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次的拥抱

布瑞斯走进了验尸房，消毒水以及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他习惯性得抽了抽鼻子。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对黑人夫妻，两个人的脸都挂着和所有来这里的人一样的表情——悲伤而绝望。

        “艾薇，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布瑞斯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刚才和罗宾斯医生通过电话，他说他家里有点事，晚点过来。”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那对黑人夫妻，“他们是桑德拉&8226;戴维斯的父母，想要看一下桑德拉。”

        艾薇脸上的表情一顿，“现在？”

        “是的。你已经完成解剖了吧？”后半句布瑞斯故意压低了声音，因为有些亲属对于解剖亲人的尸体还是存有抵触心理的，尤其是肤色不同的人，这种不理解很可能延伸到别的方面上去。

        “是，已经完成了。”艾薇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ok，”布瑞斯转身向戴维斯夫妇介绍道，“这位是验尸官艾薇&8226;乔。”

        “你好。”艾莱克斯冲艾薇点点头，“我们想看看桑德拉。”

        “好的。”艾薇说着伸出手指向最里面解剖台，“她在这儿。”

        一旁的格瑞格发现，艾薇的脸色变得苍白，她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不仅如此，好像她的身体也跟着一起颤抖着，这样慌乱的艾薇是他从未见过的。

        “桑德拉！”在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的那一瞬，伊曼莎发出凄惨的哭声，如若不是布瑞斯眼急手快，她就一下子扑到尸体上。

        “戴维斯太太，请你冷静一点。”布瑞斯架住她劝解道，他抬眼想要寻求帮助，可是艾薇只是愣愣得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噢，上帝，是我的桑德拉！究竟是谁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几近歇斯底里的伊曼莎挣脱了布瑞斯，突然抓住艾薇的手臂，“你是医生，你告诉我，桑德拉为什么会死？！”

        看着伊曼莎噙着泪的眼睛，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表情，深藏于记忆中不敢去触碰的影像刹那间相互重叠。自责、悲伤所有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涌上艾薇的心头，她慌乱得摇着头，“对、对不起戴维斯太太，我、我还有事！抱歉！”说着她用力得抽出被抓得生疼的胳膊，转身几乎是逃跑似冲出验尸房。

        格瑞格急忙追了出去，“艾薇！”

        “格、格瑞格。”艾薇冲他微笑着，笑容是那么得苍白无力。

        “你怎么了？”格瑞格关心得问道。

        “不、没什么，我很好，真的，格瑞格，我很好。”艾薇一股脑得说道，可是眼睛却故意逼开格瑞格的眼神。

        “可是，你在发抖。”格瑞格有些心疼得看着她，单薄的身体站在那里，明明在瑟瑟发抖却倔强得强装没事，这样的姿态，仿佛将整个世界连同他一起隔离！这让格瑞格感到心像被什么捏了一下似的，很疼。

        “呵，”艾薇轻笑着，但笑容很快被那层雾水所淹没，黑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气，“被你发现了，我、我其实是个一直在逃避的胆小鬼。”咬着下唇轻吐出这埋藏心底的不敢正视的事实。

        “艾薇。”格瑞格紧皱着眉望着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蕴藏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他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他不想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想被她这样无情得将自己与她的世界隔离开来。瘦小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心无可救药得为之而疼痛。

        突出其来的拥抱让艾薇有一丝慌乱，然而从格瑞格手臂上传来的力度以及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不由得伸出手回抱着他。在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得到他的心跳渐渐与自己的重叠，是如此得契合。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便全身，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格瑞格。”怀中传来艾薇的声音，轻轻的，如雨滴般落在水面。

        “嗯。”格瑞格温柔得回应。

        “其实，我是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艾薇缓缓得轻吐，“我不敢面对生命在我的手中终止，我没有能力挽救那女孩的生命，无论在哪里，我、我都是个没用的胆小鬼。我……我还是救不了任何人，还是没有办法回答她母亲的质问……”

        格瑞格看着在他的怀里哭泣的艾薇，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柔弱无助，他伸出手轻轻得顺着她的背，温柔得在她的耳畔开口，“每个人都害怕面对死亡，我也一样。而且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努力了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些来到验尸房里的人都是你的病人，而他们来到这儿，是因为他们仍然有话要说。而你将这些话传达给生者，他们的家人，就是对于他们的拯救与治愈。”

        “我……可以吗？”

        “当然，你是一名优秀的验尸官。你一定会知道桑德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而且我会和你一起。”

        是的，一起，格瑞格的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坚定，想和她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

        听到这样笃定的话语，艾薇将头更深得埋进格瑞格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些隐忍很久的泪水就这样肆无忌惮得流出来，不敢触碰的往事就这样一幕幕得在眼前浮现，然而与稀薄的过去相交换的是流入体内的从未有过的自信与力量，而给予这份力量的正是这个抱着自己的名叫格瑞格&8226;山德斯的男人。手下意识得抱紧，艾薇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可以解决的。

        远处看着相拥的这两个人，莎拉撇撇嘴对一旁的布瑞斯说：“吉姆，你通知格瑞格，罗素要召开家庭会议。”

        “你们内部的家庭会议当然由你去通知。”布瑞斯摇着头表示拒绝。

        “这种被人怨恨的事，我可不想一天之内做两次。”莎拉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一个这事就靠你了的笑容，转身离开。

        布瑞斯不满得啧啧嘴，“这种被人怨恨的事我就可以做吗？所以说，真不愿意和你们csi打交道，你们什么都看得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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