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钞能力

周六，天微微亮。

        迹部家的豪车停在柚木早记破旧的小区门口。

        忍足看着一间间低矮破旧老房子，感叹道：“柚木同学住的真远啊。”

        迹部闻声侧目，那生锈的铁栅栏落在他的视线内，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

        他眉角一跳，语气不爽：“东京还有这么不华丽的地方。”

        柚木早记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拎着旧巴巴的包袱。

        看到迹部家的车，眼睛一亮，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

        “不过柚木同学真的很可爱。”忍足轻笑，“我记得是日德混血吧。”

        车门被打开。

        “早上好。”

        柚木上了车，将她那个旧巴巴的包袱放在腿上。

        迹部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微微皱眉，却没出声。

        “柚木同学早上是骑滑板的吗？这里离学校那么远，应该要很早起来吧。”

        说起来，昨天在电车上还看见柚木了，听说迟到罚站了一个早读。

        柚木耸肩，语气平平：“没办法，我只租得起这里。”

        为什么不跟父母住呢？

        忍足好奇，但识趣的没开口。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豪车飞驰，连绵成模糊的光影幢幢。

        车最终停在了东京羽田机场。

        柚木瞄了一眼票价，又迅速收回目光。

        不敢看不敢看。

        过安检的时候，迹部淡淡的掀了掀眼帘：“你的包袱里没有违禁品吧？”

        柚木摇头，神色自若：“纸和笔而已。”

        ……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大阪伊丹机场。

        迹部已经安排好了车，直接将他们送到大阪大学附属医院。

        医院里有些阴冷，还有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走廊上人来人往。

        忍足瑛士带着柚木三人到了病房。

        病房里，一位老太太正在用蘸水的棉签，涂抹病床上老爷爷的嘴唇。

        她动作轻柔，神情认真，听见开门声，缓缓地转头，接着起身朝忍足瑛士微微颔首。

        “忍足医生。”

        “老夫人。”忍足瑛士微微欠身，然后朝柚木三人介绍道，“这位是白石老夫人。”

        “老夫人好。”

        老太太的头发有些卷曲的，透过银边老花镜片可以看到她那双慈祥的眼睛。

        “你们好，你们好。”白石老夫人看到忍足，扯了扯唇角，“忍足医生，这位是令郎吧，长得和你真像。”

        忍足立马鞠躬：“是，我是忍足侑士。”

        “好好好。”

        柚木手里抓着她的小破包袱，抿了抿唇，隐晦的扫了忍足瑛士一眼。

        他是故意的，故意挑老太太在的时候带他们来。

        想利用她的同情心吗。

        “我家老伴睡了快半个月了。”白石老夫人苦笑，看向老爷爷的目光充满爱意，“年纪这么大了，还贪睡成这样。”

        迹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礼貌的站在那里。

        “忍足医生！”门口的小护士猛地推开门，语气急促，“又送来了一个得嗜睡症的病人。”

        这次是一个小男孩，五六岁左右，他的妈妈是个明艳美人。

        此时，她眼眶微红，嘴唇微微颤抖，哀求着：“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忍足瑛士点头，目光坚定：“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柚木三人等在病房外。

        “柚木同学，你真的有办法吗？”

        忍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柚木没说话，只是捏着包袱的手指微微泛白。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柚木一愣，和迹部目光相接。

        “本大爷是个俗人，不想舍弃自己的气运。”迹部一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过，如果你有其他要求，本大爷倒是可以满足你。”

        他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切。”柚木低低笑出声，随后勾起唇角，“那你就先欠着我一个愿望好了。”

        “柚木同学，你这是答应救人了？”

        柚木提前说明：“不一定能救活，毕竟有的人魂丢的太久了。”

        “丢魂？”忍足有些诧异，挑着眉头问道，“你说那些人醒不来，是因为魂丢了？”

        “刚刚送来的小孩应该是受到惊吓丢的魂，但是其他人……”柚木眸色一沉，“一般来说，年纪越大，魂魄与身体融合度越高，不应该会出现丢魂的现象。”

        “嘛，先不管了。”柚木摆摆手，“忍足同学，你去帮我找一副碗筷，碗里装上半碗的水。”

        “我现在就去。”

        柚木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朝忍足瑛士比了个眼色。

        忍足瑛士了然，让小护士先出去。

        “这位夫人，你还记得孩子是在哪里睡着的吗？”

        “我，我记得是在阪大，突然间他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说着说着，这位妈妈就哭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现在回家拿着孩子最常穿的衣服，抱着衣服，在他受到惊吓的地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七遍。记得，要把衣服当成孩子一样抱着。”

        “好，我，我现在就回家。”

        听到关门声，迹部声音有些哑：“这样就可以了？”

        “这小孩魂丢的不久，应该还呆在原地，听到妈妈的声音，就会跟着她来到医院。”

        这时忍足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双手举着碗筷：“柚木同学。”

        “辛苦你了。”柚木接过，看向忍足瑛士，语气温和，“带我去其他三个病人那里。”

        “其实那三个人里，除了白石老爷子，还有一个小男孩。”忍足瑛士开口，“比刚刚那个年纪还要小。”

        柚木眨眨眼：“那之后你把刚才的方法跟他们家长说一声。”

        忍足瑛士眼睛一亮：“好。我们先去其他两个人那里。”

        走廊上，迹部好奇的询问：“小孩的魂比较好找回来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柚木思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灵体和身体有几年磨合期，年纪越小的，自我意识越弱，所以特别容易丢魂。”

        “不过也有好处，他们分不清方向，丢失的魂一般都会呆在原处。”

        “像这个时候，有经验的老人开口叫几声，就能把他们的魂叫回来。”

        坚定唯物主义十五年的迹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又是一间病房，病房上躺着一个少女，眉清目秀。

        “她是来日本留学的大学生，叫韩媛。”忍足瑛士拉了拉窗帘，脸色微微凝重了起来，“家人不在身边。”

        柚木面上云淡风轻，不慌不忙的从包袱里掏出一根红绳。

        迹部注意到她的动作，抬眼看了看她。

        原来小脏包里是准备好的救人的东西吗？

        口是心非的女人。

        嘛，还算华丽。

        柚木将筷子并拢后，垂直竖立地放在碗中。

        一边用汉语叫着韩媛的名字，一边从碗中舀水从上往下淋在筷子上。

        等筷子在碗中站稳不倒后，她挑了挑眉，随后捧碗到韩媛床头转上几圈，拿出筷子放在她的枕边。

        片刻后，韩媛发出呢喃声。

        忍足瑛士激动的开口：“柚木大师，她这是要醒了吗？”

        “嗯。”柚木点点头，叮嘱道，“让她再躺十分钟，筷子千万不能动。等她彻底醒了之后，再把筷子扔了。”

        “是。”

        白石老爷子的病房里。

        暖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温馨透亮，抚慰人心。

        白石老夫人正微微弯曲着脊背，帮他擦手，嘴角向上翘着。

        “哎？你们回来啦。”白石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

        柚木蹙了蹙眉。

        迹部微微侧头，低声问她：“很麻烦吗？”

        柚木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有点，年纪大了，魂魄可能被野鬼吃了。”

        野鬼。迹部噎了一下。

        “老夫人，您记得老爷子是在哪里昏倒的吗？”

        白石老夫人的目光自然的落在柚木身上。

        “这我不太清楚，那天是我的孙子跟老伴出门的。”

        老夫人思索了几秒，缓缓开口：“小姑娘，我刚才就想问，您是柚木大师吗？”

        柚木面露疑惑。

        “您认识我？”

        “三年前，福岛县的那次地震，我儿子正好在那里出差。”

        话音刚落。

        柚木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眼底泛起翻腾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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