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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娥皇女英今何在1


紫宸殿,兵部尚书府中有两位女郎,长女乳名阿茸,是曾经皇储君殿下钟意的人。次女乳名阿雁,因她的姊姊最爱大雁。她们姊妹俩极为相像,容貌几乎能够以假乱真。愈发亭亭玉立才彰显不同,海蕴的眼角有颗痣,这是跟她的姐姐最大的不同。面对着不迭逼近的帝王,她遽然驻足,“官家这是要做什么?臣妇不解。我好端端随同官人入宫来拜望惠宁,官家却不听劝告定要将我留下,是要蓄意毁臣妇名声?”这四海的娘子可都任他采撷,即使她嫁过人,甚至跟她的郎君有过女儿,他亦不觉不能容忍,“正好。裴氏若要与阿茸和离,阿茸就嫁给三哥哥。”海蕴觉得他不可理喻,“请您慎言。您看清楚,我是海氏序齿第二女,我是阿雁,不是您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阿茸。姊姊已经死了,她死在难产那日,她不可能死而复生了!”

        登时有猛烈的力道箍住她的喉咙,濒死的窒息感围绕着她,“秦寐,你根本不配我阿姊!”他将她掴倒,耳旁嗡嗡作响,海蕴捂着脸颊半晌未能反应,他又蹲踞下来,“你重新想一想罢,你到底是谁?阿茸,要替你的爹爹、阿娘、妹妹考虑啊,还有你的祖父、祖母,外公、外婆,他们年事已高,不知能否承担得起流放的苦楚?”海蕴难以置信地仰视,看着他清隽的面容毫无波澜,甚至慢条斯理说着最狠心绝情的话。他不是宅心仁厚的君王,他可以抬手就将阻碍他封明懿太后的谏官打死,将劝他对向孃孃尽孝道的御史枭首,她不敢拿全族的性命去赌,赌他会因姊姊而宽容,“妾海藉,不敢辜负官家垂青。”

        今上即刻将她搀扶起来,摩挲着指痕,她的肌肤很细嫩,随着他的动作她轻轻的颤栗,很快他倾身在她红唇一啮,鲜红的血象征着他的亲近和占有,“阿茸,乖孩子有饴糖吃。你跟着三哥哥,三哥哥一定疼你爱你。”海蕴不受控制的滴落泪水,他不厌其烦地替她擦着,“阿茸别哭,朕即刻命医官给你开药,你生得昳丽,何况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貌,你定要装扮整齐。”

        午膳前紫宸传出旨意,兵部尚书嫡长女海蕴封昭容,赐居椒颂阁。

        这原本是无稽之谈,海藉是户部尚书家二郎的新妇,她在多年前就因难产逝世了。而他喜欢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已非第一日。何况在明懿太后的事宜冤死无数,这当年不忿陈武贪赃枉法、官商勾结而拔剑而出、检举揭发而被先/祖称赞是勇猛文士的钱氏竟因功绩而被屠戮殆尽。慕容观郢闻讯只将黑子落盘,看着乍缓乍急的局势,白黑纷乱,搏杀间都已拿出全番本领,但因一子先错,满盘皆落索。当初未能弥补和挽留的,隔段时候顾首流盼,即使能将人永恒锁在人侧,亦是物是人非,不可能有真正的姻缘可言。

        是日夜,帝驾幸椒颂阁,欲命昭容海氏进御。然而海昭容抗拒内人的碰触,“我有一事当真要请教官家。”今上在近前的靠椅落座,悠然自得的模样恍若她就是温顺而可任人宰割的羔羊,“阿茸但说无妨,朕知无不言。”海蕴看着他,就是这副面孔和他的油腔滑调坑害了她的亲姊,先帝曾起废黜储君的念头,而他绝非是坐以待毙之人。纵使河北节度使、镇北将军能为他驰骋疆场,但倘有兵部就如虎添翼。他对海家的谄媚,对姊姊的虚情假意她全都看在眼里。明明是为己谋利,稳固在九重宫阙升座的可能,却偏要编造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是陈孃孃中意她的阿姊,陈孃孃与她海家沾亲带故。荒谬!荒谬至极!她只想将他千刀万剐,可她能拗得过他的千钧力量?即使她能侥幸弑君,恐怕她一家亦会因此落罪、九族惨遭屠杀。

        他的步步逼近使得她加紧喘息,“阿茸啊,千万别想寻死。你的老祖母有言在前,她说你是她的命根子,假使你死,她定然不会苟且偷生。如你当真有个好歹,朕定会送你阖家老小与你泉下团聚的。你瞧瞧,朕还未贺喜你呢,据说你椿萱老来得子,你的幼弟今才四岁,他还这等小,恐怕连一廷杖都承受不起。”他牵过她的柔荑,将她每一根手指都揽顺,感受着她的觳觫,亦欣赏她的胆寒与惶恐,“如今海氏阖族就在阿茸一念之间。赦还是杀全凭阿茸妹妹定夺。”她抬眸端量着他,或许是知他要保存这傀儡木偶,顷刻不会要她性命,“官家当真珍爱阿茸?阿茸爱权势、爱名利,如今昭容过于低微,不如您将阿茸擢升为贵妃?”下一刻凶狠的巴掌已朝她掼来,他仿佛是依赖左侧的,她的右脸业已伤痕累累,“阿茸错了。你向来不慕权势和金银,适才定是你一时糊涂。阿茸既有话要问三哥哥,如何此刻不言明?”

        海藉是闺阁富养的姑娘,从前连重话都未听过,她嫁得青梅竹马,夫婿最是疼爱她,什么都容她许她,“官家您真的珍爱阿茸吗?”他凑近她,抚着她红肿的脸颊不甚爱惜,“朕若无情无义,你怎会在此地?阿茸,不要再与三哥哥耍性子。朕记得畴昔共迎新岁,阿茸含羞带怯为朕背《椒花颂》,旋穹周回,三朝肇建。青阳散辉,澄景载焕,标美灵葩,爰采爰献,圣容映之,永寿於万。我的阿茸比刘臻妻还要聪慧百倍,文章写得又好,此阁原有个庸俗的名讳,朕觉甚不匹配阿茸的才德,遂亲笔题椒颂二字相赠。阿茸,三哥这样真心待你,你感受不到吗?”

        真心?所谓真心就是将她的胞妹强行撸到禁庭,以他的强权去逼勒她就范,她的每一个不都会给海家带来灭顶灾祸。他含笑凝望着她,手覆到她眼角的泪痣,“这里生得不妥。朕明日会遣医官来替阿茸祛除。正所谓白璧无瑕,我的阿茸生得颜如红玉、貌比西施,又焉能有丁点瑕疵?”这是她和姊姊最大的差异,祛除这颗泪痣,就好像海蕴彻底消亡,她以姊姊的身份苟且偷安,接着他已抽开她的寝衣系带,“阿茸,春宵苦短,我们也该安置了。今日朕与阿茸新婚,特地命人在庭前挂满蟠桃灯笼,以花椒涂抹墙壁,以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撒帐,寓意你我是般配夫妻,当白首偕老、永缔良缘。”

        海蕴顺着他的力道躺倒,感受到他的碰触和灼热的气息。他在她的耳垂流连忘返,似乎刻意用着伎俩和手腕来挑逗她。她是梅家的新妇,靖石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更改。那就将这副骸骨送给这薄情寡义又形貌疯癫的帝王罢,她不能孤注一掷,更不敢不顾一切去抵御。

        翌日,帝在文德殿摆筵,命诸嫔御给海昭容施礼请安。慕容观郢随着前面的嫔御一齐叉手,透过余光依稀能窥觑海昭容的神情。她虽是高阶嫔御,但非贵淑德贤、非坤宁皇后,就没有娘子们齐整登门向她拜谒的规矩。既然尊异至此,圣恩殊荣款待,她又如何抑郁寡欢、毫不开颜?这印证她的悉数猜想,她根本全无攀龙附凤之心,这格外的眷顾和恩赐对她来讲是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今上将手挪近海蕴,遽然抓住她的柔荑,“阿茸,你已是这禁庭位分最尊的人,她们才是你口称的低微娘子。今日我命她们来拜望你,今后她们若擅对你不敬,你只管禀给朕,朕定替你做主。”说罢今上又睃视戴蓉,“戴氏,你的名讳冲撞了海昭容,即日起你便以字代讳。”戴蓉曾是向氏殿中内人,这低贱的奴婢哪能有闺字这稀罕物?父母能将孩子送入禁庭为奴为婢,就证明家境艰难,不是那等为孩子琢磨好名佳讳的家境。

        戴蓉朝他肃身道:“妾谨遵圣意,并恭贺昭容新禧。”海蕴疲倦看她们的嘴脸,更惫懒看今上的面容,“我乏了,请官家容我回阁歇息。”瞧她起身,观郢等人忙朝两侧避让,但今上却猛然扯住她的袖摆,“阿茸,你从前不是这样称谓的。”她的沉默就像是垂死挣扎,原来这世间真有欲死而不能的人,原来生不如死就是这般痛楚,“妾倦累交加,请三哥哥容妾回阁歇息。”说罢今上即将她打横抱起,“既然倦怠,朕抱你就是。只要阿茸每日都乖觉懂事,别说是贵妃,就连这中宫皇后亦是当得。”戴蓉迅捷低首来掩饰异变的神情,这简直荒唐而恐怖,这阿茸早就是死人,如今他竟然命她一母同胞、畴昔最疼爱的阿雁装扮成她的模样,以臣妻的身份貳适。

        等御驾完全消弭,戴蓉才想起要好生“照看”与嘲讽慕容观郢,“我瞧着官家对海昭容情真意切,慕容娘子痛失珠胎亦未能使圣心常驻。这真是令人扼腕叹息。”慕容观郢神色如常,“妾不解戴美人钧意。官家阔有四海,只要能令圣心愉悦就是妾等福祉。怎地听您言中之意……竟似对海昭容获宠心存不满?官家开颜,观郢自然喜不自胜。扼腕叹息何以得来?”杨萧疏攀拉她的衣袖,戴蓉顾及场合只好收敛,“你愚不可及,自然不懂我的钧意。我是惋惜你受官家厌恶,恐是要如前潦倒。慕容氏,你仅有这么点本事,只是昙花微现一日得势,从前是我高估你。”慕容观郢看着她,眼神竟然冒出悲悯,“妾谨记戴娘子教诲,日后还望娘子时时提点。”

        说罢她就恭顺地避到最侧,对她和杨萧疏行恭送礼数。这尊有尊法,卑有卑法,如今“得势”的海娘子怕是不喜反悲。可叹她这辈子身不由己,否则怎就冥思苦想他的脾气禀性,日后还要将无数岁月寄托在一疯癫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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