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丫环当杀手

孔老爷的送葬队伍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了。
  孔府院内的家眷和下人加起来有四五十号，周北望还带了一个排的兵力全程护送，这是二老爷孔琛交给他的职责，保护孔府，保护大少奶奶的安全。
  苏白扛着引魂幡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列。
  引魂幡的颜色是大有讲究的，白幡代表死者有子女，花幡代表死者有了孙子。
  这都是孔岱给苏白讲的，通常情况下，白幡是由死者的长子来扛，长子不在，次子递补。
  花幡则由长孙来扛，由苏白来扛引魂幡，就是替肚子里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孙子来扛的。
  苏白也问过孔岱，孩子离出生还早，是不是考虑让二公子或三公子来扛幡，孔岱急得差点给苏白跪下，从今往后他一切都听少奶奶的，连命都可以随时拿去，只求这件事一定要依他，引魂幡由苏白亲自来扛。
  二太太非常肯定地说过，二少爷和三少爷不仅不是老爷的骨血，她甚至知道他们的野汉子亲生父亲是谁，孔岱这么坚持不让他俩扛幡，应该也知道这个实情。
  由于出发时间较早，各种繁杂的仪式举行完毕后还不到十点钟。
  苏白让孔岱和家人先回去，她想在大少爷坟前说会儿话。
  这是借口，苏白想起了孔老爷临终前那个“东”字，东就是东园，孔家的祖坟。
  老爷一定是想将他的藏宝地址告诉苏白，却没来得及。
  如今，知道老爷临终前这个一字遗言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如果老爷当真把财宝藏在了东园，那就一定会有破绽。
  东园内某个地方或某座坟一定有看上去有别于其它坟墓的地方。
  另一位知道一字遗言的二太太已经死了，这件事并不是火烧眉毛那么急，但也要开始着手了。
  如果在墓地看不出破绽，苏白也想好了，将这里的墓主记下来，回去和孔府家谱相比对，就一定能找出问题。
  孔岱指了指东园背后的东山，盘龙洞二当家刘一眼随时都有可能带人冲下来，要将持枪的家丁全给苏白留下。
  周北望站了出来，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大少奶奶，就算盘龙洞一百多土匪全下山，他这装备精锐的一个排兵力足够。
  苏白站在大少爷孔南开的衣冠冢前，念念有词是做给周北望和他的士兵们看的。
  她在大少爷的墓前墓后足足站了二十分钟，把所有墓葬大致看了一遍，表面上并没发现哪座坟有异样，可能需要日后再找机会一一细看。
  她可以先回去和家谱核对，包括大少爷和今天下葬的孔老爷，东园里一共48座坟。
  在她观察东园全貌并把坟头数量记下来时，周北望和他的士兵们一直在东园的外边沿站岗，紫嫣一直和周北望在一起，有说有笑。
  虽然紫嫣不知道自己留下做什么，但她真的够聪明。
  无论自己做什么，她缠着周北望说笑，还是能分散他大部分注意力的。
  如果被周北望看出自己是在找什么东西……天哪！
  苏白突然觉得自己办了一件蠢事。
  周北望名义上是保龙兴县及孔府安全的，实则是孔琛留下监视自己的。
  并不是监自己这个人，而是那批谁也不知道孔老爷藏在哪儿的财富。
  倘若周北望注意到了自己把所有坟头都挨个看过，他会不会意识到这笔财宝就藏在东园呢？
  “看你们聊得满高兴，聊什么呢？”苏白走出东园，来到周北望和紫嫣身边。
  “我们在聊枪呢！”紫嫣显得很兴奋。
  周北望仍是那面亲和力十足的标志性微笑：“听紫嫣说，少奶奶想要一支枪防身，我那里刚好有一支闲了好几年，一会儿回去拿给少奶奶。”
  一支勃朗宁M1906型袖珍手枪，是周北望在德国留学毕业时老师送给他的，装弹六发，有效射程30米。
  枪体非常小，还不及一个男人的巴掌大，但射程短、威力小，打仗几乎没什么用，但给女人做防身用却是十分适合。
  “这……不太好吧？”苏白客气了一下。
  这支枪型在国内也有，子弹很容易配得上。
  当初老师送周北望这支枪时，给了他一盒50发子弹，当时觉得枪小好玩打了几发，还有40多发。
  “我的职责就是听大少奶奶调遣，保护大少奶奶的安全，送你一支枪也算一种保护吧？”周北望的热情让苏白无法拒绝。
  再说，苏白也没想拒绝。
  回来的路上，苏白表示要按价给周北望钱，被周北望果断拒绝，还收回了他那常挂在脸上的笑容，说给他钱是小看他。
  不管小看还是高看，你也是监视我的一个笑面虎。
  苏白提配着自己，千万不能被他儒雅和蔼的绅士表象给蒙蔽了，对他，必须要多留几分心眼儿。
  苏白关心地问了问周北望的伤势，顺便聊起了那天西山口打死二太太，后来被周北望击毙的黑衣人。
  周北望告诉苏白，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日本人，他们用的武器是日制十四年式手枪，也就是中国人俗称的“王八盒子”。

  他们之所以向二太太下手，应该是二太太听到或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
  从汪玉田说出二太太的下落后，苏白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带着孔府人把她的尸体拉回来下葬，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二太太只要活着，自己就没有好日子可过。
  苏白没有普度众生的责任，更没能力把每一个人都送到幸福的彼岸。
  她真正应该做的是，扫平敢于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碍，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汪玉田，这个把龌龊无耻当风流倜傥的人，是第一个。
  苏白和紫嫣跟着周北望回到了他的营部，他从柜子中拿出了这支用红布包着的小手枪，这支枪随时都能用，他前几天还给枪上过润滑油，保养得很好。
  “大少奶奶用过枪吗？”周北望问。
  苏白摇摇头。
  “来，到后院，我帮你熟悉一下。”
  周北望带着苏白和紫嫣来到营部用来操演士兵的空旷后院，给二人讲解了要领后，还命一个士兵立起一个靶子，让苏白和紫嫣每人试打了三发。
  苏白一发也没中靶，紫嫣却三枪有两枪打在了靶牌上。
  周北望安慰苏白，这种枪本来就是应急做近身防御的，几米之内谁都能打得中。
  回到孔府，紫嫣又有了新想法，一会儿她提着食盒去给汪玉思送饭时就把这支枪带在身上，汪玉田顺顺当当把饭吃了则好，若被他识破，紫嫣就开枪击毙他。
  “放心吧少奶奶，万无一失！”相比于苏白的担心，紫嫣显得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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