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困山（八）

至始至终，水木都没等到山上特务发出得手的信号，牛金山区没打下来，而水木又得到自己据点被袭的消息，留守的加藤中队和自己留在的一个步兵中队正面抵挡住了从九牛山上方向进攻的一支八路武装，但却没想到自己内部被一群不明来历，身上穿着黑不黑绿不绿，手拿冲锋枪的不明武装配合另一波土八路的偷袭，人员损失不大，可军火库损失严重，丢失大半库的轻武器不说，剩下了这群土八路也没放过，几颗手榴弹往里一扔，全部报销。

急的水木上火不已，进攻受阻，面对坚如磐石般的牛金山区，水木就是想不出自己带来的迫击炮已经将整座山犁了两三遍，为什么这山上还能做出如此强硬的抵抗，水木低估了中国人吃苦耐劳的能力，在他看来，就算有山地地道，就靠两只手挖，又能挖多少？实际呢，整座牛金山区不仅挖出了山体地道，还分出了内外四道环形防御地道，有伪装诱骗的，有设有监视孔反击的，还有供给两门防空炮的炮台，不仅如此，地道还能防水防毒，还设有休息以及防御鬼子轰炸的防空洞，这一切还是徐梦归向《地道战》和鬼子以后在硫磺岛对付美军所建的山体工事学来的，防御力强、隐蔽性好、反击能力更是大大加强，徐梦归甚至还有向新四炮团驻地方向继续延伸的打算，如果让水木知道这些，真不知道他会有何感想，至少现在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是让参谋总部的那些只会喝五喝六指责人的高官们知道自己又一次进攻失败，不让他切腹以谢天皇，那即是开恩了。水木决定，扔下加藤不管，将据点留守的那支步兵中队也调过来，堵住牛金山区的山门，打算活活困死山上的十营，如果上边稳下来，就说进攻仍在继续。

山上的十营也不好受，让鬼子在正面堵住山门，办什么事都得钻上几百米的地道从后山悬崖下的地道口出去，鬼子上不来，八路下不去，徐梦归与刘山几人在炮台里稍一合计，干脆和这群鬼子磨起了洋工，你不来上来打我，愿意怎么呆久怎么呆，只要后山的隐蔽地道不暴露，我就还能下山，但你就是上不来。

自此以后，牛金山区山上山下形成一种奇怪的驻防模式，山上的十营死死护住身后的新三团和晋绥军新四炮团驻地，山下的鬼子就死死堵住牛金山山门像王八一样死不松口，八路和鬼子相依为邻，谁也不动，徐梦归就这么以实际上还是三个连的兵力死死拖住水木两个步兵中队加一个营伪军将近五百余人，而水木则认为自己为周围其他据点提供的安全的保障，因为他堵住了附近最爱偷袭车队的土八路下山的道路，两边都心满意足原地驻了下去。

这下可让崔鹏的四连和何雷的三连撒起了欢，规模比不上从前，但偷袭仍在继续，水木只清楚偷袭的土八路一支来自九牛附近，另一支来自老牛峪附近，可这两个地方一个有土匪占山为王，而一个明明有两座炮楼防守，他怎么都猜不出这两支八路武装到底是从哪来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说徐梦归和尚文两人还没爽过瘾，伏击地道就再也找不到敌人的一个影子，好胜心让他忍不住把一个马上就要踩到做了隐秘标记的地雷上的鬼子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然后活活虐死，最终在割下了这个鬼子的左耳，当他回到马大炮所在位置的时候，鬼子已经进行了两次大规模进攻，地表上想故技重施的鬼子因为迫击炮阵地被炸，连雷区都没有突破，地下更别提了，除了受伤的鬼子伪军逃回去之外，在地道内外，足足扔下了一百二十余具尸体。

徐梦归与尚文看看对方手里提着的布袋相视一笑，留下一连的战士继续防守，从地道回到了山上，因为鬼子没有撤退，大家就呆在山洞里没有出去，上山之后，徐梦归马上就注意到刘山和褚秀才正与夏雪等人说话，徐梦归和尚文将手里的布袋随手一扔，笑呵呵地说着：“来了，欢迎欢迎。”迎了过去。

刘山和褚秀才侧身让过，徐梦归这才看清来的都是谁，一个身穿八路军服的姑娘将手伸向徐梦归说道：“徐营长，好久不见了啊。”

徐梦归一愣神，刘山惊道：“你们认识？”

徐梦归呵呵一笑，说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原来是霍香同志，欢迎，欢迎呐。”

霍香一笑，对刘山说道：“要不是徐营长在汾阳出手相救，恐怕刘山大哥就看不到我了。”

刘山笑道：“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啊。”

霍香脸上一红，徐梦归急忙解释道：“老刘，这个可别乱说，这话要是让林婷知道，还不得活扒了我。”

众人一阵哄笑，霍香的脸色明显一滞，不过马上就和大家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不仅仅是派来人员身份，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徐梦归奇道：“还有啥身份？”

刘山笑道：“特派员，最近根据地在整顿风纪，霍香同志就是上级派到新三团的特派员，以后恐怕就要牛金和新三团两边跑了。”

霍香接道：“等任务完成后，我才能来十营担任职务，所以还请徐营长多担待。我想问下徐营长，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徐梦归笑道：“特派员啊，这个名头可不小，回特派员的话，我刚刚啊，杀鬼子去了。”

霍香正然凛然地说道：“作为一个营驻地的最高指挥员，战斗期间不居中指挥战斗，跑到一线杀敌？你算什么营长？”说完，拿出一条手绢就要给徐梦归擦脸上被伪军枪口喷出火焰灼伤的伤口，问道：“疼吗？”

徐梦归往后退了一步，答非所问道：“以后你要是来回跑，我派警卫排保护你就是。”

霍香笑了笑，收起手绢，褚秀才和夏雪聊了半天，才和徐梦归说道：“老徐，你知道都是谁来的吗？”

徐梦归这才问道：“还有谁？”

褚秀才笑道：“咱的老上司也来了。”

徐梦归奇道：“别卖关子，谁啊。”

“我！”

一个声音在徐梦归身后响起，徐梦归转头看去，顿时两眼一红，映着就扑了上去，哭道：“老指导员！”

赵德急忙用拐杖挡住徐梦归，笑骂道：“看你小子身上的东西，你想抹我一身血不是？”

徐梦归低头一瞅，发现自己身上的军服没了常色，全是黑乎乎干了的血污，关不得这么许多，脱下军服扔在草垛上，还是将赵德抱了个紧，过了老一阵，才松手问道：“指导员，你怎么来了？”

赵德笑道：“我可是主动请缨过来给你当下手的，怎么，不欢迎？”

徐梦归惊道：“你给我当指导员？您可是老革命，腿脚又不方便，您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赵德笑道：“你小子现在是我上级了，我这是给你送脸来了。”说完，赵德低声说道：“上边是怕派不不认识的过来，不知道你小子的脾气，再影响你开展工作，所以我才主动的。”

徐梦归急道：“这怎么行，干脆我把营长让给你当，我当指导员去。”

赵德一拐杖打在徐梦归腿上，骂道：“说什么混话。”

还是褚秀才笑道：“我看呐，还是我去一连当指导员去吧，老指导员留在营部当教导员就是，再说我还得管着电台，问的事太多了我也忙不过来。”

徐梦归知道褚秀才这都是托词，感激地一笑，赵德刚要推辞，被褚秀才给堵了回去，不得不笑道：“得，刚来就升官了，你小子就是我的福星啊。”

徐梦归转头问道：“还有谁？”

褚秀才笑道：“该来的都来了，都去找林婷她们帮忙救护伤员去了。”

徐梦归惊道：“你说首长把那几个丫头全派过来了？”

褚秀才点点头，徐梦归一拍脑门哭道：“这下惨了。”

褚秀才拉着徐梦归走到两个不认识的人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刘干同志，这位是张铮同志，都是抗大毕业搞政治工作的。”

两人对徐梦归敬礼说道：“营长。”

徐梦归一一握手说道：“欢迎，欢迎，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这条件比不上其他地方，委屈你们了。”

刘干笑道：“这话刘副营长已经说过了，但革命工作不分大小，越是艰苦越是磨练人的意志，我们俩都是自愿来的。”

徐梦归笑道：“有学问就是有学问的，一张嘴就给我上了一课，行。”

众人呵呵大笑，霍香见徐梦归在和别人说话，插不上话，见地上的两个黄布口袋才找到了理由，走到跟前指着口袋问道：“这里边装的什么？”

徐梦归转头瞅去，说道：“驴耳朵，不过我劝你最好别看。”

霍香笑道：“驴耳朵有什么好怕的，徐营长真是太客气了，我们都知道你这里艰苦，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好意、、、、、呕~~~”霍香刚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捂着嘴跑出山洞吐去了。

徐梦归急道：“快~去人把霍特派员拉回来，外边危险。”说完，徐梦归转向赵德问道：“指导员，霍香同志啥时候找的人家？这么快？”

赵德一愣，随即说道：“找什么人家，人家还是大姑娘呢。”

“呕~~”

“呕~~”

又是两声干呕的声音传过来，赵德一指也跑出去的刘干和张铮说道：“你看他们也是找完人家的？”

徐梦归转头一看布袋，原来已经被打开了，里边尽是人耳，悠然笑道：“我说呢。”

“呕~”

又是一声，夏雪也跟着跑了出去，褚秀才瞪向徐梦归说道：”你们什么不好带，带着玩意上来做什么？”说完，陪着夏雪出去了。

赵德笑道：“我说你小子，这是又搞的哪一出啊？”

尚文走到布袋前，将布袋扎上口说道：“他和我比赛杀鬼子，以耳朵为证据，左耳是鬼子，右耳是伪军。”

这回出去干呕的几个走回山洞，霍香脸色苍白地说道：“这么多？你们杀了多少？”

徐梦归笑道：“够炒上几盘的。”

“呕~~”

赵德气得不行，骂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徐梦归急忙闭嘴，拉着尚文在地上开始清点耳朵的数目，尚文低声笑道：”头，我看这个特派员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二次从山洞外走回来的几个人，开着两人点数。

徐梦归低声说道：“少废话，小心你的舌头。”然后高声说道：“左耳二十二个，右耳十三个。你呢？”

尚文一笑，说道：“左耳二十七个，右耳六个。我的分比你多。”

徐梦归气道：“可我杀的比你多啊！”

尚文笑道：“你杀的不少，可伪军太多，你说的，伪军耳朵可只有一分的。”

徐梦归哑然，这是赵德见徐梦归心情不错，用拐杖一点徐梦归，轻声说道：“你过来下，我有事和你说。”

徐梦归哦了一声，站起来岁赵德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赵德低声道：“我说件事，你可不能急啊。”

徐梦归笑道：“您说就是，我急我就是您孙子。”

就是不急，徐梦归也差不多是赵德孙子辈，他这话并不吃亏，可赵德不知道，说道：“那好，守德那小子被暂停一切军职，留职查看，现在正在诸山被限制自由活动。”

“什么？”

徐梦归惊道：“这小子犯了什么错，咋给了这么大处分？”

赵德说道：“这是上边下的命令，霍香同志就是因为这个才作为特派员来的这，你小子现在不是营长，而是代理团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啊。”

徐梦归气道：“什么准备不准备？那小子下去，把我顶上去，这叫同志们怎么看我，还有，秀才到底犯了什么错？”

赵德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都是霍香同志安排的，这个你的去问她，不过我告诉你，过去好好说话，少大呼小叫的，你小子沉不住气，别再给守德找麻烦了。”

徐梦归咬牙点点头，走到霍香面前，低声说道：“霍香，我有话和你说，你过来下。”

霍香见徐梦归主动和自己说话，微笑着随徐梦归走到偏僻出，徐梦归劈头盖脸就闻到：“我说你个丫头，什么好事不做，你说，你咋把我们团长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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