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果浆茶卖钱

良风似是感觉到她醒了，搁在桌上的手动了动。他睁开了眼睛。

        云锦红看他瞧过来，脸色突然飞起一道红霞。她飞快将被褥拉起，遮住胸脯，瞪着眼责怪：“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乱进女人家的房间？”

        良风看着云锦红一愣，这才意识到云锦红刚刚起床，只穿了一件上襦。

        他耳尖一红，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马转过身去，声音磕磕巴巴的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你阿爹在外头砍柴呢，我没地方去，只能来这里了。”

        良风面对墙站着，背挺得像松树一样直，像小孩子罚站一般，不敢往后瞧一眼。云锦红瞧他那紧张模样，觉得有趣又好笑。

        她快速披上了外衫，系好襦裙，将自己收拾整齐了，然后才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良风慢慢的僵着身子转过来，看她确实穿着严实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见着云锦红后，就将桌上的钱袋子推了过去：“这是典回来的银钱。”

        云锦红将钱袋子打开，里面白白的银子几乎填了半袋子，云锦红心中一喜，十分意外：“能换到这么多？”这几乎快五两银子了！她原本都做好了一文钱都典不了的打算。

        良风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你玉坠和布匹只值二两七钱。是那个人参被一家药铺里的女老板看中了，说多养养说不准能养成大人参，才多给了几两。”

        云锦红微微一笑，大抵知道为何那药铺女老板愿意出如此高价了：“她是不是还夸你生得好看了？”

        良风一愣：“你怎的知道？”

        云锦红笑而不语。心道，既然这少年俊朗模样如此好用，如果能开个摊铺，说不准真能赚到更多钱。

        那么，做一个怎样的摊铺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许多银子呢？

        她的眼神投向了桌上的茶壶，一个金点子跃然而起。

        夏季，街上行商往来，人群众多，又是瓜果成熟的季节。

        在上辈子时，云锦红曾在长安喝到过一种果酱茶。那茶饮做法简单，酸甜解热，但是却卖得很贵。

        果酱茶大概在五六年后才会开始在南方盛行，现在这个年头，还没有人做过果酱茶，倘若能在这里售卖果酱茶，想来能赚些银子应急。

        云锦红将银子颠了颠，收进怀里。她坐到椅子上，凑近了问良风：“说来，你将来有何打算？”

        良风皱着眉头想了想，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发问，但依旧诚实答了：“本来是打算去杭州投奔亲戚的，走到半路上盘缠用光了，我想准备找户人家做一段时间护院，挣些银子再上路。”

        “这样，你莫去找别人家了，你来给我打下手，我能让你赚到比当护院更多的银钱。”云锦红笃定道。

        “当真？”良风看着她，眼神中还有些不相信。

        云锦红点了点头，将制作果酱茶一事与他说了。良风听过后面上仍然有些困惑：“将果酱与茶混做一起，从未听说过。这能好喝？”

        “你亲自试一试不就晓得了。”说罢，云锦红就指着窗外的田野说道，“延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南走，大概走五里就能看见一片野果子林。你摘一篮野果子给我，我便能做出茶来。”

        良风还是有些不信她，但无奈被她催得紧，于是只得接过了云锦红从灶房里偷来的竹篮，踩着窗户再次翻了出去，到林子里采野果子去。

        ·

        云锦红与李氏一起用过早饭后，便借着帮李氏收拾灶房的借口，一个人占在灶房里。

        李氏劝她逃走无果后，又开始想办法托媒婆找人娶她，但可惜的是，只要媒婆一听见云锦红身带肺病，都吓得面色发白，连连摆手，说这般花钱的败家病女子，怕是没有人能养得起的。

        李氏屡试无果后，头发又愁白了一层。

        若是上辈子，云锦红肯定要为自己没人喜欢而难过，不过她这辈子听闻这事后心中倒没什么伤心的感觉，反而有些庆幸——

        她如今一心只想着如何赚银子，并不想与一个男人绑在一起过日子。若是突然有个陌生男人上门要娶她，反倒叫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云锦红烧起一锅热水，等水开后，将一碗晒过的绿茶倒进锅里。

        不过一会儿，茶叶舒卷开来，锅内清水满满染绿。云锦红见颜色差不多，便熄灭了炉下灶火。

        她将布纱撑好，然后用力端起热茶，将茶水倒入另一口铁锅中，滤出不需要的茶叶。

        就这样过滤三遍过后，细如云烟，碧如绿萝的茶水便出现在台上。

        又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茶水彻底凉透，良风也从林子外回来了。

        现在才初夏，野果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就算良风尽量摘的是泛红的果子，但云锦红尝起来仍然有些青涩。

        这样的果子做出来的果酱茶就太酸了一些，虽然也能喝，但口感绝对没有她曾在长安尝过的那样好。

        青红交接的野果子一个一个堆在木桶里，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云锦红有些可惜的清洗着那些野果上的泥污。心想，倘若能有什么办法将野果催熟一些就更好了。

        目光忽然又落在手腕上的镯子上，云锦红心思一动，突然想着果子成熟不是也算生长的一部分么？如果镯子唤出的清泉可以将人参苗都复活，想来催熟一篮子果子也不算难事。

        说干就干，云锦红即刻便将手指放在镯子上，不过呼吸之间，云锦红又来到了那片红枫林处。

        这次她来的时候，只看到之前种在这里的雨薇花开得更旺盛了一些。云锦红不由感叹，此处风水真是相当的好，她走进来都觉得整个人变得更加灵动了一些。

        一整框野果还是随着她的手来到了这个地方，云锦红向清泉走去，将竹篮浸泡在清泉里。

        泉水叮咚作响，一旁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鱼鹰正蹲在岩石上，扑闪着翅膀，好奇地瞧着她的动作。

        云锦红搂了搂衣衫，将袖子挽起，然后将竹篮把手握住，便如在溪水边洗果子一般，她将竹篮上下提放，大约三次过后，云锦红便发现果子竟真的变得红了。

        这些野果子是村里山林生的野果，这村子的地荒凉，野果子无论怎么长都或多或少有些生涩，但经过这清泉一泡过后，所有的果子仿佛经过了仙泉的洗礼，一个一个红扑扑圆溜溜的，煞是可爱。

        云锦红拾起一颗野果，微微放进唇内尝了尝。

        咬破一口过后，果汁便在口中弥漫，果肉清脆爽口，淡淡的香甜一下自席卷了整个味蕾——这果子，竟变得如此甜！

        云锦红瞧着那篮被“清洗”过的野果，心下暗惊。这样的清泉，实在不是凡间之物，如果被旁人知道她还有这种东西、这种本事，定要把她当妖女绑起来烧死。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得这地方，但云锦红更加坚定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底。

        云锦红有些神不守舍的从红枫林内出来，又将果子罗列在家中灶台上，慢慢熬成果酱，然后舀出几勺果酱来，与晾好的凉茶混在一起，一碗清爽的果酱茶便做成了。

        当云锦红将一碗果酱茶拿给良风试喝的时候，良风惊讶的看着她：“确实好喝，没想到半熟的野果子能这么甜！”

        云锦红微微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只是道：“既然好喝，你就赶紧将果酱茶背出去卖罢。”

        良风点了点头，将装茶的木桶背起来，就要往外走。

        云锦红想到自己突然的重生，镯子突然唤出的红枫林，心中微微有些没底。

        她一下子拉住了良风的袖子，良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云锦红垂眸提醒道：“别去正街上卖，找个街边角落卖就行。不需卖太贵，也不需卖太便宜，就卖两文钱一碗，卖完了就赶紧回来。不要告诉别人是什么果子做的，也不要告诉别人你我的姓名。”

        这果酱茶送出去，绝对能声名大噪，但云锦红并不想让别人太注意到这个东西。

        树大招风，人也亦然。她现在心中有些害怕了，担心被人发现她的不同之处。

        良风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

        良风是午时出去的，大概到晚上夜幕降临，良风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外面下了小雨，良风身上被打湿了些许。

        他将空空的木桶放在云锦红面前，看起来十分高兴：“来往的行人很喜欢这果酱茶，卖得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便售空了。”

        云锦红看着那一袋子的铜板，心里也很高兴。

        她递给良风一块白帕子擦身上的雨水：“有人问这茶的来处吗？”

        “有，不少人都在问，但我都没回答。”

        良风笑着接过帕子，将面颊上的雨水擦拭干净，“倘若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到半个月就能攒起许多银子了。”

        云锦红点了点头，算了算，距离她出嫁还有大约六七天的时间，就算只卖一周，只要每天卖出两桶，一桶大约有五十碗，一天挣一百五十纹银，七天便能有一贯钱了，与先前典当的银钱和娘亲给的银钱加在一起，也快有十五两。

        这些银钱，足够她买许多的农具了，也足够她和娘亲勉强活一年。不过要开粮铺，还需要请长工务农活，还需再多赚一些才行。

        良风将雨水擦完，又看向云锦红：“云姐，我有件事要与你说——今晚外面下大雨，我大抵回不去了，能不能在你屋子里借住一个晚上？我会付你银钱的。”

        云锦红握着钱袋子的手一紧，瞧着良风，看他一脸正经的模样，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良风不过十五六岁，能有什么心思，说不准他连男女情爱都知之甚少呢。

        想到这里，云锦红点了点头答应了。她指了指屏风外面：“文钱倒不必。不过你只许睡在那处，晚间也不许靠近我，我不喜与人太亲近。”

        良风嗯了一声，没有嫌弃，脱了外套倒在地上就和衣而眠，不过片刻呼吸就浅了，果真是林子外睡惯了的。

        云锦红看了他片刻，随后吹熄了烛火，也躺下了。只不过屋子里多个人，她阖着眼睛，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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