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奇事

每天上午阿娜莎就会赶来和少禹练习识字写字。和阿娜莎在一起相处的时光里，少禹渐渐放下了回去的事情，但仍然那么煎熬着。阿娜莎的开朗热情驱散了他因为无法回去而产生的惆怅，但自己忘记父亲母亲此时可能遭受的种种折磨又让自己万分自责。

        于是他每天不教阿娜莎念书认字的时候就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苗疆的酒香醇可口，却也烈得叫人招架不住，加之少禹此前从未饮酒，于是渐渐地衍生了每天三杯必醉的惯例。酒醉之后，便一个人在屋里胡言乱语，乱蹦野跳，从不出去扰民，也从未和阿娜莎提过，每天早上忍着醉痛按时起床，他自然是不想阿娜莎担心。

        只是一晚却破了这惯例。

        黄昏几近，火烧云染红了半面天空，少禹独坐窗前，手提一壶酿酒，大口大口灌进嘴里，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但他却全然不顾，只是麻木地一口接着一口，静静注视着天边。

        这时一个人影从侧边房屋的小路上经过，行色匆匆，多有鬼鬼祟祟之意。这倒引起了少禹的注意，他放下酒壶，微微思索片刻，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闩走了出去。

        那人穿行在山腰人家楼下的小路上，小路曲曲折折，没过一段路路头便隐没在人家门前。少于不敢离那人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怕是一恍惚人就跟不见了，就20米左右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跟着。

        慢慢地，少禹一路跟着那人从灯火通明的寨子院落走到了高山之上，此时看着身处山腰的人家便如同蝼蚁一般大小。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少禹不得不把跟踪的距离缩小到10米，那人仍然按照原来的速度行走着，似乎并没有发现他。

        不一会，少禹见那人进了一处山洞，洞里在那人进去后微微透出烛光。少禹紧随其后，摸索着到了洞口，正思索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听见周围不知何处传来狼嚎，声声刺骨，瘆人不已。自己可不想在异乡尸骨无存，急速转身进洞。

        循着洞穴进去，烛光越来越近，这就是说那人就在不远，须得小心谨慎，那人敢于夜晚到高山洞穴里来，周围更有恶狼，除了胆魄极大，也定是有技能在身才能如此自信。而偏偏选择在夜晚进入来到这里，多半做的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被人给撞见了，恐怕只会痛下杀手，绝无留情可能。

        而此番自己跟上来是为了什么呢？

        到了这了才想起后怕，偷窥之事自己一向不屑，怎么刚开始就热血沸腾了呢！现在想来满脑子的懊悔。

        那就做最坏的打算吧！

        今日之事，这人势必是会知晓的了，倒不如抓他一个把柄，先保全自身再说，而且极有可能会利用这个把柄让自己回去。

        自我心理暗示之后，他又偷偷跟随。

        辗转多个叉口，跟着那人终于来到一个偌大的敞口洞穴。月光阴惨惨地照着洞穴，背着月光的一面就剩下一片黑暗。狼嚎依旧，回声在这洞里久久盘旋，一声更比一声高。

        忽然一阵邪风吹过，周围顷刻燃起一片明晃晃的蜡烛。少禹眼睛一下子没缓过来，直刺得他眼睛如针穿过般疼痛，赶紧用手护眼。

        再一看周围，原来那投下的月光不是直直射进洞里，头顶的洞口被一潭水封顶，再看那水竟是一个深穴的底部。可那水竟像是被强力吸引住似的掉在头顶，在洞穴底部幽幽流动，却看得异常清晰。

        看到那人背影时才知是个男子，78尺高，藏青色头巾露出的顶部头发已经花白了，一身披风长到脚踝。

        那人背对着少禹正舞动着双手不知做着什么，不一会，头顶的潭水逆天倒流，在谭底形成漩涡，刮起的风吹来丝丝水滴。所有的蜡烛被这邪风吹灭，黑暗中不知什么东西坠落在地，山谷中“咚”的一声，无数碎石纷纷砸地而下，激起阵阵灰尘。少禹赶紧蹲下双手抱头，幸而只是手上背上被砸吃痛，但感觉并未受很重的伤。

        周围安静下来，碎石不再滚落。

        少禹从石壁背后探出一只眼睛，只见黑暗中两只巨石般大小的幽绿色眼睛眨了两下，那眼睛中倒映着的是自己的那只眼睛。

        不好，被发现了。少禹暗自心想。转身欲逃。

        忽然，周围蜡烛全都亮了起来，一片耀眼。正欲逃走的少禹就这样明晃晃地呈现在两人面前，哦，不，一人一蛇面前。黑暗中那双幽绿色巨眼正是出自这条巨蛇，这蛇看起来足有20米长，蛇身似千年老树那般粗大，全身藏青色，蛇信子不停吞吐着。那人看着也不过四十岁左右，脸上落了密密麻麻一片麻子，耳边别了一杆烟枪。

        “哦，这小人跟了你一路，你居然没发现吗？”那蛇说着缓缓看向那人。

        那人急速转头，看向少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继而由狠厉代替“你是什么人，你从哪跟我来的？”

        少禹此时一身惊汗，全身寒毛倒立“我我我是”

        那人不待他作答，闪现到他身侧，凌厉一掌劈在他脖颈处，他顿时软软地倒去。

        “奇怪，以往凡是有人跟随，我能立刻感应到，今日是怎么回事。”那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蛇说话。

        “呵呵，你老了吧。”大蛇看着他，幽幽开口道。声音仿佛从地狱飘上来的一般。

        “老了？可笑！若是我老了，你恐怕连说话的精神头都没有了吧！”那人冷冷开口道。

        “正事要紧，待会我自会处理他。”

        那人说完这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牛角和一把擦得锃亮的弯刀放在中央石桌上，然后露出手腕，弯刀一划，血流汩汩而下，那人赶紧去用牛角去接，直接得满满一杯才从石桌的香炉里抓一把香灰抹在伤口上。先是在蛇头点了三滴血，然后将剩余牛角中的血倒进蛇嘴里。

        然后那人一挥衣袖，那蛇即刻像原来那样回到了头顶潭中。

        少禹醒来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像是山洞，倒像是回到了人家住房，与小野家有些相似，却不是他家。两手竟然被一只指头粗细的蛇捆着反剪在身后，两脚踝处也有一条细蛇捆着，而嘴里则塞着一把稻草。

        两只蛇不停蠕动着，样子恶心极了，少禹不停扭动身子想要挣开，可那蛇却是越挣越发捆得紧了，手掌脚掌皆因血脉不通呈现一片紫色，呼吸也越发急促了。他这才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周围，不再与那蛇抗争。

        夜晚再次来临，屋里黑漆漆一片。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开锁的声音，蜡烛照倒映着一个人影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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