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WC,农!


龙子给洁萝科普何为男人,洁萝听罢直呼长见识,心里当然是不以为意的。这位似乎不是森国土著的百武小姐对男人有点偏见,看来显然是受过情伤。而巧了,洁萝也受过——要是沙鲁达好涩一点,见到她就把她办了,后面哪有现如今这么多事?

        忽而心不在焉的,早已模糊的菲尼的形象又在洁萝脑海中愈发清晰了起来,竟勾得她的身体内里发颤。菲尼的存在感这几个月以来不低,每当自己陷入昏迷时他必出现,而自己长大那次,菲尼狰狞的脸滴血的手的场景格外真实。那似乎触及到了自己的逆鳞,自己就像玄幻小说男主角一样就突然得到了力量,突然就能拯救他……

        然后就没下文了。自己并没能穿越时空拯救菲尼,他似乎也没有真的出大事。而后继续像个泼皮一样隔三差五就在自己脑中刷一波存在感,要默念穷小子滚开老娘喜欢的是大富翁沙鲁达才能把他赶走。而今沙鲁达成了她义父,情线已断,菲尼却再度幽幽浮现,她呆傻着,有些不想驱赶他走了。

        「可我不是女通讯录吗?」

        洁萝想用婉儿把菲尼赶走,可这俩形象却碰不到一个画面里去。婉儿那边数九隆冬天寒地冻,凄苦一蛇自挂寒枝顾影自怜;菲尼这边靠在树下吹春风,叼着根草不知道是刚睡了谁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这样的构图真够怪异,洁萝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说自己的恋爱观是“一夫一妻制”,既像普通男人一样怜爱每一个受苦受难的美少女或者异种美少女,同时也像普通女人一样爱慕阳光大男孩?

        菲尼(男)

        婉儿(女)+five(半男半女)+锅里的沙鲁达(理想二婚对象)

        婉儿(强攻)+妍儿(百依百顺)

        婉儿(强攻)+莲(百依百顺)

        回顾自己的恋爱史,撇掉啥也不敢乱想的没武功时期,自己确实是在有两个伴时比较稳定,一旦只有一个就开始心思活络。老惦记着再找个小。俗话说的好,三角形具有稳定结构……也许自己真该跟婉儿商量商量,让她别惦记着独占自己?

        「你真的还活着。不然,死人是不会遭遇危险的。可是你这睡姿是怎么回事?有别的美少女给你做膝枕了吗?」

        现实中的洁萝抬手向右边抓去,当然除了空气以外什么也没抓到。精神中的菲尼依然在画中悠然自得,看摇头晃脑的样子,可能还哼起了小曲儿。自己没有证据,但菲尼人中龙凤的身姿天赋容貌是藏不住的,一点不像个普通的乡下庄稼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八年过去已经22岁的他,早该有新房太太了。

        意识到这点的洁萝心中火大,就算提醒自己自己也早就找了好多好多的新欢,也压不下去。醋意怒意完全藏不住,酸辣味就连在跟洁萝讲游侠密辛的龙子都闻了出来,她诧异的盯着洁萝,以为她在练什么独门功法。

        “什么玩意?”

        别看洁萝好像在走神发琴想男人,她可是从注意力反应力洞察力气力耐力攻击力到攻速移速射程全方位的钻石一,就算只留微不足道的一点注意力负责侦查周围环境,也足以让她从迅猛的敌情中反应过来,徒手捏碎来袭者——

        “环尾狐猴!?”

        龙子惊呼出洁萝手心死物的名字。环尾狐猴的野生品种不过是普通的灵长类动物,算上尾巴体长甚至可达一米。但是其近亲物种拥有和其几乎相同的体貌,却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身长。自森国开国前这种无孔不入的聪明的小动物便被训练,做暗杀之用。眼前的这一只身上不携带任何人工器物,应当是因为失去主人而重新野化后的环尾狐猴危险种——如果是被饲养的环尾狐猴的话,其灵活的手指上应该带有一根毒刺。野生种虽然性情暴躁会袭击人,但伤害仅限于抓咬破人类的皮肤而已。环尾狐猴自身不带毒,仅有的攻击武器就是利爪而已。二十厘米身长生物的利爪是什么概念?还不如小奶猫呢。

        “这股兽潮真是太奇怪了。各国的珍奇异兽都齐聚一堂……肯定是有人捣鬼,但还好始作俑者的心不能说太邪,这传送来的危险种虽然多,但却没有向变强的方向发展。”

        龙子捏起狐猴的扁尸,看了一阵后,确认这袭人的小家伙只是野兽。便把它丢掉,

        “在城外,现在已经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了啊。”

        “说不定幕后黑手是个善人呢?知晓中原地区粮食安全很成问题,所以特地从各地募集野兽来,供乡民们制成香肠腊肉。我初来时,又看到十几个小孩子,吹着口哨容光焕发的,拖拽着比他们加起来还要重的野兽尸体回家。”

        龙子小楞一下,她竟然觉得洁萝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能使出如此乾坤逆转之术,恐怕非帝具不能行。或许真的是朝廷心系苍生,拿乌苏试点,测试猛兽和人类沦为对方食物的平衡点。”

        “听姐姐的意思,是对朝廷有好感。”

        洁萝纳闷,拿人做实验喂危险种,听上去怎么都不是正面的行为吧。

        “森国朝廷之仁厚,确实举世无双。”

        “姐姐不是森国人?”

        龙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回望洁萝,洁萝心里咯噔一下。森国很大,她过去对森国的所知,不过是盲人摸象。她习惯了一国,一城,甚至一镇一村之内东西方文化人种共存的局面,就算在乡下碰到一个爱斯基摩人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下意识认为日本也被包容在森国之内……但看龙子的反应,她的这个推测是错误的。

        “anatawa,nihongjindesuka”

        这个世界的日本不说日语,龙子不知道洁萝在念什么咒,不过她承认自己确实是日本列岛的人。她的父亲是一位中层武士,经济实力不俗。而她自小就对外面的大世界感兴趣,所以在来森国前,她已经游列了不少国家。

        她知道这个时代,全世界的农业从业人员生活过的都很凄苦,但从矮子中拔高个,森国的农民无疑是相对来说“最幸福”的独一档了。所对应的,森国朝廷也是全世界最开明最廉洁的政府。每个人的主观感受会说谎,但是历史事件不会。森国行政事务少,除了帝具以外没有享誉世界的物质文化输出,这毫无疑问,也就意味着压在农民身上的负担会减少。

        “虽然我的祖国贫穷而弱小,但我为他而骄傲。我们国家的统治者厉行节俭,只要能吃到芋头炖肉,新鲜沙丁鱼就满足了。所以农民在丰年,甚至都能吃上白米饭;就算是灾年,也往往有下了菜叶的粥喝。”

        “你们不是兴修了很多佛寺吗?”

        古代日本贵族比较节约,洁萝是有所耳闻的,但洁萝也知道在无用的宗教仪式方面,日本人也不吝惜挥霍财力劳动力。

        “佛寺?佛教建筑物?我在大明帝国倒是见过一些。但是森国……好像佛教并不流行啊。虽然我们国家离明国不很远,但佛教文化应未曾传到过我国。”

        “大明帝国!?皇帝姓朱?”

        洁萝的问题对龙子来说怪无厘头的,有种什么都不懂只是为了找话茬胡言乱语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就自己所知如实道来:

        “姓蒋。”

        “他们的前朝是清吗?”

        “这我倒不知。”

        没想到区区一颗星球上,竟同时并存着两个□□上国。还好是隔着一个大洋,不然……

        慢着,隔一个大洋?

        洁萝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投胎到了异世界的美利坚合众国,难怪东西方人种文化如此混杂,也完全没有大一统的感觉。不算洁萝这个层次才能遭遇且活着记住的‘群青’,朝廷的唯一存在感就是被骂“只晓得收钱一点实事不干的王八蛋,禽兽,畜生,寄生虫!”这一点没有□□上国的感觉——本来就不是□□上国,真正的□□上国,在大洋对面呢。

        “说到明国,明国的农民,真是挣扎在汤火之中。仅吃一项,他们的贵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其灿烂的美食文化甚至在森国的影响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代价,则是他们勤勤恳恳的农民,只能以杂草虫豸充饥。粥里能下块番薯,对于哪怕是在乡下已经有一定身份的教书先生,都能算作是过年一般的享受了。那些真正赤贫的农民……”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龙子没有说出些什么,她的语言无法描绘出她的所见。而作为她的所感——眼泪中承载的感情,却不意外的引起了洁萝的共鸣。

        洁萝学过历史,她饱读诗书。大洋彼岸的同胞正在经历什么,她从唐诗中都能翻出:知名诗人杜甫于广德二年作诗《忆昔》中写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被当做是古典王朝盛世的真实描述,让人误以为“盛世”便真是字面意义上的盛世。可实际上呢?

        抓着昙花一现的盛世末尾的天宝十四年,杜甫写下了中小学生必背诗句《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中,那句脍炙人口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并不为中小学生所知的是,该诗中还另有名句,写的是自己的切身之痛:

        入门闻号啕,幼子饿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岂知秋禾登,贫窭有仓卒。

        开元天宝年间、丰年、有编制,不交租税不服徭役的八品官员杜甫的儿子尚且死于饥寒交迫。那平常年景呢?那些不仅要承担朝廷的租税徭役,还要被本地官吏盘剥的更贫贱的黎民呢?

        回想起前世的记忆,洁萝是止不住的摇头。民以食为天,前世他也算半个吃货,对美食有一定的追求,那不可避免的就会目睹网络中关于“哪国美食天下第一”的争论。每值此时,他总会感受到一个集体丢失了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泱泱中华文明,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美食文化,到底是怎么来的?

        “满汉全席”、

        “八大菜系”;

        和洪秀全起义前“愿粥里天天都能下根番薯”、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半年糠菜半年粮,卖儿卖女度饥荒”、

        屈大均的“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市曰菜人。有赘某家者,其妇忽持钱三千与夫,使速归。已含泪而去,夫迹之,已断手臂,悬市中矣”、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做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骨腴持做汤。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入饥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三日肉尽余一魂,求夫何处斜阳昏。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归得终老”

        到底哪边,才是那些还用得着为吃计较的人的祖先的历史文化?

        没有几千年写满吃人的历史积累,那些灿烂的文化凭何而建?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妹妹……?”

        洁萝喃喃的死语前半句,龙子听得晦涩。但后半句很好理解。她犹记得之前在小包厢里时,洁萝说起“自己的一个朋友的经历”时表现出的哀伤。难道,她用比较明国朝廷和森国朝廷的方法来夸森国的话,引起了反效果,反而令她更恨森国朝廷了?

        “你,别冲动啊!?朝廷,那可是掌握着帝具,王者的!”

        炯炯有神的眼睛对上替她担心的龙子,洁萝转头:

        “对不起姐姐,我想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拍卖会了。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私事要去处理。请不要为我担心,这与朝廷毫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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