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故人看望

晌午之后的这两个时辰，日头老高，晒得殿外小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蔫吧着，耷拉了脑袋。

        自从皇后李玉凤被皇帝下旨去了冷宫，祁妃就再也没有见她。

        对于她，祁妃心里没有太多那些的不甘和恨意，只是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即便有种种不是，可还不是为了她的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女，父母都是甘愿的，都是可以理解的。

        心里打定主意，就算是皇帝下了令，不经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去偏殿与李玉凤见面，那她也要去见一面。

        精心挑选了几样珠玉配饰，这些都不是皇帝赏赐或者别国进贡的，是她嫁到宫里的陪嫁。全是真金白银打造，一只翠玉镯子分量也沉甸甸。祁妃带上了一个话少但干活利索的小丫鬟，稍稍整理了一番就过去了。

        李玉凤殿门外守着两个丫鬟，穿戴与往常的使唤丫头不同，祁妃想着，这许是两个官位高一级的宫女，就只给皇帝差使的。身后的丫鬟大大方方上前，问到：“两位姐姐，我家娘娘此番前来，是来问候问候里头的那位，您看……”

        门口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一个走上前，恭敬道：“妹妹多礼了。只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这……”她抬头看了看祁妃，后者也正一脸期待地向这边看着。

        丫鬟又说：“我家娘娘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给送些吃的喝的，只聊几句家常，不做旁的。姐姐就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宫女一副为难之色，想了一阵，两人互对了个眼神，才说：“既然如此，娘娘就请进去吧。只是，时辰不要过于久了，不然，皇上怪罪下来，我们也是担待不起的。”

        “是。多谢两位姐姐。”丫鬟机灵地回一句，笑吟吟地搀着祁妃走进去。

        祁妃对着两个尽心尽责的宫女笑笑，温婉淑德尽显其中。

        进了门，李玉凤正窝在软榻上，闲闲地看着一本《金刚经》。她原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佛道儒，她可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世殊时异，她做尽错事，现在读些佛经，也是给她、给欧阳震华积德。

        床前还供养着一尊菩萨像，珠圆玉润的菩萨笑眯眯地俯瞰万物众生。读了几章经文，李玉凤跪在菩萨像前面的小圆垫子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

        祁妃缓步走过来，放下手里那些吃喝穿戴的东西，走过去轻声道：“姐姐——”

        李玉凤转过头来，见是她，脸上并无惊喜或愤恨的神色，淡淡道：“妹妹，来了。”

        祁妃过去，把她搀扶起来，说：“姐姐，近来可还好？”

        李玉凤直起身来，苦笑了一下，“如今到了这幅田地，我，还有什么好与不好之说呢。”

        祁妃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姐姐不必过于忧心，也不必过于挂念震华，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了一想，她又继续道：“您好生保重着身子，可万万要沉下心来啊。”

        李玉凤连嘲讽嬉笑的兴致都无，她与人争抢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了什么？罢了罢了。

        脸上神色不改，只微微一笑，道：“多谢妹妹关心。如今，我也只是吃些素斋，虔心拜佛，好保佑宫里全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两人又寒暄一阵，李玉凤推脱自己还要做祈祷，把祁妃打发走了。

        她还是如此的骄傲，见惯了旁人的笑话，却见不得旁人来看她自己的笑话。过得好与不好，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无需他人多说。

        她又抬头看了看面善的菩萨，深深地叩下头去，“菩萨保佑。”

        紫月大帝拿手揉捏着眉心，底下大臣站了两列，纷纷在表示自己对储君的看法。

        听了一阵，他着实有些烦躁。他咳了两声，下头禀奏的大臣却不减热情。他只好给赵明德使了个眼色，赵明德清了清嗓子：“诸位，得出个最后结论了？”

        大臣愣了一愣，皇帝还没法话，一个区区太监敢如此猖狂？抬眼望了望皇帝的神色，一片和谐安详，想必皇上也是知晓的了。

        他躬下身子，道：“公公说笑了。此等大事，还是要皇上定夺。”

        紫月大帝睁开眼，道：“众爱卿，为国为民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朕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只不过——”他拉长了腔调，“这立储之事，实在不能再着急，得多番考量才是。纵然这国不可没有继位之人，可若是再弄巧成拙了，也实在有失皇家尊严。爱卿的心意朕都明白，朕今后会多加查看几位皇子的表现，爱卿就无需多言了。”

        谢客之意如此明显，几个老臣面面相觑，这，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就要下逐客令了？

        裴国忠倒还算理智，既然皇帝这么说了，他们这些老臣又何必皇上不急太监急呢。说不准啊，这皇上心里都打定主意了呢。

        于是一众人都齐齐鞠躬：“微臣告退。”

        裴国忠站在最前，回头走的时候只得等到最后。正想走出门去，只听太监赵明德叫住了他：“裴老——裴老留步。”他转过头去，一脸疑问。

        赵明德微微躬身，把话说的明白了：“裴老，皇上有意愿听听您的意见。请随老奴来吧。”

        裴国忠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说：“好好。”

        这满腹疑问却百思不得其解，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偏要他留下？还说要问他的意见？他一直是认为景王欧阳劲松更有胆略学识，如今这般，是皇上想立景王为太子？

        想了很多，待众臣都走干净了，紫月大帝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了裴国忠面前。

        裴国忠忙躬身：“微臣给皇上请安。”

        “罢了罢了。”紫月大帝挥了挥手，“裴老啊，你在朕这朝中，可是为朕分忧不少啊。”

        裴国忠笑了一下：“皇上真是折煞老臣了。这为朝廷为国家做事，是老臣的分内所在啊。”

        永康帝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永康帝问：“裴老，今儿朕把你留下，是想听听你对这立储的意见。”

        没有拐弯抹角，帝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裴国忠一介忠臣，对国家忠心耿耿，没有二心，见皇帝没有那么多的说辞，于是也便省去了啰里啰嗦的客套话，简单明了的摆明了自己的意见。

        “皇上，依老臣之见，这三皇子景王，就是这太子的不二人选。”

        紫月大帝没有作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臣这番言论，仅仅是老臣的见解罢了，与朝中任何人无关。臣的意见，也只是给皇上提供个借鉴而已，这最终拍板定下的，还得是皇上您自个儿定夺。”

        “嗯。裴老果然赤胆忠心，毫无私心啊。”紫月大帝简单做了评论。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想法，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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