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粉色的蔷薇

四个人闹腾了一上午，倒也互相了解了不少，午间乐正中提议去一家味道超赞的私家小厨。

        走的时候乐正中主动说他来开车，何照翻了个白眼把咬牙的屠志飞拽上了后座。

        屠志飞碍于何照的淫威，只能不甘地看着乐正中十分骚包地给温珂护顶开车门，整个人得意地跟开屏的孔雀一样。

        “你干嘛就拉我。”

        “你坐前面反光。”何照一上车就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听见屠志飞的不满，轻飘飘地甩了一句扎心的话。

        屠志飞下意识抬起手要摸自己的头，然后硬生生克制住了，默默地把头转到了窗外，高大的身躯蜷在角落。

        有家小厨私房菜到了。

        乐正中走到前台准备开个包间，温珂三人则在走廊一边等着，身后传来了一声借过。

        三人纷纷靠边让开，在看清来人后温珂的眼神不自觉地亮了一下，何照也是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人的背影。

        “哎，等一下，江欣妈妈。”服务员提着一个打包袋追了过来。

        女人停下了脚步，十分烦躁地转了过来，扎起的黑发中有那么几根突兀的白丝，看着不过三四十的长相却有着一对老态暗淡的眼睛。

        “你打包的菜没拿。”服务员双手递给了她。

        然而女人面色不改冷淡地回了一句谢谢后，转身快步离开。

        服务员也有些不高兴了，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您好，请问您认识刚刚那个人吗？她看起来好像很生气。”温珂冷不丁地问了服务员一句。

        服务员本来想抱怨两句，但看了眼温珂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回道：“没什么，请问您是哪个包间的需要我带您去吗？”

        温珂还想问什么，这时乐正中过来了，何照拍了一下温珂的胳膊，说了句不用。

        四个人到了包房内，除了乐正中在兴冲冲地点菜，时不时问一下温珂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在把几个人的喜好都交代了一遍后，包间里开始安静了。

        温珂低着头一口一口抿着茶水，没了上午的活泼，屠志飞坐在一边默默地刷手机，搜索着哪种生发剂效果最好。

        何照精神恍惚地打了个哈欠，没力气似的瘫在靠椅上。

        乐正中看气氛有些尴尬怕温珂不自在，何照是个不管事的，天塌下来他都能找个地方躺着等死。

        屠志飞不但块头大，心也老大了，指望他们两个活跃气氛还不如指望一只狗。

        果然还得靠他，这种时候珍藏多年的撩妹宝典正好派上用场，想他虽然长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就因为没有一米八和结实强壮的胸肌，一直被叫小白脸。

        单身多年闺蜜无数却没有一个能结为情侣，守着一堆好人卡，奈何没人能欣赏出他清秀的外表下那野性十足的男人味。

        “对了，温珂你是哪里人。”撩妹宝典第一式：找话题。

        “我？不知道。”温珂心不在焉地说。

        噗，第一式毙了。

        乐正中：“我看你戴了个发簪，你很喜欢这类东西吗。”撩妹宝典二：看打扮，聊喜好。

        温珂抬起头，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低下去了，几十秒没有回答乐正中的话。

        场面更尴尬了，何照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皮看了眼温珂。

        就在乐正中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温珂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她喜欢，我也喜欢。”

        “她是谁？”乐正中长年来能成为众多女孩的闺中密友也不是吹的，他心思细腻、敏感多疑能很快察觉到对方的情绪，甚至能从一句话里分析出人物性格。

        如果说不是他的武力值不高，情绪容易被左右，就凭这份敏锐也不至于在人事部发霉。

        “菜还没来吗，饿死了。”何照催促的声音，把乐正中从过度沉浸在剖析温珂话里的悲伤时拉了出来。

        恰好此时推开门上菜的服务员是在走廊温珂问话的那一个。

        温珂打起精神像是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等一下，您能告诉我刚才那个阿姨住在哪里吗？”

        “哦，你是？”

        “我是江欣的朋友。”

        “你是江欣的朋友？”服务员重复完这句话后，看温珂的眼神变了，变得厌恶甚至是露出了和十几分钟前，在走廊上江欣母亲一样的烦躁。

        “抱歉，我不知道。”说完拧起眉头走了，后面来上菜的明显是个实习生了，连菜单都要核对多次，低着脑袋始终不敢抬头，十分的小心翼翼。

        实习生上完菜就要退出去，温珂站起来走到门口一脚把实习生打开的门重新关上。

        靠着门的同时勾起嘴角，半笑不笑地盯着她，十足的恶势力大姐大的姿态。

        屋里另外的几个人除了何照没什么反应，屠志飞握着手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乐正中倒是打了个冷颤。

        “说说看，干嘛躲着我，我很可怕吗。”语气轻柔缓慢。

        实习生瑟瑟发抖的对上温珂的眼睛，美丽幽深的让人害怕，就像是被一条色彩明艳的毒蛇盯上，即使再漂亮也让人浑身发冷。

        “我，你，你放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跟那个妖怪是朋友。”实习生语无伦次到颤抖地控诉着温珂。

        温珂愣了一下，妖怪？

        实习生趁着温珂愣神的机会用力拉开门跑了出去，一路上撞到了不少客人。

        妖怪！江欣？

        温珂还跟个木头一样竖在门口，何照对上乐正中的眼神，严肃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两个什么都不要问。

        “时间不早了，赶紧吃饭吧，下午又要上班了。”何照率先拿起筷子准备开饭。

        “不好意思，你们吃我有事，下午不来了。”话还没完全落下温珂就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乐正中正要开口问怎么回事，就听见何照的手机响了。

        何照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并不是接电话，而是在看清是谁后把屏幕翻转给他们两个看，同时示意他们别出声。

        “喂，常会。是，嗯，她刚走。”

        “……”

        “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去找。”

        挂完电话，何照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外大喊，买单！

        乐正中和屠志飞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了，饭不吃了吗。

        “别坐着了，常会下命令了，3点他要在研究所看见温珂。”

        站起来后看两人还呆坐着。

        “起来，边走边说。”三个人急匆匆地出了饭馆，对着四通八达的马路一阵头疼。

        这边温珂取下发簪对着指尖扎了一下，发簪的前端不是圆润的而是尖锐细长，冒出的血珠被指腹均匀地搓开，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后，温珂朝着南方跑去。

        再生者力量血线连接，在医院被何照威胁时她掐破掌心让血液落入地面，只要她一个想法血液就会拉长成线连接何照，一分钟里何照会变成她的傀儡。

        其次被血液沾到的人也会留下她的标记，这种标记半个月后就会消失，在医院时江欣碰过她受伤的手，想找到她并不难。

        只是地方过于偏僻，打一辆车也跑了二十几分钟，她让司机在木材加工厂停下，随手把早上出门时常安给的钞票都甩给了司机。

        顺着杂草丛生的小道朝村庄走去，夏天1点多的太阳又毒又辣，温珂也没管被晒得发红的皮肤，只是固执地往前走，走到了她要找的地方。

        三层的小洋楼大门被紧紧锁住，她知道江欣就在楼上，她站在门口一声声叫着江欣，等到江欣拉开了窗户。

        温珂在看到她后，很开心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江欣。”

        “是你？”

        “我叫温珂，我来看看你，江欣你过得开心吗？”温珂抬着头在刺眼的光照下依然努力地睁着眼睛，想看清江欣的脸又或者想看见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温珂本身对江欣没有多大的感情，在医院时也嘲笑讨厌过这个不在乎生命，想要把她困在幻境里的人。

        只是在那天看见了江欣的母亲有过羡慕，今天在饭店再次遇见也同样欣喜，只是在听到服务员说江欣是妖怪时，想到了一个跟她相同又不同的人。

        那个人同样被人称为妖怪，只是那个人没有像江欣母亲一样疼爱她的人，她也曾想要献祭自己的生命。

        温珂没能留住她，但她现在想要留住江欣，不计代价。

        江欣没有钥匙，而且她双目失明已经两年了，除了去医院复查这两年她没有离开过这栋房子。

        温珂想到一个人，提出可以帮江欣看眼睛，江欣却拒绝了。

        她说现在这样很好，反正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哪里都不想去就留在妈妈身边就好。

        听见江欣说起剩下的时间，温珂开始慌了，她知道江欣因为想留在那个幻境里消耗了太多生命。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就真的没有时间了，或许是对那个人的愧疚，温珂跟江欣聊完后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不停地在脑海里思索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活得更久一点。

        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一条黑色的蛇正在路中间向树林里爬。

        温珂绕过小路回到木材厂，有几个工人正在往车上运木头，还有两三个躺在树林边的草地上。

        温珂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大叔，那边草丛里有蛇，别坐在那里了。”

        “诶，丫头你说的蛇在哪呢，给我们指一下。”

        “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丫头那蛇大不大，大的话可以卖好几百，赶我两天工钱。”

        “是吗，黑色的，大小我没看清。”

        说完后，温珂离开木材厂走到了大路上，乐正中坐在驾驶位抽烟，何照靠在车门上假寐。

        听见脚步声，一个掐了烟一个睁开了眼睛，还有一个从后车窗里探出一个锃亮反光的头。

        何照拉开车门：“上车走吧。”

        温珂坐回副驾驶：“一般人看到蛇也会开心地去抓了卖钱吗？”

        “看人，有人一掷千金就为了买一个笑，有人精打细算就为了几口白饭。”

        “不怕死吗？”

        “看人，有的觉得活着好，拼了命的活着，有的觉得命也就那样，活不活无所谓，反正每天就是一睁眼一闭眼跟做梦一样，醒了也就没了。”

        “做梦？”

        江欣想要留在幻境里以生命为代价来运转的那个梦，如果当时她没有让江欣放弃，那么就在那个幻境里是不是也能算另一种生命。

        江欣的时间不多了，她想要陪着她妈妈没问题，找到那个帮她制造幻境的人，在江欣要离开时重新制造一个，或许能让她快乐的留在那个幸福的梦里。

        那么现在她要做到就是找到这个d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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