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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凌央怎么又在发疯


霍晚绛无语凝噎,看向凌央时满是不解。
他的脑子怎么就能想到这些事上?
诚然,薛逸是说过要带她走的话,可被她坚定拒绝了。
“你冷静。”霍晚绛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无果,便伸手捧住他的脸,耐心解释,“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大可亲自押着我去云中城,我们所有人把一切隔阂都消除,这样如何?”
凌央干笑了几声,眼中泪光闪烁:“把你亲手送回他身边?阿绛,你真当我是傻子,云中城是他的地盘,你只会有去无回,任我带多少兵马过去也不敌他。你知不知道他曾在岭南对我说过什么?他说他若喜欢一个女郎,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和皇帝老儿对着干都可以。”
他俊脸一黑:“现在,我就是那个皇帝老儿。”
霍晚绛被他气笑了。
卫骁曾好心点化他的话,现在反而成了她和卫骁情深义重的佐证。
甚至,他怀疑卫骁会生不臣之心。
她拾起最后一点耐心:“凌文玉,他是你亲舅舅,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没有他,我和你都会死在岭南;没有他,大晋边关岌岌可危。我没有想到你现在竟会这般怀疑他,他会寒心的。”
凌央阴笑着:“谁说我怀疑他了?我怀疑的人是你啊,长安北上云中一千余里,这一千里可以发生一千种意外!枉我担心你不开心,让薛逸去见你,可你们居然议事议了整整两个时辰。他让你用缓兵之计对付我,总之要让你顺利出长安,他好中途营救对吗?”
“你是不必回云中找卫骁,大晋疆域何其之大,这一路你和薛逸想跑去任何地方都可以。阿绛,你是天底下最会说谎最有主见、最倔强的女郎,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从前我就不许你去采珠,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你差点死在珠场!你让我怎么敢信?”
霍晚绛被他反怼得哑口无言。
她现在才绝望地意识到,凌央对她最基本的信任也消失了。
他固执己见,沉溺在他无端的想象之中,任何人都劝不动。
见她瞬间呆愣住,凌央沾沾自喜,自以为戳破了她和薛逸的谋划。
她的阿绛每一刻都想离开他呀,不想要他了呀。
凌央忽然浑身抖得厉害,他紧紧缠饶住霍晚绛。她看到镜中的他,脸色苍白得瘆人,分明最是贵不可言的人,却用极致痛苦的神色不断在她耳边呢喃祈求着:
“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我求你,离开你我会死的……”
宛如魔音。
霍晚绛终于忍无可忍。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三个数后,手肘对准凌央的腰腹,用了十足的力一击。
凌央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还下手这么重,吃痛后他松开了她,下一瞬头皮却开始发疼。霍晚绛竟是松了他的发冠,狠狠拽住他的发尾,将他抵在镜台前跪下,脸紧紧贴在冰凉的镜面上。
她不断坠泪,痛心疾首训斥他:“凌央,你看看你现在的面貌,还有半分理智可言吗?还是一个合格的一国之君吗?”
凌央却是对着镜中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笑个不停:“阿绛,你终于不装了?”
说罢,他迅速反握住霍晚绛的手,只花几个动作便颠倒二人的姿势,霍晚绛被他按在了妆台上。
她知道她力气不够大,即便是全力也无法制服他,索性没有一丝挣扎。
她看着凌央疯魔得快渗血的双眼,冷静而从容:“对,我不装了。凌央,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下去的,你却——”
就差一点,她就被凌央的温柔骗过去了,殊不知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又能让他痴狂毕现。
这样的他,她怎么敢毫无顾忌地留下来?
凌央咬紧后槽牙:“仅仅是得过且过?霍晚绛,我要的是你与众不同的爱,我要你把我永远放在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位置。我都能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能再看我一眼?”
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霍晚绛破罐子破摔,彻底和他坦白:
“凌文玉,你承认吧,我们之间本就不该相爱。”
“哪怕在岭南时,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常做噩梦。我梦见你同时娶了我和素持,你让她做皇后,就连我小产了也被你关在冷宫不管不顾。若十年前你造反成功,你会遵从婚约娶我吗?你会保证日后不将霍素持接进宫中对她椒房专宠吗?你愿意了解我一个可怜又可笑的哑巴的真心吗?你会因为我不会说话、不能开口解释一切就无条件信任我吗?”
“没有岭南那三年,我依旧会很爱你;可没有那三年,你一定不会爱上我。你想要公平,想要独一无二,可我们从始至终就不公平!”
她边说,边趁机在袖中藏好一只金簪。
凌央怅然若失。
她问的每个问题都是他答不上来的。
他知道这些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这么多年,根深蒂固,她不敢面对,他也是。
霍晚绛继续哭诉:“所有人都说我命好,觉得我一个哑巴也能做皇后。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觉得我说不出话很可怜,我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很可怜,我刚及笄几个月,就要嫁给一个半身不遂的废太子很可怜。甚至我回长安陪你登上皇位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不配。”
“凌央,你知道被人冤枉的感受吗?你明白爱而不得的滋味吗?你知道当年你让我去死,让我给卫家陪葬的时候我有多痛吗?这些事我从来就没有一刻忘记过,诚然,你后来对我很好,很好,好得我再次深爱你。可我一想到曦儿的死,一想到回宫后受的冷落委屈,一想到我在云中的安定生活就这么戛然而止被你打乱,我与你,再无话可说。”
“我爱的那个凌文玉,既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他只不过是岭南小镇上一个薪酬微薄的教书先生。”
凌央拼命摇头:“不!不是这样的!阿绛,少时与你青梅竹马的人不是我,予你温暖送你礼物之人也不是我,就连送你自由新生的人也不是我,可我们偏偏在岭南相爱,又在云中人海风沙之中重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和你才是天作之合,我们不允许爱上对方之外的任何人,这是上天赐与你我的缘分,容不得任何人违背。你问的那些问题,没有一个是发生了的,你怎么可以因为尚未发生的事迁怒于我。”
“那个心盲眼瞎的太子央是我,那个一袭青衣的教书先生也是我,现在万人之上的天子还是我。阿绛,我绝不会否认做错的每一件事,你也不能否认我们所有的感情。你为我生下过两个孩子,我们做过这么多次,在露园,在宫中,在马车上,在书房……”
他破涕为笑,自言自语起来:“不行,今夜是你我大婚之夜,不能吵架……这样不吉利的……”
他慢慢吻掉霍晚绛的眼泪:“有什么事,等过了今夜再说好不好?阿绛乖,我们先去圆房,圆房……”
趁他分神欲要抱她之际,霍晚绛冷笑一声:“圆房是吗?凌央,你对我动手动脚,我忍了你这么多次,我不忍了。”
她攥紧金簪,用力朝他颈间扎去,那道旧剑痕还明晃晃地附在他皮肤上,现在她不介意再添一道。
可她扎得不稳,加之凌央反射性地闪躲,最终簪子只从他面上划过。
凌央的脸被她划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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