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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灭门


第十三章/013

        看着白翰采逐渐变得苍白的脸,季景铄笑笑,又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度,白翰采看着季景铄脸上越来越瘆人的笑心底愈发惊惧,他是真害怕自己会毙命在这个死疯子手里。

        毕竟疯子做事从不讲道理,他无数次从父亲嘴里听到过这句话。

        季景铄很满意此时白翰采的反应。

        “那我便勉为其难的来给你科普科普什么是人彘吧,”季景铄松了些力气,免得出什么以外,“这所谓人彘啊,就是把人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让他失聪,然后将毒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让他不能言语,最后扔到茅厕让他自生自灭,也有的被装到专门为他而定制的陶罐里,生不如死,哦对了,有的还要被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还有啊,这眉发,可不仅仅是只是把眉毛和头发剃光,还包括眼睫毛呢,然后再给这些地方抹上毒药,破坏毛囊,使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永不再长毛发,听听,多残忍啊。”1

        白翰采被吓得双唇开始哆嗦,他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季景铄见状也没了心思继续与之为难,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胖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吧。”

        白翰采目光阴狠地盯着季景铄,“你等着,我定叫我爹爹将你做成人彘!还有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你们二人一定得死!”

        季景铄:合着我恐·吓半天人家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天子脚下你也敢随意要人性命?怎的,目无法纪?罢了,我跟你一个法盲说什么遵纪守法啊?”

        季景铄瞥了白翰采一眼,转身离开。

        趁着季景铄转身离开的间隙,白翰采拖着肥硕的身子身手矫健地蹿到路边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用足力气朝着季景铄的后背砸去。

        季景铄被砸了个浑身剧痛眼冒金星,人直接瘫跪在了地上,他擦了擦额前冒出的冷汗,心底居然还有些庆幸这兔崽子准头不好没砸着自己的脑袋,他转头看了一眼砸中自己的石块,这要是朝着自己脑袋上招呼,脑震荡还是小事,估计命都能呜呼了。

        “我去,小胖子,你还真是不怕出人命啊?”

        季景铄揉揉后背,但一碰就疼,能想象得出这小胖子究竟用了多少力气,他的眼底可见的出现了戾气。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落了平阳?

        刚要迈出脚步,就被一个中年男子给拉住了手,不小心扯到了肌肉,季景铄脸上的冷漠瞬间变成了痛苦面具。

        “季小子,那白翰采可是白老爷的老来子,你已经得罪他了,可切莫再要添柴了。”

        季景铄掂着手退到一边,“我管他谁家的老来子呢,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凌·辱别人还有理了?”

        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将季景铄拉到一旁小声低语起来。

        “季小子,你鲜少出门,肯定是不知这白翰采的父亲是谁,亦是不知白翰采长姐身居何位,我与你说,白翰采的父亲白刚捷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商,家中家财万贯,听说他家里的银两都快比得上国库里的了,还有他长姐白星纬,是承安候王妃,承安候异常宠爱白星纬,有了这几层关系,白翰采就算是欺·辱甚至杀了人,都有人替他兜底,我们平民百姓若是跟他一般见识,吃苦头的还是我们自己。”

        自古以来都有这样一句话,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因为斗不过。

        两句话言简意赅的总结了几千年来社会上官民关系最真实的写照,同时这两句话也是几千年来平民百姓们的处世哲学之一。

        从古至今,平民百姓想要挑战权贵始终有着很大的风险的。

        尤其是在古代,卖官鬻爵、官官相护已是常态,百姓若是想要维护自身应有的权利,手上有且只有一条命,而权贵手中掌握了金钱与权势,他们能控制舆论的走向,随手就能颠倒是非黑白。

        因而在他们眼里,民与官斗,穷与富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尤其是这个白翰采是个十足的关系户,堪比刘禅。

        念及此,季景铄笑出了声,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扶不上墙的烂泥。

        既是烂泥,就应该在阴沟里发烂发臭,而不是经常出来恶心了别人。

        “季疯子,你给我等着,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把你的手脚都砍下来,剁碎了喂狗!”

        白翰采指着季景铄的鼻子一边叫骂一边往后退,在往后退出了几步远之后撒开脚丫子就不见了人影。

        但季景铄没能等来白翰采来要他性命的日子。

        夜里,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大地上,树影斑驳草色摇曳,一阵阵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静谧而又唯美。

        季景铄在净室洗去黏腻时,一个戴着斗笠身负长剑的男子出现在了白府门前。

        季景铄洗晾完衣裳抱着小八在院子里跟肥啾瘦啾数银子时,白府门前的侍卫已然全部倒地而亡。

        翌日,季景铄刚起身,邓远白着脸进了卧房。

        “爷爷,怎么了?你不是说今日不去卖糖人了,你要进山挖些兰草吗?”

        邓远的小腿肚子还在打着颤,他蹒跚地走到床榻便坐下,眼底满是惊恐和慌乱。

        “我方才出门时,遇上了你黄大娘。”

        季景铄穿好衣裳整理好被褥,把还在酣睡的小八提溜到了地上,小八骂骂咧咧地走开。

        “黄大娘怎么了?”

        邓远摇摇头,“不是你黄大娘怎么了,是她说说”

        “黄大娘说了什么啊?”季景铄觉察出邓远的不对劲,“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远哆嗦着手拿出烟斗猛地吸了几口烟,情绪才缓缓地平稳了下来。

        “先前同你说过,今日一早我便出城上山去采些兰草,刚出巷子,就遇上刘哥儿跟他爹正准备出摊,便停下唠了几句,不一会儿,你黄大娘火急火燎地往回走了来,见着刘哥儿他们便说白家一夜被灭门了,除了在王府住着的长女白星纬跟在外求学的庶子白星晖幸免于难,白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殒命,而昨日与你起冲突的白翰采,被做成了人彘,泡在了净室的浴桶里,他的双手与双脚被砍了下来,喂了白刚捷饲养在后院的几条青犬,现在刑部已经带人围住了长晖街,所有人一律不得上街。”

        季景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昨日下午被白翰采用石子打到的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

        “黄大娘还说其他的了吗?”

        邓远又吸了一嘴烟,“她说,昨日你与白翰采起了冲突,这件事情整个长晖街上的人都知晓,如今刑部已经责令大理寺必须找到凶手,而你,是首要嫌犯。”

        季景铄: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

        “不是,他先欺·辱的我,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也无需与他动手啊,再者,关于人彘,我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凡事自然是有因才有果,可你觉得他们会讲因果?小铄,爷爷无能,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这些年爷爷也存了些银子,你带上,收拾几件衣裳,离开建邺城吧,去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只要能保住性命,去别国也行,快些走吧。”

        季景铄看着邓远在床榻下的暗格里拿出一袋碎银,心底有些抽痛,他上前握住邓远已然苍老褶皱的双手,“爷爷,我不会走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既是未做,我便是清白的,若是我逃了,别人恰会觉得我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

        邓远长叹一声,“屈打成招也是常有的事,小铄,你离开原本的家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已经是为不幸,如今再遇上这般恼人之事”

        “爷爷,人各有命,我既是已经来了,就不会再去记挂之前的一切了,与我而言,你便是我的家人,我若是逃了,你自然也逃不过,我便不信在这天子脚下,还有人敢搬弄是非黑白不分。”

        季景铄在听到白家被灭门的时候确实有些心惊肉跳。

        若是自己未曾与白翰采在众目睽睽之下起了冲突,听闻此事自己最多也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惋惜之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可如今,自己却是实实在在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同白翰采说了何为人彘。

        这下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

        “对了爷爷,不是说白家老爷老来得子吗?那白星晖是怎么回事?”

        季景铄分明记得昨日在街上时那个中年男子与自己说过,白刚捷老来得子,那白翰采可是他的心头肉掌中宝。

        邓远将烟斗里的灰抖干净,这会他已经冷静了许多,但心底还是难免慌张,以照白星纬那强势的性情,如此灭门之仇,她铁定宁杀错不放过,尤其是季景铄当街与她弟弟起了冲突,首当其冲被发难的,肯定会是季景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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