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是英雄

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不知是因为救出艾薇而感到的突然放松，还是刚刚完成那大规模的枪击现场取证的疲劳，使格瑞格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疼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重重得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这时他感觉自己连倒一杯咖啡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倚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快件。这个好像处理案子时送来的，自己还没打开来看呢，会是什么东西？可是很累，懒得动手。

        格瑞格盯着快件，最终他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打开快件，那是一幅画，一幅布贴画，艾丽莎的名为hero的布贴画。看到画时，格瑞格有些微愣，他想起当初在画廊时艾薇曾说过，这幅画其实是由他的无数个侧面组成的。他不禁仔细得端详起那幅画，果然无论是那些远处的山，近处的溪水，一旁的树木都是由一个人的侧脸——属于他的侧脸组成的！

        格瑞格看着这画有些不知所措，不仅仅是因为这高超的技艺，还因为这隐藏于画中的情意，格瑞格突然觉得艾丽莎和曾经的自己很像，都是这样遥遥得望着自己喜欢的人，将自己深沉的思念与情意化作自己熟悉的事物之中，一遍一遍，默默得思念着。格瑞格的心里涌起一丝悲伤，不知是为艾丽莎还是为自己。他站起身，小心得收好画，走出了办公室。

        格瑞格再次见到了艾丽莎&8226;马奎德，只是这一次隔着一道监狱的栏杆。

        “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救出了你的女孩了吧！怎么是接着来咒骂我还是来嘲笑我？”艾丽莎看着格瑞格，双手抱在胸前，倔强得扬着下巴，“怜悯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需要你的怜悯！”

        格瑞格望着她，在那双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悲伤与恨意，那种情绪又再次涌上来，“……对不起。”

        艾丽莎微愣，接着露出嘲讽的笑，“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怜我？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我是发自内心得向你道歉。”格瑞格看着她，“谢谢你的画，它很美，但是那幅画不属于我，我不是你的英雄。所以我把它放在警卫那里，等你出去了之后，就可以领回它。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应当告诉你。”

        艾丽莎不语，也许是她已经不想再对他说些什么，她只是静静得坐在那里。

        “当初你被绑架时，罗兰德准备去救你的时候，被警察逮捕，他曾设法逃跑，但被抓了回来。我们至所以能找到你，也正是因为罗兰德的恳求，他以自己认罪以及为警方工作，求我们去救你。”格瑞格看着艾丽莎，“无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而且这一次他为了救你越狱时受了伤，但还是冒险完成了你设下的所有难题，直到最后一刻他想到的都是要救出你。”

        “最后一刻？”艾丽莎皱着眉反问道。

        “是，最后一刻。他死了，为了救出被绑架的你，死在绑匪的枪下。”格瑞格望着艾丽莎轻轻得说出这个事实，“临死之前，他要对你说：对不起。他还说，他爱你，无论你做过什么。”格瑞格顿了顿，接着开口，“艾丽莎，其实你的父亲一直都爱着你。在这个世界他并没有遗弃你，真正遗弃你的，是你自己。艾丽莎，我不是你的英雄，你真正的英雄是你的父亲。”说完这些格瑞格便转身离开，他希望这些话能让艾丽莎真正得解开心结，这也正是罗兰德所希望看到的。

        艾丽莎坐在角落里，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她的身体微微擅抖着，嘴唇微抖，“……爸爸！”终于她痛哭了起来，泪如泉涌。这是悔恨的、悲伤的哭泣，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骨肉亲情温婉绵长，即使多么深沉的恨意也无法磨灭血脉的情意，只是有些人不明白，往往最深沉的恨意恰恰来自于最深切的爱。

        做完心理评估的艾薇，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虽然已经一切已经过去，但是心里的那种疼痛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比如艾丽莎对这个世界的恨意，比如罗兰德对于女儿的爱。骨情亲情的温婉绵长，不壮怀激烈，不缠绵悱恻，平淡得如长于路边的青草般俯身可见，但它却有着直击心灵的力量。

        艾薇突然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这十几年来对于自己来说却只等于帐户上的数字以及圣诞礼物的人。她停下车，拿起电话，找到了那个号码，但是却没有勇气拨出去。最后，她还是选择放弃。虽然她爱着他，但是她不能原谅在母亲刚刚死去一周，他就带别的女人回家，睡他们的卧室，戴母亲的首饰。她不能原谅，正因为他是自己所深爱的父亲，所以更不能原谅！

        “这世上没有永久的爱情，男人永远都是善变的生物。”诺伊斯的话再次清晰得浮现在耳边。这个世上没有永久的爱情，父亲是这样，曾经遇到的那些男孩子们也是这样。那么格瑞格呢？艾薇不确定，所以她总是在最重要的时候退却，无限接近却只差一步。她害怕，害怕失去，害怕与他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依如一曲探戈，曲终不由你不散。

        也许，诺伊斯说得没错，这世上并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诺伊斯……艾薇的眼睛突然直视着马路对面的一个人，她的注意力刹那间被吸引过去，呆呆得盯着那个人。

        是诺伊斯！

        艾薇立刻打开车门，顾不得行人禁自通行的信号灯，就这样冲过马路对面，然而当她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却早已不在。

        “对不起，请问你刚才有看到站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吗？”艾薇向一旁报摊的老板问道，“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白种女人，身高大约有五英尺六英寸，有一头栗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刚刚就站在这里！”

        那人像以看白痴般的眼神白了艾薇一眼，“小姐，我是卖报纸的，不是lvpd。”

        “好吧，对不起。”艾薇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难道真的是错觉吗？不，不会看错，那个人一定是诺伊斯，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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