理后，变得更加安静了。林间树叶沙沙作响，落叶被吹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知过去了多久，肖渊突然缓缓抬手，捂住半张脸，喃喃说道：“何必分什么仙魔，仙又如何，魔又如何，还不是力量至上。”

        肖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说以前看人是人，看鬼是鬼的话，那么在现在，他看人是看鬼，看鬼仍是看鬼。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半丈高的树精灵探头探脑的跨了进来，看到肖渊的背影后，试探着问道：“请问，是肖渊吗？”

        肖渊眼睛动了动，将心神收了回来，同时在树精灵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力量，便问道：“阿修罗界？”

        树精灵点了点头，小跑到肖渊身前，说道：“谢天谢地，总算是让我找到您了，岁瑶姐姐有难，树爷爷说，只有您能帮忙。”

        “……”

        肖渊闻言，直接凝出玄光镜，锁定阿修罗界。

        镜内，岁瑶蜷缩在黑暗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背部鲜血淋漓，身体周围有点点绿光，似是守护着她。

        肖渊眉头皱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树精灵仿佛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情形，呆呆的摇头道：“不知道。”

        待到树精灵回过神来，肖渊早已不见踪影。

        阿修罗界与肖渊第一次来有了些许不同，那些靠黑色树木活着的精灵全部都消失了，树木也干枯，没有生机。

        “……”

        肖渊来到阿修罗界的皇城深处，现那棵参天古树所在之地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树桩！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从古树根部传出：“你终于来了。”

        “前辈。”肖渊抱拳。

        “来了就好，瑶丫头也算是有救了。”古树疲惫的说道，与此同时，岁瑶被绿色星光簇拥着出现在肖渊视线之中，气息微弱。

        肖渊连忙伸手接住奄奄一息的岁瑶，摸出一个葫芦，就要把神丹往其嘴里送。

        古树见状，急促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为何？”肖渊面露疑惑。

        “瑶丫头就剩最后一口气封在体内，嘴一张开，那口气就没了，给她吃再神的丹药也回天乏术啊！”古树悲伤的解释道。

        “……”肖渊看了一眼怀里的岁瑶，问道：“那我该怎么救？”

        古树嘀嘀咕咕半天后，才说道：“嘴啊，用嘴啊……”

        “……”

        古树见到肖渊犹豫，焦急的说道：“瑶丫头本来就许配给你了，你现在难道还嫌弃她不成？”

        “不是，这……”

        肖渊终究是个鲜少与女孩打交道的捉鬼先生，即便是踏入了修仙界，结交的多的依然还是男人。此时，不免有些难以抉择。

        “以瑶丫头的相貌，你能在这天下找出来一个比过她的？我这把老骨头都看不下去了。”古树微怒，哼了一声说道。

        肖渊看着命在旦夕的岁瑶，此时也只能听古树的，往嘴里扔了一颗神丹，喂了下去。

        “！”

        就在神丹刚刚喂出去的那一瞬，肖渊明显感觉有东西进了自己嘴里，滑进喉咙！

        古树自然看到了肖渊身体一僵，洋洋得意的说道：“你别妄图把处心吐出来，那是与瑶丫头性命攸关的东西。”

        肖渊捂着不舒服的喉咙，抬眼有隐隐的杀气，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还能想做什么？当然是给阿修罗界的皇族小公主找一个可靠的驸马啊！”古树的声音越来越虚，不过带着愉悦和释怀，说道：“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圈住你这个玄河看中的小家伙，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哈哈！”

        随着爽朗笑声一起消失的，还有古树根部里的那些点点绿光。守护阿修罗界上万年甚至更久的古树，从此再也抽不出枝，不了芽。

        肖渊心中再有怒火，此时也不出来。

        一日过后，岁瑶悠悠醒转，看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古树，先是一怔，接着便是泪如泉涌，连哭都哭不出声。只见她拖着还未恢复力气的身子，艰难的走到古树旁边，趴在上面，眼神空洞，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没有任何生机。

        肖渊寻水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丧失活下去的意愿的岁瑶。

        “你，醒了。”

        肖渊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他一点也不擅长安慰，只好明知故问的说点话。

        岁瑶没有任何回应，脸颊下面是被泪湿了一片的树桩。

        肖渊把找来的水轻轻放在岁瑶旁边，自己则背靠着树桩随意坐在地上，轻声说道：“不久前，我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庞大的家族。族长很包容族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站在自己人这边。于是，有个神看不下去了，自以为是的拿命灭了我的家族。”

        岁瑶蓝色的眼珠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出声。

        “我家，付出的代价很大，后辈之中只能活一人。”肖渊微微低头，自嘲的笑道：“或许不算是人吧，全族人的意志和资质都融在了我体内，还有那个神，也在我体内，所以，我只能算是一个万人杂糅起来的怪物。”

        微风轻动，岁瑶依旧没有说话。

        肖渊摸了摸岁瑶偏蓝的柔顺丝，继续说道：“我这样的身世，注定了不能安稳的过一生，从小就与死亡打交道，时不时去鬼门关串个门。现在，天界要我死，想想也是好笑，一堆神仙，嗷嗷喊着要杀我。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哭一个。”

        说着说着，肖渊也闭上了嘴。

        不知过去了多久，岁瑶哑着嗓子，说道：“树爷爷一死，我的族人便再也不可能复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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