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的习惯

每年都会看见家门口的石榴树长满石榴，而今年发现它没有结果，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樱子站在小区的大榕树下很久了。

        “今天小叮当不在呀。”樱子喃喃自语，打算再等一会儿。

        又过了半个小时，附近的钟楼开始敲整点钟。

        “咚——”

        “咚——”

        “咚——”

        樱子掏出手机一看:20点。

        安乔坐在柜台前，戴着一副大框眼镜，顶着一头杀马特发型，穿着一件带骷髅的黑色连帽卫衣，懒洋洋地给面前的不良少年换游戏币。

        “美女待会儿见。”不良少年拿着一筐游戏币，对安乔挑了挑眉，转身走了。

        安乔用手指敲着桌面，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她习惯性地看了看四周，正准备收回眼神时，突然眼神一凝。

        “这位同学，你还未成年，不能来这种场所，请你出去。”安乔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语气带着轻佻。

        “安乔，小叮当今天不在。”樱子穿着一身厚厚的休闲装，扎着马尾辫，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初入游戏厅的学生。

        “会不会是主人最近没带它出来或者你们错过了。”安乔敲着桌面思考。

        小叮当是一只拉布拉多犬，在s市一中的学生返校后的第二天晚上，樱子和安乔在樱子家小区里的榕树下发现了它，它的脖子上有一个哆啦a梦项圈。

        樱子看见拉布拉多的项圈，一下子对眼前的狗好感上升。两人没有看见狗主人，就和狗一起玩。过了很久，两人要走了，狗的主人还没有出现。

        “小叮当，你的主人什么时候来呀。”樱子已经沉迷于狗无法自拔。

        拉布拉多对樱子摇了摇尾巴，突然往一个方向跑去，樱子和安乔看见狗停在一个背影身后，冲着那个人摇尾巴。

        樱子和安乔对狗挥挥手，看着狗主人带着狗走了，一人一狗在黑暗的树影下显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小叮当了呢。”樱子喃喃自语。

        “哈哈哈哈，小叮当知道你给它取这个名字明天就不来了。”安乔做了个鬼脸。

        樱子哼了一声，“小叮当多可爱啊。”

        “人家是男孩子。”

        “我不管。”

        接下来一连几天，樱子都没有见过“小叮当”，安乔在教室里半开玩笑地说，小叮当肯定是不要你了，你要不要等它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它就回来了。

        樱子忍住不打安乔，脑子浮现了西门凯前一天晚上和自己的约饭信息。

        篮球比赛后那天晚上收到西门凯的消息后，樱子思考了一个上午，最后和西门凯做了约定:毕业后就在一起。

        周五傍晚，樱子走进小区，经过大榕树时看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退了回来。

        “安乔！”

        “怎么了？我这边准备买东西呢。”安乔把自行车停在便利店旁边，一只手把书包从车筐里拿出来甩在后背背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接电话准备进便利店。

        “小叮当！小叮当在我家附近的大榕树下。”樱子看着眼前的拉布拉多犬，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激动，“小叮当——”

        “汪！”拉布拉多犬小叮当慢慢走近樱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乖巧地看着她。

        安乔听着电话另一头的狗叫声愣了几秒，书包带从肩膀滑落，她连忙把书包带拉回肩上，冲着电话另一头说，“等我等我，我买点好吃的就来。”说完便挂了电话兴冲冲地进了便利店。

        十五分钟后，安乔急匆匆地把自行车往树下一停，提着塑料袋哒哒哒地冲小叮当跑，“小叮当，姐姐我来了。”

        “安乔快来！”樱子已经蹲在地上撸狗已久，满眼都是狗的影子。

        “啊，让姐姐看看。”安乔也在小叮当旁边蹲了下来，开心地摸狗毛。

        “带了什么好吃的。”樱子看了安乔的塑料袋一眼。

        安乔马上反应过来，“唉呀，差点忘了。”她连忙打开塑料袋，拿出一根火腿肠，“这是我特意给小叮当选的。”

        “汪！”小叮当叫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对了，小叮当的主人不在，我们好像不可以喂它。”安乔突然说。

        樱子愣了一下，有些失望地说，“是哦。”

        “害——”两个女生蹲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汪！”也许是感受到面前两个人类的悲伤，小叮当善解人意地蹭了蹭两个女生的手。

        樱子和安乔感觉自己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温柔地摸着小叮当。

        “汪！”

        临近八点时，小叮当汪一声，跑离两个女生。樱子和安乔看见小叮当跑到一个树下的背影旁边，温顺地摇着尾巴，跟着自己的主人走了。

        几周后，樱子和安乔逐渐摸清了小叮当出现的规律，每周六日必有一天傍晚小叮当会出现，八点左右它又会跟着自己的神秘主人走。

        樱子和安乔没有和小叮当的主人见过面，但她们知道小叮当的主人认可她们和小叮当一起玩。

        她们也没有去打听过小叮当和它的主人。

        人与人之间有些距离感是好的。

        一身休闲装的樱子和一身不良少年装扮的安乔一起走在街上，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有人可能以为我在威胁你呢。”安乔压低帽檐，痞里痞气地对樱子说。

        樱子噗呲一笑，一手拉过安乔的肩膀抱住，故作深情地说，“没事，就算你是流氓混混，我也爱你。”

        “我不爱你。”安乔白了樱子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人纷纷侧目，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女生居然勾肩搭背地笑得这么开心。

        “刚才有个两位阿姨说你是被我绑架的，准备打电话给警察呢，我会不会被抓呢。”两人走到樱子家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安乔突然说。一股冷风吹了，安乔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樱子捶了一下安乔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刚才一路走过来说的可多了。注意保暖。”

        “好几个人打算拉你回正轨呢。”安乔拍了拍樱子的肩膀。

        樱子看了一眼安乔的装扮，一把摘下安乔的大框眼镜，“即使是不良少年，也会有善良的呢。或者说，都是善良的。”

        安乔弹了一下樱子的额头，笑嘻嘻地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小区门口，安乔和保安进行了好几分钟的拉锯战，樱子在一片解释，却差点被保安说要叫家长来领。

        “谢谢叔叔。”安乔朝保安大叔道了声谢，拉着樱子一通乱跑。

        大榕树下，两个女生坐在长椅上，看着周围出来散步的人们，开始聊天。

        “小叮当会不会今天很早就回去了。”安乔双手枕着后脑勺，看着树叶间的点点亮光。

        “不知道。”樱子不停地手里的树叶柄，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这周感觉和西门凯相处得怎么样”安乔问。听着旁边的人沉默了几秒回答，“还行。”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毕业后会不会真的在一起。”

        樱子愣了一下，“没有。”

        “我不是对班长没有信心，”安乔转过头看了樱子一眼，又转过头看前方，“现实太残酷了。”

        樱子静静地沉思了一会，“也许现实并不是那么残酷。”

        “樱子我饿了。”安乔突然开口。

        樱子点点头，“我打个电话给艾伦，看他有没有空，咱们去蹭吃的。”说完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艾伦。

        “樱子，晚上好。”艾伦温柔的声音传来。

        “晚上好，艾伦，今天晚上有吃的吗？”

        “有，不过我家现在有客人，可能不大方便。明天我做早餐给你吃怎么样。”

        “嗯，好的，谢谢你。”

        “好的，拜拜。”

        “拜拜。”樱子放下电话，叹了口气，“咱们去外面撸串吧。艾伦家来了客人。”

        安乔站了起来，目视前方，“那我们走吧，撸串去。”

        第二天早上，樱子在睡衣外套了件大外套，穿着棉拖，顶着11月的冷风快速冲到艾伦家楼下，刷了脸就往里冲。

        “早上好，刷牙了吗？”艾伦打开门，看见穿着睡衣套着大外套懒懒散散蓬头垢面的樱子，下意识说了一句，“没刷牙不许吃饭。”

        “刷了刷了。”樱子一头冲进艾伦家，直奔餐桌，“艾伦，早餐。”

        “跟饿死鬼一样。”艾伦关上家门，笑骂了樱子一句，往厨房走。

        樱子坐在餐桌前，埋头吃艾伦做的饺子。

        “艾伦，这个饺子的调料好好吃，是你新研制出来的吗？”樱子对碗里的调料简直要冒红心。

        艾伦看着樱子的样子轻声笑了笑，“不是，别人做的。”

        樱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下。

        “你继续吃，我准备跟人家好好学学。”艾伦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樱子这一顿早餐吃得非常满足，艾伦收拾完碗筷出来，看见樱子坐靠在沙发上睡回笼觉，睡衣的帽子耷拉在脑袋上，脸庞被遮住了大半。

        艾伦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迅速給樱子拍了张照。

        “没事，反正她还弄坏了我的木勺。”艾伦嘴里嘀咕着，然后换上温柔的声音，“樱子——洛阿姨回来了。”

        “嗯”樱子秒醒，在沙发上坐好，随后看见了艾伦一脸得逞的笑容。

        “切。”樱子拿起桌上的零食开始吃，吃了没几口，就开始跟艾伦讲小叮当的事。

        “昨天晚上没见到啊。”艾伦若有所思，安慰樱子，“下次肯定能见到的。”

        “但愿吧。”樱子说，心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又过了一周，樱子如愿在周六傍晚见到了小叮当，时隔半个月，小叮当看见樱子时依然很热情。

        “小叮当，你等一下哦，我把安乔姐姐也叫来。”樱子拿出手机就开始给安乔打电话。

        “啊，我在看店。”安乔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晚点给你打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樱子摸着小叮当的狗毛，对它说，“小叮当，安乔姐姐有事，今天咱们一起玩吧。”

        “汪！”

        “真乖。”

        临近八点时，樱子站在原地看着小叮当向往常一样跑到站在阴影下的主人旁边，不过这次，一人一狗没有马上走，小叮当很快又跑了回来，嘴里叼着一个礼品袋。

        樱子一下子愣了。“汪！”小叮当不给樱子说话的机会，把礼品袋递给樱子后就迅速往前跑，追上已经走远的主人。

        “请等一下！”樱子拿起礼品袋追了上去，却没有找到一人一狗，一人一狗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到家中的樱子斟酌了很久，直到接到了安乔的电话。

        “也许是主人的一番好意。”安乔在电话里说。

        樱子斟酌再三，打开礼品袋，里面只有一个相框，拿起来一看，是小叮当和一个穿着哆啦a梦玩偶装的人，看玩偶大约身高感觉年纪不大的样子。

        “我们看到的，会不会是长大的主人。”安乔说。

        樱子也不确定，“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是份很珍贵的礼物。

        接下来，樱子和安乔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小叮当。两人猜测，之前送的相框，是为了让她们怀念小叮当吧。

        不过，在没有见到小叮当的日子里，樱子每次经过大榕树时，都会想起小叮当，还有它的主人，那个总是在阴影下等待小叮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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