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捉凶

那日施蘅跟踪萧夫人在香香阁偷听到的话中有一句刘殊非常在意，就是他们提到那个被圣女关照的老妇人。

        刘殊于是交代石云和张墨李淼二人暗自查访，这么多天下来终于在郊外一个小村子寻到了一个可疑的妇人。

        妇人年纪已经很大，无儿无女，一个人独自居住在一座还不错的青石瓦房里，她生活简朴，但吃穿用度并不差，显然是有人在精心照料着她。

        一打听，老妇人的身份更令人吃惊，她曾经在一个大户人家做奶娘，就是他们来青黄县路上经过的那个“鬼宅”的最初的主人那一家，主家出事后她在城里打零工过活，后来回到老家养老。

        刘殊收到这条消息后反复思索，派主簿张彦替他寻来了当年的官府登记的人口册和田册以及那场官司的卷宗。

        在那一大摞故纸堆里，刘殊发现了几条线索：那户人家姓金，家主人有两个女儿，在父母亡故后她们流落在外不知所踪，算一算年纪和敏贵妃姐妹差不多。

        刘殊于是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姐姐就是当今的敏贵妃，也是如今红莲教的圣女！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刘殊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只觉得过去许多觉得违和的关节一下子就打通了，他越想越激动，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只要找出证据，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证据，都足以让皇帝把敏贵妃母子彻底厌弃，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立刻把这些消息秘传给了朱懋，请他细查。

        晚上温存之后，他把玩着施蘅的肩头，低声说：“蘅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施蘅问。

        刘殊低笑，“我表现得很明显么？”

        施蘅撇撇嘴，“你还想瞒得过我么？”

        刘殊说：“抱歉，蘅儿，这件事现在还是绝密，在世子发话以前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只要知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很快我们就能赢了。”

        “赢？”

        “对，赢了。”刘殊说，“赢了以后我就能得到比现在多得多的权力，那时候，蘅儿，我保证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你，你想如何就如何。”

        因为那时候就算是魏临春也没办法把蘅儿从自己手上直接抢走了，他也可以试着和蘅儿解释这复杂的秘密，不必日夜提防心惊胆战，他要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带着蘅儿一起出门游玩，他们可以泛舟湖上，也可以策马山间。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刘殊自言自语道。

        ……

        有一个身穿短衣的上了年纪的老头在县衙门口徘徊，他手脚粗大，露出的腿上还有干了的泥块，显然是个农人。

        施蘅刚刚上街去给破雪买小鱼干了，回来路上远远看到这个老人在墙角偷偷看县衙，上前问到:“老人家，你有什么事么？”

        老者显得很局促，有些害怕的样子，“我想找县令老爷。”

        “他今天不在。”施蘅说，“有什么事么？”

        见老者犹疑，她解释道:“我是他夫人，有什么话和我说，我转告给他，你一直在这里等太累了。”

        “我今天上山打柴，走得比较远，然后我好像听到了有女人哭的声音，我躲在树后面，看见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扛着一个女的，那女的手脚都被捆住了。”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最近不是听说好多人家丢姑娘了么，我就悄悄来报信了。”

        “他们看到你了么？”施蘅问。

        “没有，我一直躲着，动都不敢动。”

        “是在什么位置？”

        “二里头山上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就在那附近遇到的。”

        施蘅想了想说:“你随我进去，待会先找个差役随你走一趟，你就在县衙住下来，等夫君回来再见你。”

        “不行不行。”老者一听连忙摆手，“我家里还有地，没空，我都说过了，不关我事了，不要抓我——”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直接跑远了。

        在普通百姓看来，和官府打交道是一件很叫人害怕的事情，施蘅所说让他住在县衙在他听来简直和做大牢是同一个意思。

        施蘅拦不住人，只得先回县衙想找个差役把刚才的事情先说了，结果除了两个年纪大的跑不动路的差役在衙门留守，其他人都各自有事出门去了。

        “最近事多，他们都不在，夫人有什么事可以交代我们去办。”其中一个热情地说。

        施蘅看了看他们花白的胡子和混浊的眼睛，实在说不出口让这两个可以当自己祖父的老人去山上救人。

        如此说来……岂不是只有她自己可以出马了？

        这次夫君总没有理由啰嗦了，救人如救火，她也是无可奈何，并不算故意范险吧？也许她晚到一会，就会多一个无辜女子受害。

        施蘅这样想着，逐渐跃跃欲试，一想到或许有好多姑娘正等着她去救，她再也等不得了。

        施女侠于是留张字条，揣上断水，干脆利落出发了。

        她一路问话，寻到了二里头山，山路难走，她弃马步行。

        那个废弃的山神庙在一处陡峭的山顶上，她干脆改用轻功，直接略过树尖飞上前去。

        到了山神庙，她刚刚爬上屋顶四处眺望，就看到有一个红裙女子躺在地上，似乎被捆住了手脚，一个凶恶的大汉高高举起手中的砍刀就要砍下去。

        施蘅着急，立刻用全部力气飞身而起。

        那壮汉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有异，偏过头一个翻身避开，施蘅的第二剑又紧跟而至。

        “你是谁？”壮汉恶狠狠地说，“劝小娘子不要多管闲事！”

        施蘅不语，专心与他对阵，男子的功夫不弱，力气又大，招招都是杀机，十分凶恶，两人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施蘅原本想将他生擒，但对方显然不打算留她的性命，施蘅的狠意也被逼起来了，她咬牙，接连使出一连串锋芒毕露的杀招，而且每一招都充满了变化，不给人喘息之地。

        男子面色大变，他能感觉出对面这女子很强，武功在自己之上，于是便想逃跑，他咬牙，把最后一支袖中暗箭射向施蘅。

        施蘅看到那泛着乌色的箭锋，不敢硬抗，慌忙闪避开，也正是这时候给了男人机会，他转身就想逃走。

        然后——

        地上的红衣女子突然起身，一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诡异的响声过后，他的脖子扭向一边，软绵绵的身体被毫不留情地甩在地上。

        施蘅目瞪口呆，待看清红衣女子的脸，她更是震惊，林赛仙！

        施蘅脱口而出:“你到底是男是女？”

        她失忆后与林赛仙的两次见面林赛仙都是穿着男装，她也一直以为林赛仙是男人，结果突然看到她红裙飘飘，施蘅被惊呆了。

        林赛仙一边擦手一边说:“你看不出来么？”

        施蘅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原本是红莲教的一个堂主，几年前失去了音讯，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我这几日追查你所说的女子失踪之事，查到是他打着红莲教的名义诱拐女子回来供自己玩弄取乐，所以我决定将他就地处决。”

        “那些女子呢？”施蘅问。

        “都死了，他很谨慎，最多三天就会把人杀了，重新物色新对象。”林赛仙说，“前面有个山洞，尸首都在里面。”

        施蘅心情沉重，“全部都死了么。”

        “还有一个，他今天刚刚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动手，她被捆着，应该还留在原地。”

        施蘅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不管怎么样，至少多了一个被救下来的人。

        “不过你的功夫不是很好，怎么会差点连命都没了。”

        林赛仙说:“他精通暗器，若不是之前和我对决的时候把暗器在我这里耗光了，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

        不过林赛仙心知倘若不是施蘅及时赶到为她争取了时间解开绳索，她的确已经殒命了。

        林赛仙说:“闭上眼睛。”

        施蘅问:“为什么？”

        “我要把他眼睛带走，你要看么？”

        “你——”施蘅刚出声，林赛仙已经举起了匕首，施蘅慌忙闭紧眼睛。

        这样的场面，少看为妙，她今天晚饭还想多吃些的。

        “行了，你睁眼吧。”林赛仙语气淡然。

        施蘅看见她把什么东西装进瓶子扔进自己的袖子。

        施蘅心中越发坚定，自己果真非常不适合这个什么红莲教，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事已毕，先行一步。”林赛仙说。

        “等等，向你打听个事。”施蘅赶忙说。

        “什么事？”

        “你们红莲教有一种叫汲草的草药对吧？我很需要，请问如何才能得到？请你教教我。”施蘅问。

        林赛仙说:“放弃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完，施蘅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留下她一个人和一具尸体呆在山头。

        施蘅小声抱怨了一句:“真是……只管杀不管埋。”她转身朝树林跑去，还有一个女子等着她救。

        很快，她找到了被堵住嘴巴捆住手脚的女子，她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眼睛里满是泪水，当施蘅赶到把她救起，她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叫人十分心酸。

        “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下山，我们去衙门，没人会伤害你了。”施蘅安抚着她，将她扶起来一步一步小心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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