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二选一的抉择

陆子熙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心中又有些欣喜，他又说：“我还会再来的，总统府出了点事情，我处理完之后就再过来。”

        苏珞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此时就连陆子熙，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一个小小的微表情她就能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可他终究没有苏珞那样的细心和精力。

        如今他是苏珞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苏珞……除了苏珞之外，他还有一个国家。

        苏珞可以不要他，但他却不可以不要那个国家。

        静静的等了片刻，陆子熙从来没有这样一刻迫切的希望她能够抬起头看他一眼，可是没有，直到他的目光从希冀变成失望，苏珞也没有抬头。

        曾经，他一天一天的用着自己的冷暴力，让她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寂灭，如今，也悉数回报在自己身上。

        便是这种感觉吗？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舍得，却一定要逼着自己一点一点从自己的骨血之中剥离，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关系。

        陆子熙紧紧的捏着拳头，他的手颤了颤，想去拍一拍她的肩头，可是看着她平静的脸色，她的脸色格外白，不知道是缺少晒阳光，还是苍白，他生怕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抬起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他马上就要走了，不想惹得苏珞忽然爆发。

        他朝仍站在门口的阿尔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麻烦了。”

        阿尔芒忙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职责所在。”

        陆子熙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回头深深的看了苏珞一眼，“珞珞，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

        苏珞仍然没有半分回应，她像是一个木头人，听不懂人言，陆子熙只能转身朝外走去。

        一步，两步……一直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苏珞的声音，“你的家国和我，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你选什么？”

        轻若飘渺的声音让陆子熙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听觉，他猛地回身看向苏珞，却发现她仍然坐在那里，连头不没有抬过。

        苏珞的身子都快僵硬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一个这种问题，不闻不问该多好，可是，情感比理智更迅速，她脱口而出。

        捏在书页上的手紧紧绷直，骨节泛白，她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却不知为何更想要从他口中听到。

        微微垂头，苏珞唇角抿起一丝苦笑，她这是在自虐吗？

        “国家。”陆子熙说，“这是我一生无法推却的责任。”

        那一瞬，苏珞只觉得心头一松，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她猜对了他的答案，可明知道如此，仍然鼻头泛酸。

        国家只有一个，妻子可以有无数，她微微抿唇，想扯出一个笑意，只是笑却比哭更难看。

        陆子熙咬着牙，一步一步朝外走去，那两个字脱口而出的一刻，他知道，他完了。

        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再拥有挽回苏珞的可能和机会。

        阿尔芒摇了摇头，在他身后缓缓摇了摇头，徐凯站在门口，等陆子熙一出来便将雨伞遮在他的头顶。

        一行人匆匆离去，玄关的门关上，带走了风雨带来的清凉。

        苏珞怔怔的坐在原地，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塑，阿尔芒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口干舌燥，身为话痨他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迈着步子往前挪了挪，“Anna，你还好吧？”

        苏珞缓缓抬起头往外看了一眼，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她忍不住想起上一次下这样大雨的时候，上一次，他选择了林蔚蔚，这一次，他选择了他的国家。

        而她，永远不在他的选项里。

        苏珞缓缓一笑，眼睛生疼，可是泪腺好像已经干涸了，她缓缓转过头，朝着阿尔芒说：“我饿了。”

        “啊？哦哦哦，我立刻准备。”

        阿尔芒吞了吞口水，立刻往厨房走去。

        他和苏珞认识是在两年多以前，齐晟带着苏珞来拜访他，那个时候她已经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沉默寡言，甚至不愿意见到阳光。

        治疗了很长时间，两人甚至从医生和患者变成了朋友，治疗手段也变换了好几次，苏珞才渐渐开朗起来。

        厨房里，阿尔芒偷偷的看着外面打了个电话，“晟，你那边如何？”

        齐晟一怔，一颗心猛地提起，“怎么了？珞珞她出事了？”

        “那倒没有，不过，今天你们说的那个人来了，Anna问了他一个问题，他给出的回答……哎哟，连我都觉得肝疼。”阿尔芒夸张的呻吟了一声，“你快回来吧，我担心她一个人无法承受。”

        “可是……”齐晟见这身后病房里的人，咬了咬牙说道：“好，我最晚明天到。”

        “你这么走了可不行。”身后有一个男人说。

        齐晟皱了皱眉，“没办法，我快速去，再快速赶回来，争取在她下次手术之前回来，以你首席御医的能力，想做好这个手术也不难。”

        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我想，总统阁下也更希望她能恢复健康，拜托了。”

        齐晟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快速朝电梯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受到的刺激太多了，苏珞也变得更加坚强起来，其实，如果不是齐晟一再坚持，她这次也不会来找阿尔芒。

        人生会遇到的事情无数，哪里每次都要找心理医生来疏导。

        没了翻书的心思，苏珞便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扇窗户，伸手出去接住几滴雨水，沁凉的雨水砸在她的手心里有点冰，就像此时她的心一样。

        该死心了。

        苏珞在心里这样说。

        放弃爱，不再爱，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走出陆子熙带给自己的阴影，才能为自己报仇，为那271条无辜的生命报仇，为苏皖报仇。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雨水，一滴落下来的时候，便会有另外一滴从她不大的掌心里溅出去。

        就像人心，只有一个人出去了，另外一个人才能住进来，她不期盼有人再住进她的心里，至少，不要再让这一个人持续不断的住在她的心里。

        “Anna，关上窗户吧，你现在怀孕不能着凉。”阿尔芒说。

        苏珞就轻轻的关了窗户，用毛巾擦了擦手，她问：“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你心里的雨什么时候会停？”

        她闻言侧眸一笑，“已经停了。”

        阿尔芒无奈，一场人工阻拦的雨，迟早会有一天再次聚集变成雨水落在大地上，不过不同的是，可能不会是小雨蒙蒙，而是暴雨滂沱。

        “晚餐准备好了？”

        餐厅飘来食物的的香气，苏珞坐下来开始且牛排，吃了几口又说：“阿尔芒，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阿尔芒惊愕，他拿过餐巾擦了擦嘴巴，认真的看着苏珞。

        “我的签售会还没有完成，我要开始工作了。”她微微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可身为心理医生，阿尔芒一眼便看透，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他欲言又止，甚至想说齐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苏珞没有理他，用完了晚餐便去查天气情况和航班，然后便打开手机开始订票。

        阿尔芒见她一直很忙碌，只好偷偷的又给齐晟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齐晟闻言和他一样，“要走？她的身体……”

        “看起来是没事，不过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看？”齐晟沉默了片刻问。

        “暴风雨前的平静，看似最平静无害，其实也最危险疯狂，这也是我一直要求你回来的原因，根据我的了解，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她才能真正归于安静。”

        “好，你留她一下，我过去跟她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阿尔芒只得应下来，不过很顺利，他一说齐晟过来了，苏珞便停了下来，“那我见他一面再走。”

        阿尔芒长长的松了口气，暗道万幸。

        齐晟是在第二天中午到的，孑然一身，连箱子都没带，一进门便拥抱了苏珞。

        这个带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的怀抱让苏珞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她微微一笑，“你再不来，我就准备走了。”

        “能行？”

        苏珞点点头，“没有问题，检查我会坚持做，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

        齐晟不放心，可也没有办法，苏珞的决定没人能够阻止，除此之外，如果能让她做点事情，比这样傻傻的呆着胡思乱想更好。

        “你要先去哪里？我送你。”

        “先回青城，从青城去海城，你如果忙就去忙你自己的好了，我自己可以，到了青城我跟你打电话。”

        齐晟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行，我送你过去，不过，之后我就得立刻离开了。”

        “那好吧。”苏珞抿唇一笑，“我没带什么东西，你时间紧的话我们立刻可以走。”

        齐晟匆匆而来，又匆匆和阿尔芒道别，好在雨在昨天半夜就已经停了，苏珞和齐声一起踏上了回程的班机。

        等苏珞和齐晟一上飞机，陆子熙就接到了汇报，他嗯了一声，面色有些欣喜，同时又有些忧虑，苏珞快速的好起来他感觉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是，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他却不知道。

        不过，对于能拥有苏珞的明确动向，陆子熙很开心。

        但随即，一直暗中保护的人再次传来消息，落地之后，苏珞去的不是苏家，而是在青城城郊的一座宅子。

        一路奔波，苏珞也有些累了，齐晟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购了一些东西回来，又做了一些清理工作，晚餐熟的时候苏珞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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