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批男配

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后，谢小红去练剑了。

        田渔歌坐在树杈上，看风景。

        这棵树已经活了小一百年了，勉强可以算得上百岁古树。作为一棵争气的老树，它长的极高。坐在树杈上，一抬眼，就看到晚霞染透半边天。天空被熏染成极美的颜色，像仙人作画。

        一低头，周围屋舍错落有致。

        空气更舒爽了。

        听不见家里仆人交头接耳的声音，极清净。

        她晃着腿。

        哼唱不知道在啥地方学来的小调。

        那叫一个惬意。

        “住嘴，唱的什么破烂玩意，难听死了。”一道男声传来。

        接着，田渔歌旁边多了一个人。

        她扭头，看了下。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红是婚嫁时惯用的那种红。衣服上没有一丁半点的图案。一个大男人，下巴尖的跟妖精一样。脸上还涂了脂粉。丑死了！

        在自家院子里舒舒服服的看风景，被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丑男人打断并嫌弃一通，田渔歌恼了。

        心底的小火苗开始乱窜。

        但，她没有发火。

        时候不对。

        保命第一条：对对方底细一无所知的时候，就算生气，也不要急着和人吵架。

        红衣男人看了一眼田渔歌：“你该不会一直不知道，自己唱曲，跟鸡叫一样极为刺耳吧。还好你识相，及时管住自己那张臭嘴。你刚要是不听话，早把你扔猪圈里。”

        田渔歌：“”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家中坐，脑残天上来？

        我&

        红衣男人：“我发现，你不止唱曲难听。长的也一言难尽。眼睛比别人的大，睫毛比别人的长，脸比别人白，脖子比别人细。长成这样，不好嫁人吧。”

        田渔歌：“”

        我做错了什么。

        要被迫接受来自一个脑瘫患者的人身攻击。

        快炸了。

        连着忍了三波之后，田渔歌觉得心里的小火苗，燃的更旺了。她：“你觉得自己好看吗？”

        红衣男人祭出了极为罕见的自恋：“那还用说。人间第一美。”

        他：“喜欢我的人，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

        “你应该见过天上的星星吧。爱慕我的人，可比天上的星星多多了。”

        “你这种乏人问津的丑女人，根本不会懂，走到哪，都有人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苦恼。”

        “我可警告你，管好你自己。”

        “别爱我。”

        “你不配。”

        田渔歌：“”世界上脑子有病的人，如果有一石，你起码能占到八斗。她按住性子，继续问：“见过这么多女人，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红衣男人突然就笑了。

        低沉的嗓音仿佛沾染了邪气，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有一个。是只会咬人的小野猫。”

        “对她好的，护的滴水不漏。欺负她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煮了喂狗。”

        “不施粉黛，就能美的惊心动魄。”

        “她笑起来的样子，比过了这世上所有的名贵花卉。”

        “开口唱什么，都跟天籁一样。”

        “武功卓绝。”

        “计谋无双。”

        田渔歌愣了下。上一次听到煮了喂狗，还是在大街上，摊主给她讲安国公府三小姐的故事。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你看上的，住安国公府，叫程云棠？”

        红衣男人点头：“她如今名满天下，誉满天下，谁人不知。你听过她，也没什么稀奇。”

        田渔歌：“”

        传闻说，三皇子钟爱那位。

        如今，这个疯批喜欢那位。

        那位。

        好像真的很吸引人？

        田渔歌回京有一阵子了，出门的次数不太多。仅有的几次，也是奉了爹命出门买菜。拿着菜篮子出门，快快的到菜市口，快快的回家。没怎么关注大家茶余饭后都喜欢聊什么闲事。

        她在家，算半个主子，又没有那种爱打听消息的丫鬟贴身伺候。

        没人给她讲这些。

        见身侧的女人一声不吭，红衣男人：“你是不是嫉妒她？”

        “啥？”

        嫉妒？

        嫉妒个屁。

        红衣男人：“行了，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嫉妒她。我这般看重她，瞧不上你，你嫉妒也是正常。遮遮掩掩可就没劲了。”

        他说话的时候，抬手捋了捋散落的头发。

        田渔歌不经意的一瞥，瞬间石化。如果她不瞎的话，这个疯男人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是修罗门的圣物。能号令三万修罗众。

        田渔歌：“”

        不怕坏人作恶。

        就怕坏人有权有势还作恶。

        忍！

        她抬头看了看天，已近黄昏，天幕徐徐降下。对身旁这个又丑又病的红衣男人多了一丢丢了解后，问出忍了好一会的疑惑：“你是恰好经过？”

        好像不对劲。

        她哼曲的声音并不大。如果他原本在地下，绝对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响。如果恰好凌空经过，考虑到习武之人的听力比常人好一些，他听到的声音依然小到可以忽略。

        世界这么大，难道还缺发疯的地方吗？

        为啥恰好落在她家？

        ？？？

        红衣男人：“不是。我是来绑人的。”

        田渔歌：“绑谁？”

        红衣男人：“户部尚书的女儿，名字我忘了。好像叫什么田小哥。听起来不男不女的。这种恶心人的差事，我本也不想接。可是对方光定金就付了一千两。委实有的赚。”

        田渔歌：“”

        有人要绑架我。

        那人在我跟前。

        有点怕。

        田渔歌：“你之前见过她吗？”

        红衣男人：“没。这世界上女人多了去了。苦苦纠缠我，非要给我生孩子的，我都看不过来。哪有空见什么田小哥。你这个没人要的丑女人，根本不懂，像我这样的国之俊杰能有多忙。”

        田渔歌：“那你有她画像吗？”

        红衣男人：“没。”

        田渔歌：“”

        名字记不住。

        样貌不弄清。

        这种国之俊杰，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啊。

        田渔歌：“那你打算怎么找她？”

        红衣男人：“简单。下去抓一个人，让他带我去找。我是不认识她，但府里的人总该认识她。”

        田渔歌凝眼。

        沉默。

        眼前这个疯男人，不但脑子有点毛病，还是个杀人狂。手上染了不少鲜血。趁着他没认出她，她现在可以逃之夭夭。但他要是落地，挟持府里的人，找不到她，很可能会滥杀无辜。

        家里，有个手无缚鸡之力、柔弱不能自理的爹。

        还有几个，亲切的老仆。

        她，不能逃！

        看着他：“我就是你要绑的人。”

        红衣男人：“什么？”

        她：“我叫田渔歌。不叫田小哥。我爹田格，现任户部尚书，我朝只有一位姓田的户部尚书。你要绑的人，是我。你现在坐的，是我家的树。底下的宅子，是我家。”

        红衣男人：“”

        变化来的太快。

        像龙卷风。

        他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不太信：“少在那骗人了。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的乡野村姑气息。粗鄙不堪，野蛮低俗。怎么可能是官家小姐。”

        田渔歌没说话。

        从高高的树杈上，一跃而下。

        身影如燕。

        轻灵如风。

        仆人见到她，喊了一声：“小姐，你去哪了，老爷刚还在找你。”

        红衣男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要绑架的人，近在咫尺，他却不知道。还生了闲心，和她聊了很久的天。

        就很荒谬。

        田渔歌扭头看着红衣男人：“我能去和我爹道个别吗？”

        红衣男人：“快点。”

        人都逮着了，还怕她跑了吗？他时间充裕的很，一点也不急着赶路。

        走进书房，爹正在研究不知道从哪淘来的道家古籍。田渔歌上前，抽走桌上的书：“爹。”

        田格：“又要出远门了？”

        他以为养孩子，起码要坦诚，所以早早的告诉她，她是捡来的。

        又或者，也是想提醒自己，毕竟不是亲生的，她终有一天会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不再回来。

        可他没想到，她从年幼的时候，就开始往外跑。

        最初，大半天找不着人。

        后来，整天都看不见个人影。

        然后，夜不归宿。

        后又，几天几天的失踪。

        等他被迫习惯了以后，往往一个月，他都看不着她一个时辰。现在长大了，跑的更快了，几个月回来一次，回家后说不上几句话，又没了。

        家对她来说。

        是旅店吧

        田渔歌轻轻的嗯了一声。

        田格：“走吧。”

        田渔歌：“好。”

        踏出房间的时候，田格忽然开口，补了一句：“以后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不必为难自己。”

        田渔歌：“”

        她好像出过很多次门。

        一直在外游荡。

        从前的许多次，是因为，在家里太孤独了。爹不是她的。娘也没有。没有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她是捡来的。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可这一次，真的不是。

        她怀疑，这回是被爹拖累了。

        也许有人想胁迫他。

        可是，能说吗？

        不能！

        两个人离开。

        出了城。

        田渔歌倒也没有沮丧。行走江湖的人，都听过修罗门。可没几个人知道，老巢在哪，里面什么情况。这趟，正好解惑。

        十天后。

        大山深处。

        田渔歌被安排住在石屋内。

        看着红衣男人。

        她：“你们这，好像女的很少？”

        红衣男人：“以前也收女门徒。但那些女人，不检点，举止轻浮，总用那种腻腻歪歪，粘粘乎乎的眼神看我，看的我食欲不振，吐了一次又一次。一个个的不好好做事，成天想着怎么爬上我的床。这种货色，自然留不得。”

        红衣男人：“我警告你。”

        “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死乞白赖，非要喜欢我，我也拦不住。”

        “但最好照照镜子，不要妄想能得到我。”

        “你不配。”

        她：“”

        呕呕呕呕呕！

        她看着红衣男人：“你听说过怀云嘛？”

        红衣男人：“废话。”

        在江湖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他就算聋了瞎了，也会有人把消息递到他跟前。

        想不知道都难！

        田渔歌开口。

        “听说他很厉害。放眼整个江湖，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当他的对手。武功神秘莫测，招式出神入化，看不出任何来路。败在他剑下的武林名宿可多了。”

        “他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不过，我觉得，面具下，一定是一张天地为之失色的脸。”

        “我看过他给别人的挑战书，字迹刚劲，铁画银钩。”

        “他也就扬名江湖，晚了些。”

        “要是你的那些女门徒，跟了他，绝对会被迷的晕头转向，把你忘的一干二净。”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个女子不喜欢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

        红衣男人坐在石桌上，手里捏一只玉杯。附在玉杯上的那只手轻轻的着了力，玉杯刹那间变成碎片。他盯着她，心情没来由的烦躁：“什么意思？你对他有兴趣？”

        田渔歌点了点头。

        笑靥绽放。

        点头的瞬间，红衣男人第一次从她的脸上，采到一丝叫做羞涩的情绪。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那你喜欢我，是个误会？”

        田渔歌点了点头。

        是是是。

        对对对。

        本以为要戳开这个误会，需要漫长的时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顿悟了。看样子，她不应该过度揣测他的病。也许还没病入膏肓，有的治！

        红衣男人，脸上阴晴不定：“搞半天，你喜欢我，也喜欢他？”

        若真如此

        她比那些被赶走的女门徒，更令人厌恶！

        水性杨花。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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