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欲望笔录》让慕言驹脱颖而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各种各样的营销号发他的那十年。

        记忆最深的一个视频大概就是一场签售会，粉丝拿着买好的专辑来找四个小男孩签名，人来人往间都是队友的粉丝，他面前始终空空如也。

        那么多媒体在前面记录着残忍的一切，小男孩儿低下头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那时候他才多大来着，十四岁还是十五岁？

        舟君悦刷某乎的时候看到过一篇文章，就是在讨论关于慕言驹会不会退圈的这个问题，好多人都觉得他会。

        他太苦了，他一整个童年都葬送给了娱乐圈，却没被善待一丝一毫，后来他得到了那些东西，比队友要出名，整个乐队是娱乐圈顶流的存在，但抛开乐队来讲，个人也许只能是一线的位置。

        只有他，抛开乐队依旧是顶流。

        可迟来的阳光救不了枯萎的花，他身处其中真的会报以感激珍惜的态度么。

        少年眼眶红的厉害，手里握刀，在发抖，云溪捂着鲜血不断涌出的胃部，倒地不起，存留的唯一一丝气息，用满是绝望的眼睛看着她，有热泪划过。

        “cut！这条过了，都表现得非常好！也祝贺云溪顺利杀青。”

        全场响起掌声，舟君悦看到监视器里的少年轻轻吁了口气。

        女主杀青，组里有个小型的仪式，云溪的团队还买了蛋糕和奶茶，人人有份。

        舟君悦没多待，心里闷的慌，早早地回了酒店。

        慕言驹结束了当天戏份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刚开始还没注意，洗完澡出来才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瓶旺仔牛奶，底下还压着张便签纸。

        几乎是一瞬就猜到了是谁给的，他擦拭着头发走过去，单手拿过旺仔牛奶，是热的，还没有凉透。

        这一挪开就看到了便签纸上写着的字：

        ——演员慕言驹前途一片光明！

        是舟君悦的字迹，不同于大多数女孩儿，她的字并不娟秀，龙飞凤舞的，透着一股霸气。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单手开了易拉罐坐上床摸出手机给尤志豪发消息，

        ——这就被你的小揪收买啦？

        房卡只有他和尤志豪有，舟君悦能放东西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尤志豪。

        ——这你就放心吧，咱们小揪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慕言驹指尖微顿了下，眼底闪过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手指落在键盘上，几经编辑才终于发出去。

        ——那可不一定，人小揪是我粉丝呢。

        文字后面配了个‘哼’的表情包，就带上了开玩笑的情绪。

        ——人一妈粉，还是会搞婆媳关系的那种妈粉，上次问她她还说没人能配得上你呢，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抠鼻】

        “”

        -

        女主角戏份结束后的第三天，迎来了男主角的杀青，基本也就是全剧组的杀青了。

        第二天慕言驹要去录音棚补录部分台词，再之后就有公开行程，也就是在录音棚的最后几个小时，是他在江城的最后几个小时。

        舟君悦蹲在尤志豪旁边，手里捏着跟狗尾巴草，唉声叹气的。慕言驹最后和导演沟通完来找尤志豪的时候，舟君悦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蔫蔫地耷拉下脑袋。

        “她怎么了？”慕言驹用口型问看着他的尤志豪。

        酷盖肌肉男高冷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戳了下舟君悦，等她看过来便指向身后，“他问你怎么了。”

        “”

        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舟君悦长叹一口气，收回目光来看向自己手里的狗尾巴草，邹巴巴地开口：“马上就见不到猪妹了，我心里难受。”

        “诶，好烦，下次见面不知道啥时候去了，见面？不不不，可能这辈子都见不了面了”舟君悦开始碎碎念，说到这里越想越觉得这辈子最后一面的可能性非常大，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以后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个编剧，和他有二次合作，或者得到一些探班的机会。

        她站起身来，煞有介事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要多拍我的剧啊。”

        慕言驹忍俊不禁，轻声应了“好”。

        舟君悦哭丧这个脸，招了招手，“走吧走吧，我没事，哭一场就好了。”

        她脸上没有半点要哭的痕迹，慕言驹唇角微弯，问她：“你多久离开剧组？”

        “昨天就可以走了，估计明天吧，今天不想收拾行李。”

        “想去录音棚么？”

        舟君悦听到这话眼睛立马就放光了，望着慕言驹眨巴眨巴眼睛，“我可以吗？”

        “可以啊，正好到时候台词上的情绪还可以请教舟老师。”

        “那你俩打车去吧，我一会儿要开车去一趟市里。”尤志豪爽快地放了人。

        打车？

        舟君悦凌乱了。

        两人打到车都在后排落座，慕言驹稍微伪装了一下，看不太出来是他，舟君悦这才放下心来。念着前排还有司机在，她没有和他说话，用信息跟他交流。

        她一字一句编辑后点击发送：

        ——没想到你们大明星还打车。

        慕言驹拿起手机，舟君悦就一直盯着他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慕言驹笑了下。

        其实感觉他还挺爱笑的，只是总爱敛着。

        ——其实没什么差别，大家也都是打车点外卖逛淘宝的。

        呜呜呜呜男神好接地气，好没有架子，好喜欢。

        车程不算太远，二十来分钟的距离，下车后舟君悦自然问起车费：“打车多少啊，我转给你。”

        “没事儿。”

        “啊，这不好吧。”舟君悦感天动地，几十块钱非要转给别人感觉也不对，便做作道：“呜呜呜呜我男神这么好，我舍不得啊，万一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了了，多亏啊！”

        “”

        慕言驹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录音棚在鹿鸣娱乐江城分公司，楼下有小卖部，舟君悦让慕言驹先上去，自己去买瓶水，慕言驹没说什么应了下来。

        正值严寒，舟君悦买了两瓶旺保温箱里的旺仔牛奶，捂在怀里乘电梯往上，到了门口，她把自己那瓶放进羽绒大衣的兜里，然后双手捧着另一瓶奉上。

        “给你。”

        “？”

        “接着呀。”

        “车费？”慕言驹挑了下眉，揶揄道。

        “车费？？？”舟君悦夸张地惊呼出声，“这怎么能是车费呢？这是小迷妹的爱啊！”

        慕言驹觉得这种粉丝的爱有点招架不住。

        开始工作。

        慕言驹在录音室里录音，舟君悦就在控制室里盯着。

        控制室有一扇特别大的窗户，外面可以清晰地看见控制室的角角落落，录音室则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它和控制室用一扇透明玻璃隔开。

        一直到录制接近尾声，舟君悦都非常认真在工作，既然来了就不能只是来玩儿。

        本来是可以认真地录完全程的，但是窗外动静真的太大了，她下意识地望过去。

        是她的朋友团们。

        竹青，吴昊和慕烟。

        那个吴昊，长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跟他的祖先，也就是大猩猩，是没有任何本质区别的。

        你看他招手那样，就差几声嚎了。

        舟君悦好好回忆了一下，从进剧组开始，就一直没跟他们见过面，算上寒暑假快半年了。

        慕言驹看着舟君悦放下耳机跟录音师指了指外面，嘴上说着些什么，人就没影了，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诶呀，竹叶青，昊昊，烟烟！好久不见啊，呜呜呜你看我这进剧组了咱四人帮都好久没聚了。”

        舟君悦浮夸的演技看得三人都要动容了。

        竹叶青在她脑门上扎扎实实地弹了一下，“你少来，你没事儿都不怎么跟我们聚。回我们消息有时差，出来见面正好亲戚又在家。”

        “”还压上韵了这。

        慕烟很捧场地接话，“啊，明天啊，明天我要去姐姐家。”

        “后天？我后天要去图书馆赶稿子，你们来找我嘛。”竹叶青跟队形。

        吴昊扯了扯嘴角，“你们问问大后天？”慕烟叹口气，接话：“我问过啦，没回呢。”

        舟君悦看三人学她学得欢，有些汗颜，也没有这样吧。

        慕言驹在舟君悦出来后没多久就补录完了所有剩下的后期配音，可舟君悦还没回来，他出录音棚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她在内的一行人正在讨论去哪儿吃饭。

        四个人都不是低颜值，都是那种就算放在娱乐圈里都绝不逊色的存在。

        “我天啊，慕言驹，真的碰到了，暴风哭泣。”慕烟激动地尖叫，下一秒就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慕言驹本人的拍立得相片，狗腿地递过去，还附加着一支油性笔。

        “那个”

        “喂，你是我学姐也不能为所欲为，工作人员不准要签名。”

        “得了吧你，少在这儿跟我装，不知道谁有了张合照发到群里炫耀了三天。”慕烟阴阳怪气的，“哦，工作人员不能要签名，可以要合照。”

        “再说了，我还不是工作人员呢。”

        “”

        慕言驹看着舟君悦要炸毛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向慕烟伸了只手，“给我吧。”

        后者很乖地双手奉上。

        “慕男神，咱们是家门呢，我也姓慕。”

        “啧，”舟君悦很不厚道地翻了个白眼，“出息。”

        “你朋友？”话是问舟君悦的，落下最后一笔，他盖上笔盖，将纸笔一同还给慕烟。

        慕烟当宝贝似的捂在怀里，嘴角翘得能挂壶了，“呜呜，此生无憾。”

        “同学，关系比较好。”舟君悦随口回了句，还不忘数落慕烟：“云染尘要是看到你这样子，要把你腿打断了。”

        慕烟佯装严肃，教训道：“诶，男神面前不提男朋友。”

        “你着急回去么，晚上一起吃个饭？有家馆子还挺隐秘的，不少明星都去呢。”舟君悦这边组好了饭局，自然暂时不会回组里，也不好就让慕言驹一个人打车回去，干脆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不好吧，人家大明星，你私自诱拐外出吃饭被拍到怎么办。”竹青就事论事问了句。

        舟君悦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看向慕言驹，意思他自己做决定。

        少年干咳了一声，“一起吧，那么多人，就算被拍到也没事。”

        舟君悦嘴角都要列咧到耳后根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编剧姐姐带你吃好的，看你平常多辛苦，来剧组都瘦了。”

        “”到也不必。

        竹青三人交换眼神。

        舟君悦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是。

        “舟君悦，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出了鹿鸣娱乐的大楼，竹青一个箭步冲上去锁喉，动作再熟练不过，四个人没一会儿笑闹着一团，控诉者舟君悦重工作轻友。

        慕言驹别开眼，垂下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种感觉与他而言并不陌生，当年采访，拍摄，表演，被忽视了许多次，习惯了，也没太有所谓。

        愣神间，那个笑起来右边脸颊有一个酒窝的姑娘，突然回头喊他。“慕言驹，你快点啊。”

        “你这腿这么长，怎么还走这么慢。”她向他招手，“快呀。”

        还是头一次，慕言驹突然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想要那个姑娘离那些男孩子们远一点。

        一行人选了一家比较高端的餐厅，里面都是许多高知高贵就餐的地方，保密工作会做得比较好。

        慕言驹知道这，确实许多明星也常来。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这一行人里可能有人是富二代。

        慕言驹跟谁都不太熟就坐在舟君悦身侧，慕烟全程花式夸彩虹屁，大概她的朋友都是这样热烈的性子，再往右边一个座位，坐的是竹青。

        吃饭到一半的时候，竹青的手机响个不停，吴昊“啧”一声，操起他的手机关了静音，“能不能行了，吃个饭不消停，你们届草都这样？”

        慕言驹下意识看向那个被点名的男生时，那个人的眼睛刚从舟君悦身上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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