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责任

“看来，你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战斗意志。”

        云漪微笑着道。

        然而夏哲安却仿佛仍未从刚才的战斗中回复过来，依然呆坐在场。

        过了许久，云漪始终耐心等着。

        终于，夏哲安眼眶中的泪滚了下来，他抱着自己手中的剑与盾，大声嚎哭起来，仿佛要把一直以来积攒的所有情绪，都通过这次的哭泣发泄出来。

        云漪叹了一口气，来到他身前，抚摸着他柔顺的的头发，无声地安抚他。

        就算是勇者，这也还是个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否定、自己也跟着否定自己的未成年少年啊。

        又过了许久，夏哲安的情绪总算缓过来了。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云漪面前毫无形象地嚎哭，还被她摸头杀，顿时脸红得像要滴血，转头完全不敢看她。

        “好了，别这副样子了。你可是激活了世界上第二强的天赋呢，来，吃颗巧克力庆祝一下！”云漪某次路过小食街试吃了糖果店的巧克力，顿时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但由于她穷，只能在虚拟幻境中幻化出巧克力来满足口欲。

        夏哲安连忙顺着台阶下来，拿过巧克力塞进口中。老实说，味道不怎么样，带着廉价的味道。然后他看着云漪喜津津地对他说：“怎么样，好吃吧？”

        夏哲安决定了，既然云漪喜欢巧克力，那他就多送她几盒巧克力，那种真正好吃的。他的师傅太可怜了，这么廉价的巧克力就能让她吃得那么开心，而且吃的还不是实物。

        顺着现在的氛围，夏哲安忍不住问：“所以刚才那些都是幻境，都不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对吧？”

        “除了最后在万联港和母兽的战斗，其他的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实，只不过参与剿灭暗黑能量体的不是你罢了。”

        这两个实例，都是她练习用精神体在城市中逡巡时看到的。

        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出现了。原来暗黑能量体对这个世界的伤害已经这么多了，他眼前还算和平的假相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而已。

        “我是勇者吧。如果我现在参与进来的话会对战局产生重大扭转吗？”夏哲安期待地看向云漪。

        “你的实力目前在守卫者中还是不错的，虽然战斗意识比较匮乏，但基础点数比其他人优越，还有剑心这个天赋，算是一个比较给力的战力吧。”他原本04的精神力也提升到了三点，加上其他的属性点，战力上还是可以有一定期待的。而且勇者本身潜力就比别人高，升级比别人快。还没等夏哲安露出笑容，云漪接着说，“但是你的加入也只是增加了一个比较强力的战斗力，或许可以拯救一部分人，但是凭现在的你，还无法彻底扭转战局。”

        用游戏的话就是你才刚走出新手村呢，就别想着挑战大魔王了，先老老实实刷怪升级吧。

        “那你呢？”夏哲安突然发问，“像师傅你这么强大的人也无法扭转战局吗？即便是能让普通的警卫队伍有最基本的防护力量也好，那样也能尽可能地减少伤亡呀！”

        “我……”

        云漪一下子愣住了。她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外来者的眼光来看待这次的世界考验，指导勇者也是被世界意识硬逼的，她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守卫者的地位上。如果是她来的话，她虽然无法直接把这个世界考验的最终boss找出来打死，因为没到一定阶段boss是不会出来的。但她能把所有的暗黑能量出口集中到一个空间去，把所有出来的暗黑能量体都杀光，最后再把boss杀了，战斗结束了。

        但她不能这么做。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能直接决定这个世界世界考验的胜负。贰贰加诸在她身上的伪装可以骗过这个世界，却无法骗过宇宙，若由她直接战胜大部分暗黑能量体的话，最终，宇宙会判定世界考验失败，这个世界会被负能量吞噬，成为供给新世界诞生的能量或者考验其他世界的暗黑能量。这也是之前她一直拒绝世界意识要求她为这次考验出力的原因之一。

        “因为我是世界意识的使者啊，这种世界考验毕竟是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需要世界全体人员亲自参与进来不是很正常吗？总不能啥都让世界意识亲自动手吧？”云漪给夏哲安简单解释了一下世界意识、世界等级、天命之子以及世界考验。然后顺便把自己不能直接出手的锅也甩给世界意识。

        夏哲安很快表示他懂了。

        “就好像我们的神话一样，每次灾难可能天道……也就是你说的世界意识都会提供助力，但真正带领我们度过灾难的却是人民中的领袖。”大禹治水也好、后羿射日也好，都是这样的。

        云漪想了想她前阵子看过的这个国家的神话故事，确实觉得这些神话更贴近现在的现实。

        世界意识会给予人们反抗的力量，但真正需要去击败敌人的却是人们自己。

        “可是世界意识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明明大哥比我更优秀……”夏哲安疑惑道。

        云漪真想晃一下他脑子里的水。

        “你又在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既然世界意识选了你，那就证明你比他更合适！好歹是天命之子啊，你可以更自信点！”

        “再说，其实你内心里是高兴的吧？”

        云漪略带促狭地问道。

        夏哲安认真想了想，回答：“是的，听到你告诉我我是天命之子的时候我是高兴的！这证明了我是被世界需要的，而且还是世界最需要的！”说到这里，一抹明媚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是云漪第一次见到的，他丝毫不带阴霾的笑容。

        “是啊，你可是这个世界最被需要的人，完全可以挺起胸膛来。但是与之相对的，你肩负的任务也是最重的，一旦失败，整个世界都会跟着毁灭！你做好觉悟了吗？”

        “老实说，也许并没有。这么重大的责任，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完成呢？”夏哲安皱眉，眼中确实带着茫然。

        “那就找信得过的人帮忙不就行了？首先你有我，然后你有你的家人，最后，你还有国家。”

        老实说这个条件让云漪都有些羡慕了，要知道上辈子勇者小队可完全是她一手拉起来的，可没有什么国家可以帮忙她谋划。恰恰相反，要联合起各个国家还费了她好一番功夫。

        但是现在这个国家，据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观察，是值得信赖的。这个国家珍视着她的人民，她的人民也大都爱戴着这个国家。

        “我会把这一切先跟我父亲商量。”原本他觉得父亲必定是对他失望，觉得他是这个家的污点的，但经过幻境里的一切，夏哲安觉得也许事实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跟他提到你吗？”

        云漪想了一下道：“可以提，否则很多东西无法解释，但不要直接说出我的身份，就说世界意识的使者跟你接触告诉你的好了。”

        老实说，就算是照实说也显得过于童话了，勇者与魔王什么的，但现实就这样。幸好世界意识设定了守卫者可以选择让别人看自己的职阶和天赋。“剩下的怎么和你父亲以及国家沟通就交给你了。我可以提供给你进入魔塔锻炼的自由，虽然都是幻觉，但是对磨练你的战斗意识还是很有帮助的。而且，只要坚持锻炼，属性点是可以增加的……虽然实际上非常难，但你既然是天命之子，我相信难度会有所降低。”

        云漪这次说完就把夏哲安踢出空间了，没有像上次那样安抚他的精神，于是，初窥世界部分真相的少年失眠了。

        第二天周六早上，赶在夏父去公司前，夏哲安在书房找到了他，问：“爸，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谈一下，你能抽出时间吗？”

        夏平谦管理着那么大的企业，自然是非常忙的，夏哲安不确定夏父会不会为他空出时间。但关系到这个世界危机的事，他还是想尽快说出来的好。

        夏平谦看着小儿子已经改变了的眼神，眼睛深处有着一丝欣慰。他取出手机，打电话给秘书说：“今天早上的预定事项延期。”之后的事自然有秘书去安排统筹。

        “说吧，什么事？”

        夏平谦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让夏哲安坐在前面的椅子上说。

        夏哲安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然后把关于自己的职阶、天赋，世界意识、世界危机的真相以及世界意识使者对自己的指导的事全都说了出来，然后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相信他的话，毕竟这些话确实很不可思议。

        见自己父亲沉默着没说话，夏哲安怕他不相信，直接将他目前能使用的心剑——那一对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剑盾给召唤了出来展示。

        夏平谦的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是这次世界考验最重要的人，对吧？”

        “……是的。”总觉得承认起来很不好意思。

        夏父忍不住叹了口气，显得更愁了。

        “爸，你不相信吗？”

        “……不，我相信你。正因为相信你，所以我为你担心啊。原本我想着你若是能成为一名有能力的守卫者，为国家人民尽我们夏家的一份力就够了。可如果你是应对这场危机唯一不可欠缺的人的话，那就意味着你的肩上担负着整个世界，你无路可退，这个责任，太重了。比起勇者的职责，我更希望你能活得更轻松些。”

        原来满口都是夏家荣誉的父亲在这种时候更重视的是他的安全和幸福呢。夏哲安觉得心里暖暖的，一直以来觉得父亲不重视自己，看来是自己误会父亲了。

        “父亲，既然是属于我的使命，我绝不会逃避，这场危机，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应对战胜它！”

        夏平谦久久注视着这个一直以来最让自己担心的小儿子，最终一拍夏哲安的肩膀，道：“果然不愧是我夏家的好男儿！国家那方面，我会跟你一起去说的。”

        身为一直紧跟国家脚步走的企业，门路他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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