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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白月光


翌日,雪停了。

        沈舒舒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柔软的枕头,上面没有一丝褶皱的痕迹,陈遇已经起床了。

        “陈遇?”沈舒舒艰难爬起来,沙哑着声音喊了声。

        “在。”下一秒,紧闭的房门从外推开,陈遇手里拎着一份早餐,是水果肠粉,稳稳挂在中指勾着。

        “你去哪儿了?”沈舒舒睡意还没完全消散,说话间带点儿软糯酥麻,像在撒娇。

        陈遇身子有些半摇半晃地走过去,指尖上沁了一层冰凉的寒冷,轻轻撩拨沈舒舒散落在眼帘的头发丝,手势机械地钩在耳后,回答:“我去给你买早餐了,你不是说想吃水果肠粉吗?”

        沈舒舒禁不住一愣,忽然记忆起昨晚的事儿。

        她抬眼一看,此时的陈遇脸色很差,面目憔悴得不行,嘴唇苍白失血,她脑袋倏地清醒一瞬,“陈遇,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陈遇嘴巴抿成一道僵硬苍白的直线,用一种奇怪隐忍的眼神直勾勾地盯入她的聚焦中心,“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我。”

        沈舒舒沉默打量了他一会儿,只见他缓缓露出一个逞强的笑容,便岔开话题,说:“你都不用上班吗?”

        陈遇耸了耸肩:“跟姐姐学的,有活儿就干,没事儿就摆烂,姐姐起床洗漱吧。”

        沈舒舒嗤了声,掀开被子下床,自顾自往洗手间去了,陈遇把早餐搁在餐桌上,后背紧挨着洗手间门,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沈舒舒,只见她立在镜子前,单手后扣,随意用鲨鱼夹子固定头发,露出一截消瘦白嫩的后脖,从侧脸的角度看去,她嘴里塞满了一口白花花的牙膏泡沫,浑身带点儿起床气,很呆,很可爱。

        无比熟悉的一幕直把陈遇看得眼眶酸涩,就好像他站在这儿,就已经完全融入她的生活里,他了解她的起居,会照顾她的小情绪,像五年前一样,他们不曾分开。

        “好想成为姐姐嘴里的泡沫啊。”陈遇眼神痴迷直白,一直盯着她的嘴巴。

        沈舒舒不方便说话,只得回头瞪他一眼。

        “能被姐姐含在嘴里,那滋味儿一定浪漫极了。”

        沈舒舒往盥洗台吐了一口泡沫,随后侧头睥睨他一眼,唇角微弯,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是我嘴里的泡沫我就把你一口吐出来。

        陈遇身体一僵,他艰难吞咽了一口气,在沈舒舒低头洗脸的瞬间迈腿冲过去,狠狠堵住了那张湿润的嘴。

        “???!”

        陈遇扣着她的鲨鱼夹子,贴上残留泡沫的嘴唇,沈舒舒紧闭牙门儿,一张脸皱如揉成一团的白纸,陈遇却不让她得逞,伸出另外一只闲着的手直往她的衣摆里伸。

        沈舒舒嘴巴一张,陈遇的舌头顺利长驱直入,吮吸她的牙齿,直抵口腔。

        牙膏的薄荷味道充斥在两人的喉咙里,陈遇把她嘴里的泡沫都舔干净了。

        沈舒舒推搡他坚硬的胸膛,陈遇索性攥着她两肩把她翻了个身,让她的半张脸贴上被水润湿了的镜片,沈舒舒睁大双眼,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惊恐,又羞赧。

        陈遇嘴角沾染了些许白色泡沫,他看着镜子里的姿势,神情愉悦,探出半截粉嫩的舌尖把嘴角泡沫卷进喉咙里。

        沈舒舒恼羞成怒,她涨红了脸:“死变态,放开我!”

        “这是姐姐欠我的惩罚。”陈遇邪魅一笑,嘴角裂开一个弧度,她看到陈遇舔了舔一颗虎牙,如同吸血鬼附身似的,手腕使了蛮力掰起沈舒舒死死抵在玻璃前的下巴,纤细的脖子一下子暴露在眼底,陈遇毫不犹豫地低头一口咬了上去。

        “嘶,好痛!”

        沈舒舒看着埋在脖子间毛茸茸的头顶,猛地伸出手去拉扯他的头发,陈遇头顶跟长了眼睛似的,他抬手把沈舒舒两只腕骨反剪在头顶。

        这样的陈遇太恐怖了,她根本无力抵抗。

        洗手间里升腾起一股恐怖和暧昧交融的气氛。

        狩猎者和心爱的猎物同时出现的时候,猎物只能陷入猎网,并且退无可退。

        那一刻,沈舒舒成了陈遇觊觎到手的猎物。

        不知过了多久,陈遇瞪着一双洇红了血丝的眼睛,他舔了舔嘴角捻上的血丝,用虎口卡住沈舒舒白细的下颔,在她耳畔咬牙道:“想把姐姐的dna融入我的基因里,这样你就彻底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陈遇,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病?”沈舒舒咬她虎口,他却不知道疼似的,虎口加重了力道:“舒舒一点儿也不听话,想用我的身体,孵化出另一个沈舒舒,一个任我摆布,任我折腾的沈舒舒,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只爱我的沈舒舒。”

        “陈遇,别让我恨你。”沈舒舒咬牙切齿,声音都颤抖了,她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陈遇,一个完全失了理智的,在疯狂边缘痛苦的陈遇。

        在她的印象里,陈遇一直乖顺听话,像一头小狗一样依赖她,疼爱她,从来不至于像此刻一样用暴力欺负她,弄疼她,伤害她。

        他此刻的一举一动,像极了一只丧心病狂的疯狗。

        就在沈舒舒准备拿洗手台的化妆玻璃瓶敲晕他脑袋的时候,陈遇忽然开口:“姐姐,我生病了。”

        一只压抑着的手停在半空。

        “我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陈遇,我现在……身心都不健康,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慢慢腐烂变质了,你喜欢的陈遇,已经在五年前死了,你会不会……不喜欢。”

        沈舒舒眉头紧皱,陈遇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身心不健康,为什么感情变质了?陈遇为什么死了?

        沈舒舒用额头探了探他的体温,很烫,烫得她浑身一抖,“陈遇,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你离开我的头两年,我每天都幻想着你还在我身边,可他们总是用醍醐灌顶的话让我从分裂的意识中清醒,天一亮,你就消失了,我的幻觉是你,我分裂意识都是你,可我知道,我的身边没有你。”陈遇在她耳边低喃,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痛的刀刃,刺进两颗紧贴着的心脏。

        “你那年,生了什么病?”沈舒舒忽然想起了顾希晨那天在走廊里说的话,陈遇生病的时候还写了遗书,究竟是什么病值得他宁愿去死?

        记忆再遥远一些,那次她和蒋寒一块儿吃饭的时候,陈遇为什么要用警告的眼神制止林栀榆的话,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

        陈遇究竟生了什么病?

        陈遇却不说话了,他的意识早已朦胧成空白的迷雾,无论沈舒舒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他只想一直沉沦在此刻,沈舒舒还在他身边,也永远在他身边。

        哪怕结局还是幻觉,他会在天亮之前,拥抱她。

        他多么希望,月亮永不坠落,这样就不会天亮了。

        他宁愿活在一场虚妄的幻想里。

        永久沉溺。

        ……

        医院里,等顾希晨和林栀榆赶来的时候,沈舒舒正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陈遇苍白暗淡的手。

        准确来说,是陈遇攥紧她。

        “他怎么样了?”顾希晨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跌宕起伏,林栀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医生说是高烧,已经打了退烧针。”沈舒舒想挣脱掉他的手掌,奈何只一动,陈遇像在昏睡中意识到似的,攥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顾希晨语气凌厉,看着沈舒舒时倒像在质问犯人。

        “可能……昨天晚上冻着了。”

        “陈遇现在的体质很差,他不能经常生病,他本来就……”

        “就什么?”沈舒舒抬眼,紧紧逼视他。

        “……”顾希晨嘴唇剧烈颤抖着,过了好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

        “吵什么吵,没看到陈遇现在昏迷不醒吗,要吵就出去吵!”林栀榆安静温和的一个人,此时也是瞪红双眼,模样儿和平时判若两人,还伸手推搡了顾希晨一把。

        “……”

        沈舒舒用力一抽,手腕成功挣脱他的桎梏,陈遇眉头蹙得更紧更深,眉间皱成绵延起伏的褶皱山脉,她余光往下一瞥,只见修长苍白的五指蜷曲了一下,似乎抓不到实质的东西,有些失望地垂落下来。

        “顾希晨,你跟我出来。”沈舒舒面无表情,经过林栀榆的肩侧故意停顿了一秒,睨眼看她。

        走廊里,灯光昏暗,寂静又冷清。

        沈舒舒点燃一支烟,浓重呛鼻的烟味在空气中溃散,她目光微沉,缓缓开口:“陈遇那几年,到底生了什么病?”

        顾希晨愣了一秒,眼神复杂:“他跟你说了什么?”

        沈舒舒静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烟头在空气中静静燃烧,才说:“他什么也没说。”

        顾希晨猛地呼出一口暗气,肩膀猝然放松。

        “不过有些地方我想不明白,你说陈遇当年生了一场大病,究竟是什么样的病,让他迫不及待地了结自己的生命,连遗书都写好了。”

        沈舒舒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和慌乱,她暗自攥紧了拳头,心里腾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顾希晨冷静地说:“你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每天不吃不喝,最终把身体搞垮了,大二那年再也挺不住,只能住院一段时间,那会儿他挺消沉的,人也憔悴得不行,至于遗书……可能是对生活彻底无望了吧,你放心,他疗养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完全治愈了。”

        无人发现,沈舒舒紧绷着的一口气松散了些,所幸听到的不是最坏的结果,所幸,他已经完全治愈了。

        他是一个健康的,四肢健全的陈遇。

        顾希晨又问:“你确定他什么也没说?”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只说了一些幻觉,意识分裂,腐烂变质之类的词语。”

        “人在高烧的情况下会出现意识上的混淆和偏差,你就当他在胡言乱语就好。”

        “嗯。”

        顾希晨不经意瞥到她白细的脖颈间有一小块皮肤受伤了,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成一个暗红色的痂,看着疼痛又刺眼,他看着伤口问:“你的伤口怎么弄的?”

        “嗯?”沈舒舒目光垂落,她不着痕迹地拉高衣领,轻轻虚掩了伤口。

        路上神经太紧绷,完全没注意到陈遇把她弄伤了,后知后觉的疼痛感猛烈袭击,她有些难忍地咬了咬下唇瓣,艰难笑道:“不小心擦伤的,小事儿。”

        顾希晨目光沉静了几分。

        沈舒舒再次回到病房,陈遇还没有醒来,他睡得并不安分,眉头紧蹙,浓密的眼睫毛时而颤动不已。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雪花纷飞飘落,寒意浓重,像极了此刻的陈遇。

        苍白,病态,脆弱,像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枯树,忍不住令人生怜。

        陈遇,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沈舒舒看在眼里,就像在看着一块消沉的冰块遇到了滚烫的温度在时间里渐渐融化消失。

        她以前很少看见这样的陈遇,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连微妙的呼吸都难以捕捉得到,仿佛没有一点儿生息。她的陈遇不该是这样的,陈遇在她的生命里如太阳般耀眼,爱笑,阳光,少年感爆棚,笑起来很治愈,很容易开心和知足。每回看他笑的时候总觉得这人很傻很幼稚,笑声放肆,哈哈哈的打大字儿似乎从他嘴里飘出来,飘到满天飞,那么阳光爱笑的少年,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写遗书,怎么会忍心告别这个琳琅满目的世界。

        他应该比所有人都渴望活着,渴望光与热。

        沈舒舒铁了心离开他的那年,她有想过陈遇没了她会活成什么样子,他拿到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一定很快乐,他会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的大学四年,时而追热血动漫时而约上三两好友打篮球,趁着诗酒年华谈谈人生理想,缘分眷顾的时候适时谈一场浪漫的恋爱,把单调的日子写成理想的抒情诗,耀眼的少年永远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击倒,也不会说什么灵魂腐烂污浊。总而言之,一定不会是现在躺在病床的样子。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陈遇啊。

        顾希晨给她的回答,已经足够让她谴责和后悔。

        原来她的冒然离开,会彻底颠覆一个少年的生活,陈遇的焦灼,冷漠,失望,脆弱和颓丧,都与她有关,若非爱到深入骨髓,又怎会念念不忘。陈遇那么爱她,爱到身体都搞垮。

        她以前和陈遇谈恋爱的时候,就老觉得自己是陈遇生命里的一道劫,因为他俩八字不合,性格不合,三观也不合,哪儿都不合,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一个抒情诗,一个烂尾诗,一个愤世嫉俗的现实主义者,一个心虔志诚的浪漫主义者。

        她和陈遇,本身就是一对天理难容的矛盾,是陈遇一直在适应她,他宁愿改变自己也要不顾一切去爱她。

        少年以匹夫之勇战胜了矛盾,却最终败给了冷血无情的沈舒舒。

        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就是陈遇生命里的祸害。

        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愣愣地回头,林栀榆示意她出去一下。

        两人坐在走廊的冷凳子上,走廊尽头的一扇窗大剌剌地敞开,有风灌了进来,形成一阵峡谷效应的冷风,吹得两人衣襟皱起,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林栀榆薄凉开口:“想听一听陈遇上大学的故事吗,相信你一定十分难以置信。”

        沈舒舒身子一动,她缓缓抬起眼皮,落在前方空荡荡的角落。

        “为什么要跟我说?”

        “因为我不说,就再也没人肯告诉你了。”林栀榆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她咬了咬后槽牙,才娓娓道来:“我和陈遇是一个班的同学,他长得很帅气,学习成绩也很漂亮,不久之后就在整个物理系里出名了,有不少女孩子追求他,每天排着队给他递情书,在学校论坛里公然告白,我就是其中一个。”

        说到这儿,她笑了下,“我就是疯狂追求者之一,但是陈遇的性格很冷淡,他不爱笑,也不合群,他在班上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只是一个人独自完成,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敢靠近他,无论你的眼神有多友善,你的笑容有多真心实意,陈遇总是冷淡拒绝每一个人。”

        说到这里,沈舒舒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林栀榆像早已料到似的,瞥眼看她。

        “我那时候很喜欢他,总是被他帅气的外表和特殊的人格深深吸引,所以我故意制造巧合,我让老师把我和他分配到一个实验小组,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就不信了,像我这样明媚的人每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的冰块脸能坚持多久,事实是他从未理过我。”

        “直到某一天他在实验过程中忽然晕倒,我亲自把他送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低血糖,我后来才知道,他做实验之前已经三天没吃过饭,我以为他有厌食症,他说没有,只是忘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人真能扛,能把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过了三天都没有想起来。”

        “经过这一件事情,我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我们有时候会说话,他话很少,话题也是和学习有关,直到我成功加上他的微信,你能想象我当时是怎样的表情吗?当我看到他以前的朋友圈,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同一个陈遇,照片里的人青春阳光,可甜可盐可酷,文案也写得很调皮,我也能从暗戳戳的文案中知道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可照片里的少年不是我所认识的陈遇,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颠倒的认知里回过神来。那一年的最后一天,荒废了很久的朋友圈忽然更新了,他拍了一张模糊的月亮,文案是想你。”

        沈舒舒凭借记忆思考了一会儿,才愣愣地回:“可是我翻看他的朋友圈,好像并没有。”

        林栀榆看了她一眼,冷笑:“是没有,因为后来他删掉了或者设置仅个人可见了,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频繁发朋友圈,机械性似的,有时候隔了两三天才发,有时候一天发两条,他经常拍月亮,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喜欢月亮,看到你我就懂了,你就是他的白月光啊。

        大二那年,他忽然就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他的父母给他办了休学手续,那年他的精神……他的身体不好,人比现在还要消瘦,我有时候会去医院看望他,却总是见他一个人盯着照片看,后来我学业繁忙也就很少去找他了,直到大三下学期,他完全变了个人,状态好了很多,焕然一新似的,偶尔也会和我们说话,只是话还是很少,我们都看的出来,他在努力适应学校的圈子以及整个世界,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当年忽然变好了,因为你重新出现在了公众视野中,你真真切切的回来了。”

        沈舒舒仔细一想,当年她遭到网暴就彻底消失了两年,一是照顾年迈多病的奶奶,二是她无颜面对自己的粉丝,直到三年前,她才重新鼓起勇气回归大众视野,一路摸爬滚打从网红进阶成娱乐圈,此后一路生花。

        时间线都对上了。

        “这就是陈遇的大学四年,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难以置信,是不是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混成这副样子,沈舒舒,因为你的出现,耽误了他整个人生。”

        林栀榆攥紧了两只拳头,她咬牙道:“所以我特别恨你,不是面对情敌的那种恨意,是恨你糟蹋掉了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恨你亲手毁了陈遇光鲜亮丽的人生,而你现在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患得患失,你算一算,这是他第几次进医院了?我就没见过有人躺在医院的时间跟回家一样!”

        沈舒舒一直抿着唇,她僵硬地低下头,半张苍白的脸隐没在另一侧,看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只是一股难言的伤心和后悔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溢满了清冷空荡的长廊。

        传闻中的野玫瑰丢掉满身骄傲和锐气,落下一滴痛苦的,饱含悲凉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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