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努力抱大腿的第18天

皎皎吃完了见风消和赐绯含香粽子两味重油重甜的点心，正坐在杌子上，小口嘬着清甜的冰糖雪梨解腻时，掌事姆妈又端了两只小蒸笼到她跟前来。

        “小夫人来尝尝这玉露团，里头掺了蜜糖和酥酪。”

        姆妈揭开蒸笼，挥散水雾后，几只精致可人的小花朵形似的糕点映入了皎皎眼帘，隐约还可以从四处挥发的热气中嗅到隐隐的清新薄荷味和甘醇龙脑味。

        瞧着是烤制出来的甜食，皎皎喉间的甜腻感便被这么勾起一回味，已然半饱是无半分食欲。

        姆妈权以为她是甜腻的食多了，或许换个口味便好，便将一味包着蟹黄蟹肉的金银平夹截献在了她面前。

        是道面食糕点，用齐整的刀工切开，露出白黄相交的横截面，犹可见里头丝丝的蟹肉和黄澄澄的蟹子黄，面皮也是擀得很薄。

        皎皎嘴角噙着温婉的笑，轻轻挥着净白的小手柔声推拒到，“劳姆妈苦心了，我现下不太吃的下了。”

        晌午的时候两房的人要聚在一处用饭，她现在吃得太饱，到时候若是喝两口清汤草草了事，怕是不太妥当。

        掌事姆妈出去看院子里的粗实仆婢做活的情况的时候，一个墩子打扮的男子捧着几截锯断了的翠竹走了进来。

        “这是用来做竹筒饭的？”皎皎问道。

        墩子将翠竹放在一旁的灶台上，向皎皎行礼问安后，毕恭毕敬地颔首回答到，“正是，小夫人。小娘子前些时日便多次遣人来点食催促，而今才得空为她做。”

        他所说的小娘子，便是裴昀的继母薛氏所生的嫡妹裴琬净。

        可不是每个院子里都配得有小厨房吗？若是自己想开小灶，遣院子里的婢子做便是了？

        且裴琬净的院子在正堂的东北隅，与厨房呈直线远距，搬如此大一堆的竹子来费时费力。

        皎皎远山眉间蹙起一丝疑惑。

        她笑盈盈地问道：“这些竹子是小娘子院子内栽种的？”皎皎细白如嫩葱的手指抚上翠竹，“眼瞧着也像是好生呵养了数年了，这样伐了做竹筒饭却是有些可惜了。”

        墩子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迟疑，他沉吟了下沉声回答到，“奴不知，是小娘子院子里的粗使仆人送来的。”

        皎皎未加追问，觑了眼一旁的面点区的面点厨正在和面，便询问他是否有完整的竹木。

        墩子点头，“有的，正放在柴房里。”他解释，“竹身粗壮了些，不适合做竹筒饭。而且成色稍黄，小娘子不喜欢，便径直送到柴房作生火用了。”

        皎皎觑了眼墙角计时的铜滴漏，时日尚早。想到日后时不时便要亲奉羹汤给裴昀，久未下厨已然不太熟稔的她便想现下尝试一下。

        墩子出去，不会便一溜小跑扛着结实粗壮的竹竿回来了。

        皎皎撑起身来，检查了下这只竹竿，圆径近乎是成年男子双手平摊开，如此便有足够大的压覆面积，她甚是满意，便开始指挥起屋子里闲适的几个仆婢帮忙。

        先是把棉布浸在滚烫的热水里面绞干后将竹竿擦拭得光滑干净，而后将其固定在做面点的案板前的一面墙因过风透光开得孔洞上。

        皎皎让墩子坐上去单脚点地半身悬空踩了几下。

        静影腆着笑的面上盈满了疑惑，“娘子这是要作甚呐？”她是有些担心皎皎异想天开生出事来。

        皎皎轻抚了下静影梏在自己玉臂间紧张十分的手臂，“做吃食，一会你便晓得了。”

        皎皎从竹篓中选了几只模样俊俏匀称的青皮鸭蛋交付给面点厨，而后在她的吩咐下，面点厨将鸭蛋磕入加了小麦粉和面粉的陶盆中。

        面点厨不仅好奇发问，“小夫人，真的不加温水吗？”不加水难成团。

        皎皎摇头。

        她要做的是云吞竹升面。

        和面的时候一般不会选用鸡蛋，也不会加温水，只会用鸭蛋，如此打出来的面不仅爽口弹牙还蛋香十足。

        面点厨也不好反驳便硬着头皮做，他手上有劲，揉面的时候十分卖力，青筋都冒了起来。

        眼见面团成了雪花絮状，皎皎又吩咐磕了几只鸭蛋加入其中。

        不会，一块鸭蛋黄色散发着淡淡蛋腥味的面团便揉制好了。

        皎皎让静影在揉面的案板上撒上薄薄一层面粉后，将面团放了上去，又撒了一层面粉，然后将竹竿放在上面，并让墩子坐到竹竿上去。

        “你骑在上面，让后点地的脚蹬着用力便是，注意要将方向切换，这样擀出的面团才厚薄适中。”

        墩子一点便通，随着他脚尖轻盈地一蹬一蹬，不会隆起似小山包的面团便被碾薄成了一块平铺在案板上的软巾。

        瞧着他额上密布细汗，喘呼着重气，皎皎便让他与灶旁的烧火小厮切换位置。

        几个男子切换着轮番来做碾面这事，又都是手脚麻利的青壮年，不会这面团便被碾成了银丝一般细韧的面条。

        “娘子竟是想做索饼。”静影茅塞顿开，“而今各家各户做索饼莫不是用擀面杖碾制成的，如此枯燥又无趣，常常也会感到腰酸背痛。而今瞧着娘子这般新颖的做法，不仅趣味十足还实用。”

        皎皎莞尔，“竹升面便是兼具趣味和美味。”

        “小夫人馄饨皮擀好了，薄如蝉翼。”

        “小夫人，猪肉馅剁好成肉糜了，你要的肥瘦三七分。”

        “小夫人，大地鱼鲜虾汤头熬制好了。”

        “小夫人，蛋饼丝切好了。”

        厨房里的仆婢们纷纷将低垂已久的脖子抬了起来，面上喜滋滋地向皎皎告知，他们已然完美地完成了她吩咐地任务。

        瞧着婢子们包云吞的手法有些生疏，皎皎净手后便开始自己操作起来。

        这云吞也是十分有讲究的，选的面皮不仅要薄而且要韧，且在包制的过程中，馅料决计不能过多，不然在沸水锅中容易被煮露馅。

        水大滚，气泡呈鱼目状的时候。皎皎先将银丝面给下了锅，然后用长木筷将面快速搅散，而后立刻捞起来过一道凉水，再放入热水中焯一道。

        皎皎在碗底舀入浅浅一层高汤后，将木面勺放到碗边，并在里面放入虾仁、云吞，鲜菜等配料，然后将银丝面铺在碗底，淋上一大勺热气腾腾鲜香十足的大地鱼高汤后，在浮着诱人油脂的面上撒上一把韭黄便算大功告成。

        瞧着沉璧连连深吸了好几口鲜气，眼神落在云吞上挪不开了，皎皎便先递了一碗给她。

        方开始沉璧还面露羞赧挥着手推拒，直到皎皎亲手喂了一只混合着鲜汤的云吞到她口中时，她眼神一亮，半推半就间便接过碗吃了起来。

        面条细韧爽滑，沉璧轻轻一嗦便滑入口中，咀嚼起来也十分的弹牙，再配上色泽金黄口感细腻的蛋皮和鲜美得无与伦比的高汤，便是让她回味无穷。

        她大快朵颐吃面的时候双眼弯成一双新月，瞧着十分乖巧。

        她嚼着云吞咯吱作响，口间含糊不清地给皎皎说：“真好吃。”咽下腹后，她不仅好奇地问道：“娘子在里头加了什么，竟吃起来如此有趣。”

        “方才我瞧着蟹子黄新鲜便加了些到里头。”

        厨房里帮着忙活了的仆婢吃到这口云吞竹升面时，无不面露惊愕，实在是太好吃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眼瞧着这位小夫人双手净白而细腻，十指上点染着嫩粉色的丹蔻，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样子，但未想到这食谱上的理解造诣如此之高。

        而且又特别亲善，不禁让众人对皎皎的好感值飙升。

        皎皎将白纸上自己要的瓜果蔬菜和竹筐里的对比了下，正准备回院的时候，一个端着甜杏仁梳双丫髻的小丫鬟和送牛羊乳的仆人前后走了来。

        皎皎瞧了眼里头的杏仁成色相当不错，颗粒饱满均匀，恰好厨房里头有小石磨。

        灵机一现，她打算做一道细腻清甜的杏仁豆腐给裴老夫人送去。

        杏仁从晨初便开始泡，现下面上褐色的衣皮一捻就掉。皎皎把白净的杏仁粒放入石磨中碾磨成浆后，再用纱布过滤成杏仁汁。然后与打发起泡的鸡蛋清和鲜牛乳一同混匀，然后放入氤氲着热气的锅中蒸制。

        寻思着裴老夫人口味清淡，皎皎便在上面撒了一把橙黄色的丹桂花碎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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