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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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母说出要钱的时候,沈渔就默默地走出房间,拎了张椅子,默默地坐到田苗苗旁边。
周进紧跟其上。
然后张鹏他们也把椅子都凑近了一些。
田苗苗本气得身体微微发抖,见装看看身边的朋友们,硬是没让眼泪落下,而是笑了笑,冲田母点头说:“好。”转头看向沈渔,微带哽咽地问,“姐姐,两万,能借我吗?你要是能借我。这辈子,我就卖给你了!”
沈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肩:“不用那么着急。要给钱,也有给钱的办法。”看向田母,“你想苗苗拿钱给你了断,她找我借,我倒是肯借,但是我有条件,就是给钱就要签协议,要找律师。如果你放心,律师我们找,律师费,也是我们出,你只要签字认同就可以了,行吗?”
田母都这样了,居然还质疑沈渔:“你是她的谁啊?怎么就这么好心?”
沈渔笑:“你不是知道么?我是苗苗的老板。你们觉得这个女儿是拖累、是白眼狼,我倒很看重她的才华和魄力,所以两万买断,让她从此少了家庭的拖累,我觉得很划算。只是我是个商人,是商人,肯定就想按规矩来办,不能我这头钱出了,你那头又反悔说什么她是你女儿,永远是你女儿,没事就来我家闹一闹……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慈善家呢。”
沈渔说话时,全程笑得好不亲切,田母却让她笑得头皮发麻,也不及思考,胡乱地应:“签协议就签协议,找律师就找律师!我还怕啊?”
“很好。”沈渔点头,“那你就先回去吧,回去再好好想一晚上,明天中午过来,我会让苗苗把协议准备好,把律师请到家里来。”
田母之所以会这么晚来,本来是想在田苗苗这蹭一晚上,然后顺便,再说服说服她。
大不了,跟她哭一哭,再好声求一求。
结果闹成这样,蹭住也蹭不成了。
田母灰头土脸地起身叫两个孩子,骂小女儿:“讨债鬼,在干什么呢?还不把你弟弟带出来?整天吃饭了胀多了就晓得到处打混!没眼色的死东西!当年我干嘛要把你们生出来?生出来都是讨债的……”
噼哩啪啦一连串。
周进实在听不下去,蓦地把刀柄一下塞进她嘴里。
田母吓得,动都不敢动,睁大了眼,惊恐地看着他。
周进冷声冷气:“滚之前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不是塞刀柄了,记住?”
田母忙不迭地点头。
张鹏他们看得大快人心,在后头起哄叫好。
田苗苗则是完全不忍看自己母亲那副样子,闭了闭眼睛,她径直回房。
沈渔…
…沈渔当没看到这些,见田妹妹擦着田苗苗的衣服走出来,一副留恋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
去厨房找田弟弟。
然后就发现厨房快要炸了。田弟弟就跟只偷油吃的老鼠似的,因为发现沈渔都是从冰箱拿雪糕的,他吃完手上的后就自己打开冰箱门,个头矮拿不到,他还搬了凳子,拖了一堆雪糕冰棒在那里吃吃吃。
关键他吃也就算了,有些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不好吃,咬了一口就扔在那里,以至地上一片狼藉,雪糕化的水和雪糕纸混在一起,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那小子更是吃得满嘴都是,听到脚步声还回过头来,特别特别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家的雪糕,不是全部都好吃,有些难吃死了。”
他声音大,基本没遮掩,刚回到房里的田苗苗听到了,赶紧跑到厨房,看到这样子,气得眼睛都红了。
冲上来拎起她弟弟的脖子,不顾他的嚎叫和挣扎,强势地将他拖到田母面前:“你的崽,你最看重的崽!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你要是再这么惯下去,就是毁了他一辈子!”
田母压根就没听她说的什么,看到她居然敢这么对自己弟弟,下意识张嘴就骂:“你要死了,他是你弟弟,还这么小,你就这么对她?你心怎么这么狠呐?”
田苗苗气冲云宵一声:“滚!”气得完全失去理智,闪身到周进身边,抢过他手上的刀就对着田母,“再不走,我们一家死在这算了!”
田母:……
田母灰溜溜走了,但是田苗苗抢刀那一下太过凶猛,手掌被刀尖划伤了。
她自己都不觉得痛,直到大家都回了房,张鹏看到地板上的血迹,才循迹发现田苗苗手上被割开了。
他顿时骂:“你蠢不蠢?别人没伤到,先把自己伤了。”
陈越明则紧张得四处转圈:“老大,奶奶,有药吗?”
沈奶奶连忙迭声应:“有,有。”
她以前收废品会弄伤手,常年家里备的有伤药,碘酒、棉签,现在这习惯也没改,家里东西十分齐备。
全部人都围着田苗苗。
田苗苗本来难过得都快要炸裂了,可看看这些人又觉得,没关系,没有父母,她还有姐姐,还有鹏哥、进哥、小宇,还有奶奶,还有这些这些,关心她的人。
她不孤单!
晚上沈渔还怕她会哭,一起睡床上的时候揽着她:“想哭我可以借个怀抱给你。”
她冲她笑:“我不哭。”她说,“姐姐,我永远都不会再为他们哭。没有父母爱我没关系啊,我有你们,我也有我自己,以后的第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好好为自己活
,珍惜自己,爱自己。”
那一刻,沈渔恍惚又想到书里的乔段,书里面沈春梅把田苗苗捞上岸,她又活过来后就是这么和沈春梅说的,她说:“我谢谢你救了我,没死成,看来是老天爷还不想我死,那我以后就好好活着,没有人爱,我还有我自己,还有我自己可以爱我自己。”
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终其一生,保守底线,爱自己,活出了一个像样的自己。
只是,她跟着的是沈春梅,救命之恩,让她明知道他们做的事是违法的,是不好的,她阻止不了,唯有努力劝沈渔改正、帮她洗白。
她用她的底线,一直替他们扛着所有。
翌日天亮,田苗苗自己跑出去找律师,她没让沈渔他们帮忙。
她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以后我还要去省城,去独挡一面,那么现在,我也应该学会自己处理自己的事了。”
到中午,她还真就把律师请到了家里,还把协议书也弄出来了。
律师和她说:“这事其实不大合规,法律上不会支持这样的协议。”
她说:“没关系。能吓唬到他们就行。”
田母还果真被吓唬到了。
可她没有办法。
在律师的帮助下,田苗苗草拟的协议书写得十分公正,连叙述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很客观,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绪,所谓协议条款也并不苛刻:为着父母生养自己十几年的情分,她自愿放弃对田父田母非法禁锢自己的法律追诉,自愿离家赚生活,并一次性付给田母两万块钱;在田父田母年老没有劳动能力后,她也愿意负担两人一部分生活费,前提是在此之前,田父田母不能以任何理由任何原因去打扰她的工作和生活。
想了一夜,田母没有后悔跟女儿要钱,她后悔的是要少了,签协议的时候,唠唠叨叨:“我想了想,你弟弟妹妹还要读书呢,经过这一回,我们在村里也待不下去,想到城里做生意,两万太少了。”
然后一口气,想要五万。
田苗苗立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就抱着你想要的五万块做梦去吧!这一辈子,你别想再见到我!”
她特别决绝,当即收拾东西就要离开,连沈家都不待了。
田母看她不似作伪,没奈何,只能拿了两万,把协议签了。
在田母的要求下,当天下午田苗苗就去派出所撤销了对田父的控告。田父出来后,和田母一起骂她,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说:“我很羞愧,我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但是我永远都不为因为你们的唾骂而羞愧半分,因为,错的不是我。”
然后,她离开,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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