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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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就能编出一个新鲜出炉的故事。
替他爱的女人，略尽绵薄之力。
可是，谢小红怎么办？
好不容易从三皇子的剑下捡回一条命，往后却要因为这个污名，活在所有人的唾骂中吗？
所到之处，被抨击、被辱骂、被嫌弃、活成过街老鼠？
对她，何其凶残！
人群哗然一片。
众人议论纷纷。
“平日里看上去挺正派，没想到私底下这样自私阴毒！”
“话说回来，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不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大概早就没命了。”
“那也不能做贼！”
“”
田渔歌往前走了走。
走到红衣男人跟前，停脚。伸手，抓过他的领子，往下一拉。被迫倾身的他，刚好和她四目相对。他的呼吸，瞬间乱了
他太高了。
她踮脚也凑不到他耳边。
拉的他低身后，贴耳，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把你的鬼故事给我圆回去。要不然，我让书局把你的剑谱刊印万册，到处发。”
这样一来。
你的剑，可不只被谢小红学了去。
可能人人都会！
田渔歌：“你要不配合，我就会把你的剑谱，刊印后，免费赠送，还包教包会。”
到时，你还是霸榜高手吗？
她其实很少威胁人。总希望能与人和和气气的。此时威胁他的时候，硬是挤出了一丝丝的狠。她只是想吓唬人罢了，没想着真的把他的剑谱到处发。
利弊这么明显，应该不难选吧
可她失策了。
她忘了，他是个疯子。
她低估了，他对程云棠的爱！
他就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改口的打算。甚至还添油加醋，啧了一声：“像谢小红这样的中年女人，也挺不容易。岁数大，粗鲁，没人要，脑子跟猪一样。我倒想可怜她几分。但”
田渔歌：“”
可怜，你大爷！
程云棠冷冷的看着田渔歌。
目光中带着挑衅。
开口：“诸位觉得，此等卑劣行径，该如何处置是好？”
人群中有人开始出点子了。
“依在下看，起码得挑断手筋、脚筋，让她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废人。”
“插入十根透骨钉也行。”
“她也做过些好事，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不如，浸入猪笼扔入河里，生死看命！”
等等。
田渔歌只觉得一阵发寒。
她还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
红衣男人一口咬定，祖传秘籍被偷。她可以反驳说，身型有相似，剑的样子可以伪造，但恰好谢小红的招式，又与他一样，这要怎么解释！
对谢小红来说。
背上这样的污名，并不会比死在三皇子剑下舒服多少。
她生性恋自由！
田渔歌又往前走了走，看着红衣男人：“我，田渔歌，愿以性命担保谢小红绝非盗贼。”
江湖规矩，若一人信誉受损。另一人可以性命担保。将来如果查出来，前者确有罪，后者必须无条件偿命！
这个规矩立了很久。
却从未被用过。
谁愿意为了别人的事，搭上自己的命？！
再说了，被抵押的那个人所犯之事，不一定是死罪。就比如现在的谢小红。就算偷了别人的武功秘籍，就真的该死吗？
那些嘴嗨的人，不过是呈口舌之快。
轮得到他们定别人生死吗？！
这种事交由官府介入，判责更轻。
不过就是归还并赔钱。
红衣男人看着田渔歌。
突然觉得，像被石锥刺中
他想为难的人是谢小红，不是田渔歌。他要她的命做什么？！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竟然会为了别人的名誉，抵押自己的命！
这就是，所谓正派人士的，侠肝义胆吗？
他静立着。
他：“你怎么变的比我还疯。”
她：“”
你逼的！
她怕死，怕的不得了。谁不喜欢在漫长的人生中，闲暇醉卧花荫，泛舟江上游，悠哉快乐。谁想年纪轻轻就没有明天。可她很内疚。
本来是好意帮人，却害得谢小红卷入这场诛伐中。
她不能接受自己，本想救人，却害了人！
谢小红也许不怪她。
她怪自己。
人群突然变得沉默，天地间的声音好像被巨物一瞬间吞光了一样。
良久后。
第一道声音打破沉寂。
一个背着箭袋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你还记得我吗？”
田渔歌摇头。
不认识。
年轻人似乎早就料到，会被遗忘，说起了过去：“三年前，我上山狩猎，被野兽咬伤了左腿，是你恰好经过。背了我下山求医。大夫还笑问，你一个姑娘家，哪来那么大力气。”
田渔歌恍然：“原来是你。”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有印象。
毕竟，她也没背过多少人。
她：“看样子，你的腿伤都好利索了。”
他嗯了声。
他：“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每次听说你去了什么地方，就匆忙赶去，想看看你缺什么。说实话，我也没想好怎么报答你。可每次到地方了，发现你已经走了。”
她：“你没事就好。”
他很开心。
生怕她又嗖的一下，消失了。
又怕自己太激动，吓到了她。
看了好一会她。
然后瞧着众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田姑娘于我有大恩，她既愿意信谢小红，我还有什么不信的！”
第二个人站了出来。
是一个拄着铁杖的老头，面相慈和，精神矍铄。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彩色的铃铛：“这东西，可是姑娘你的？”
铃铛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田渔歌接过确认了一下，见上面有自己做的标记，才点了头。
老头开口。
“老朽有个孙女，比你小一些。被家里人宠的不像话，没学过傍身的功夫，又成天爬墙溜出去玩。去年被人绑架。”
“后来，她回来了，说，救她的人叫田渔歌，还送了她一个铃铛。一天要说好几遍，我耳朵都快被她吵的起茧子了。”
“这铃铛她一直当护身符，睡觉都要挂手上。”
“最近见我身子不大好，非要把铃铛给我，让我随身带着，说是能驱邪避灾，长命百岁。”
说着说着就笑了。
他自然是不信，铃铛能有那些用处。
不过难得孙女一番心意
而后，他瞧着众人：“田姑娘于我全家有恩。看在她的份上，我信谢小红。”
第三个人站了出来。
第四个人站了出来。
红衣男人看到这一幕，惊讶不已。
这些年，她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能累积起如此厚重的名声！
这是打算修成救苦救难的菩萨吗？
真稀奇！
程云棠同样惊讶。
如今支持谢小红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声援之下，她总不能在这件事上继续煽动他们辱骂谢小红！
但这就算完了吗？
当然不。
谢小红不身败名裂，她咽不下这口鸟气！
她看着众人：“依我看，谢小红是个偷窃惯犯。偷了这位公子家传绝学不说，还偷了佛门离合身法。各位，你们看她先前施展的步法，当真没发现，有点眼熟？”
田渔歌：“”
眼熟个鬼。
围观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各有经历，寺庙的武修又很少下山和人打斗，即使打斗也不一定恰好施展离合身法。有几个人真的见过？！
接下来，不符合田渔歌认知的事出现了。
真的有很多人表示，确实像！
田渔歌开始怀疑，这群人是不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给短暂性的控制了。
她以前本也不会怀疑这种事。
不过自从深深的担忧，自己沾了什么邪祟后，她就变成一个怀疑主义。
开始想，是不是有人和她一样，有不正常的地。
田渔歌：“在场，有人会佛门离合身法吗？”
田渔歌：“会的话，站出来，施展一下，和谢小红的比对。”
没人吭声。
没人会。
田渔歌：“我手里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谢小红并非偷窃佛门离合身法。如果佛门哪位高僧需要我们自证清白，直接找我就成。”
飘渺步是在堆满了骨头的山洞里捡到的。
上面有撰书人的名字。
为了防止有人说胡话，她特意查了那个人，是佛门记录在册的俗家弟子。
佛门要计较，顶多算他们自己武功外泄漏。
！！！
她是真的不喜欢解释这种事。
江湖上还有人，擅长用别人的武功打败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被称为传奇。
怎么没人说他，常年偷窃！
昔年，前辈高手对决。
其中一位在短时间习得对手成名绝技，被夸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没人说他，偷窃。
区别只是。
程云棠在不在场？
程云棠看着田渔歌。
冰山般的容颜上出现了裂缝。
这个坏事的女人！
她自己又不是佛门弟子，现场没有一人会离合身法，能帮她作证。此刻再斗下去，已经没什么赢的胜算了。她看向众人：“看起来这是个无头公案了。既然如此，那就日后再议。”
临走前看了一眼田渔歌。
目光冰凉刺骨。
人群随之散去。
有一些人邀请田渔歌一叙。
她笑着拒了。
赶紧上前扶着谢小红回住处歇着：“我们走。”
谢小红：“好。”
以谢小红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颠簸，她们便就近找了个地住着。谢小红彻底恢复元气，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恢复后的她非要拉着田渔歌上山拜佛。
田渔歌一脸疑惑。
她们两个人，不知道对佛祖虔诚为何物，上山拜佛干啥。佛理她们吗？
田渔歌好像明白了什么：“别告诉我，你刚养好身体，就要去找那个小和尚。”
谢小红抛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你懂我。”
田渔歌无语：“能不能有点出息！”
上了山。
谢小红很快就没人了。
寺庙香火旺盛。
田渔歌心血来潮，洗了手，去抽姻缘签。抽一个，下下签。她顿时就不开心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干这种手残的事！
不抽还能骗自己，一定会有个美满姻缘。
抽了，心里不大信，却又有点难受，谁都喜欢讨个吉利的兆头。
她继续抽。
继续抽。
签桶都被抽光了，全都是下下签。
田渔歌：“”
没事！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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