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个忍者的自述

　　旗木朔茂慢慢站起身子，推开紧闭的木制隔门，望着天上孤零零挂着的残月，将身上宽松的家居衣服紧了紧，开口说道：”你知道战国时代吗？“

　　叶山皱起眉头，心中不耐烦起来，每个上了年纪的忍者都在说战国时代，听的他耳朵都起茧了。

　　”我不知道什么狗屁战国时代，我只知道你现在选择了逃避而已。“

　　旗木朔茂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只不过叶山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了无尽的疲惫。

　　”叶山，你是木叶二十四年出生的，自然没见过战国时代的残忍与混乱，我...“

　　”我不想听这些陈年旧事，现在说这些也没任何意义！“

　　没等旗木朔茂说完，叶山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讲话，更是如同困兽一般在屋内走来走去，整个人异常暴躁。

　　”那我不说战国时代，说说我的故事怎么样？“

　　叶山俯身抓起被烧的漆黑的木叶护额，体内查克拉一阵涌动后手掌窜起雷电，将铁片电了又电，心中的积郁这才消散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示意旗木朔茂继续说下去。

　　”我是木叶六年生人，那会村子的规模小的可怜，甚至都没有‘村’的概念，只不过是一条南北走向长约两千米的街罢了。尽管如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大家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充满了自豪感，浑身都是干劲。“

　　”你知道吗，在最艰苦的时候，整个村子的储备粮食消耗一空，而寒冷的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是宇智波斑大人舔着脸向大名要来了过冬的粮食，那个时候我只有四岁，一碗面糊糊硬生生的从五个人的手中递到了我的手中。大家都期待着我将面糊糊吃下，尽管他们都饥肠辘辘，从那一刻起我知晓了什么是希望，什么是村子。“

　　”当我十岁时，初代大人和宇智波斑先后陨落，二代大人发现了其他村子的虎视眈眈，开始积极备战，那个时候报名申请上战场的忍者不计其数。大家发自内心的热爱这个尚未成熟仍有很多漏洞的村子，为了它，我的父亲和三个叔叔都死在了战场上。当尸体运回来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我想，他们到死的时候都以自己身为木叶忍者为荣。“

　　”十三岁时，凭借战功我被二代大人提拔为中忍，开始了真正的忍者生涯。从沙尘连天的风之国到海拔高耸的土之国，再到民风彪悍的雷之国，我征战了整整二十多年。在这期间，我身边无数相识的好友不断的减少，而我也有几次差点当场战死，但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还被好事者冠上了木叶白牙的称号。“

　　”但是我算不上真正的强者，比起几位勘定战国时代的大人，我什么都比不过。但我从未因为实力问题而感到丝毫的羞耻，因为不管实力如何，我对村子的热爱比任何人都强烈。“

　　旗木朔茂停下了说话，眼神浮起缅怀之色打量着族地中破败萧瑟的景象，伤感、自责涌上了心头。

　　”十七岁时，我成为了旗木一族的第三十九任族长，但曾经还算强盛的家族传到我的手上时，族人已经不多了，真正拿得出手的忍者更是没几个。我的叔父临死前拉着我的手恳求我做一个合格的族长而不是一名合格的忍者，将族内仅存的男丁保存起来，为家族留下复兴的种子。“

　　说到这里，旗木朔茂指着屋外一处仅存的没有杂草的地面，对着叶山说道：”当时我就站在这里宣布即将封闭家族休养生息，可你知道吗，族内仅存的十余名忍者齐刷刷的跪在那里，跪了一天两夜，为的就是让我收回命令。他们身上的血还温热着，还没流干，他们心中所热爱的村子需要他们，所以我收回了命令，带着他们返回了战场。“

　　”到了二十二岁，族内所有成年忍者都死伤殆尽，只有我活了下来，而战争也暂时停止了。连年的混战导致旗木一族彻底成为了平民忍者家庭，数百名族人为了村子死去，这是我一生都不敢忘记的事情。“

　　旗木朔茂冷峻的脸上竟出现了两行清泪，这个令敌国忍者闻风丧胆的忍者，回忆起往事时，竟是悲伤的落下了泪水。

　　叶山心中的暴躁平缓下来，看着流泪的旗木朔茂，却无法说些什么安慰他。人心中的痛楚与悲伤并不能被言语抚平，世界上只有流逝的时光可以让人暂时忘却这些，勇敢的过好每一天。

　　前世叶山一直认为，曾经那些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总会在生活的琐屑和唠唠叨叨中忘记，毕竟时间的魅力就在于此。但来到火影世界后，他所经历的一切却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难以忘却。时至今日，大熊杜夫被风遁忍术开膛破肚肠子内脏流了一地的场景仍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这一刻，他能够理解旗木朔茂心中的悲痛，那是种哪怕再过五百年回想起仍会令人落泪的痛楚，时间并不会治愈这些，只会将其积攒的愈发浓厚。

　　旗木朔茂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时常在午夜惊醒，我梦到死去的父亲斥责我为何如此的无能，也梦到叔父死前圆睁的双眼，更梦到自己死后旗木一族的灭亡。“

　　”这一切的一切令我惶恐、自责，直到我第一次抱起卡卡西时，我才真正的成为了一名男人。从那刻起，我心中的忍道确定下来，实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叶山，血脉相连的感觉是那么的奇妙，可以令人在瞬间成长起来，这些你以后会知道的。“

　　叶山走到连廊中，盘腿坐下，掏出一把苦无认真的清理着周遭的杂草，对旗木朔茂的话没多大的感受。

　　”所以，你就要抛下卡卡西去自裁？“

　　”我说了，没有任何人能够陪伴你走过一生，卡卡西是木叶白牙的儿子，他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哪怕会无比的艰辛。“

　　”哆“

　　一支苦无射穿支撑房屋的木柱后，扎进了满是裂缝的墙上，却是叶山再次打断了旗木朔茂的话。

　　”我一直认为，忍者之所以强于武士，凭借的不仅仅是奇异的查克拉，更是坚韧不屈的意志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遇到一点挫折就要自裁谢罪的人，称之为武士或许更恰当。“

　　叶山意有所指的话语并没能让旗木朔茂放弃自己的想法，他喊来叶山的目的不是为了找个人劝说自己，而是为了交代后事罢了。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遇到事情的反应自然也不同。这两次任务的遭遇放到你的身上，最多就是晒然一笑然后还干嘛干嘛...“

　　”不，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叶山笃定的说道，”我会毫不犹豫的命令属下压上去，哪怕拼光了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并能保证自己活下去，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旗木朔茂摇了摇头，很不赞同叶山的想法，忍者在任务中出现牺牲是正常现象，但牺牲时抱有什么样的心情很重要。做为任务工具一般死去和知晓为了什么死去完全是两码事，正如旗木一族的先辈忍者一样，他们直到自己是为了村子而死，所以到死都带着无怨无悔的笑容。

　　叶山捡起一根枯黄的杂草叼在嘴里，问道：”有烟吗？“

　　那名抱走卡卡西的老仆人鬼魅的出现在叶山身侧，递上了一包尚未开封的香烟。叶山犹豫一番，还是接了过来，撕开包装点上后，猛吸了一口。

　　”嘶~呼~“

　　烟草特有的焦灼感在叶山肺间快速掠过，带来一种异样的舒适感，随着淡淡的烟雾吐出后，叶山说道：”忍者之路有多种选择，加入根部或是叛逃都可以。“

　　”把忍者当成工具使用的根部我从未考虑加入，至于叛逃木叶，旗木一族死去的先辈们都在天上看着我，更不会考虑。“

　　叶山狠狠地将手中香烟掷到院子中，怒声吼道：”只有活着的忍者才有资格提及先辈重铸家族荣光，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荣誉、权势、忍术、家庭统统都没了，信不信你前脚刚死，后脚猿飞日斩就会把卡卡西变成一个纯粹的任务工具！“

　　”整天念叨着家族往昔的荣光，想着怎么贯彻自身不切实际的忍道，你有没有为了相随多年的部下、年幼的卡卡西以及美好的未来考虑？你这么做，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什么都得不到，能够活着为什么选择死！？“

　　”这就是我今夜找你来的原因。“

　　旗木朔茂淡淡的一句话令叶山所有的情绪和话语堵在了嘴边，旋即说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指望任何人都不行。”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的经历和决心都说完了，接下来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叶山重新点起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出神的望着残月，搞不明白为什么有忍者会把荣誉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旗木朔茂是一名充满荣誉感的人，而不是政客型忍者，当叶山点起第二根烟的时候，他想到了这点。

　　忍者可以为了活下去卧薪尝胆，而一个纯粹的人，会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去守护，譬如民族大义、家国安危、心中的骄傲。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旗木朔茂不愿意如同鸿毛一般在羞辱中死去，他要以自己刚烈的方式死去，死的轰轰烈烈重于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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