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鸟不飞，鱼不跃

北冥的幽谷广阔得吓人，充满危险和机遇，到处是参天大树，越是靠近山岳，妖兽越强大。

        少年和少女走了两天时间，脚程很慢，路上遇见很多危险，沼泽中拥有巨蟒蛇妖，如岩石般的鳞片，身躯无比巨大，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家伙，灌木丛里经常有各种妖兽出没，有些不起眼的地方有食人花陷阱，一不小心就被吃掉。

        开始时，古玲珑和三月分道扬镳，后来被十几头虎师围攻，险而险之的摆脱追杀，吃了大亏，古玲珑有些害怕，想起了三月，于是懒着脸皮追上。

        毕竟北冥地界危险重重，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保障，所以三月才没赶她走。

        这两天时间，三月并不着急赶路，而是一路寻找灵药。若想尽快提升修为，必须找到天材地宝供自己打破经脉，三月渴望变强，所以会不惜一切去提升修为。

        “这两天你一直瞎转悠，还真以为会像上次运气那么好，又能寻到一株几千年份的灵芝？醒醒吧，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古玲珑没事就喜欢打击三月。

        对此三月已见惯不怪，这两日听着古玲珑在耳边叽叽喳喳说着，自个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虽说这个千金大小姐很刁蛮，本性却不坏，便不与她一般见识。

        一路小心警惕，三月望着前边的一个水池，盯了很久的时间，最后决定绕路。“这个水池看上去很平静，其实有一头水怪，继续绕行吧。”

        由于三月的影子是某个存在，对于潜在的危险感知异于常人，好比当初在青玄剑宗，三月一眼就察觉到那个湖泊非常非常危险。

        起初，古玲珑是不相信三月，因为吃了两次瘪，之后选择了相信。

        两人开始绕行。

        “对了，有件事我非常疑惑，你身体打通多少条经脉了？为何我在你面前经不住两三招就被打败？”古玲珑屁颠屁颠的跟在三月身后，满脸疑惑之色。

        这个问题疑惑了她很久，之前的试炼，以为凭借自己九十一条经脉的优势可以轻松取胜，后来还是败了，那时她把原因归根于武器的原因，可两天前之战，令她感到匪夷所思，三月连剑都不出自己就一败涂地。

        “如果三年前我凝聚真灵，早就晋升真灵境界了，可我觉得始终会留下缺陷，所以我一直追寻完美的境界。至于我现在打通了多少条经脉，比你多就行了。”三月回应道，心中越加坚定自己的道路。

        “我发现你这人很招人烦，喜欢故弄玄虚，拐弯抹角，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还故意吊人胃口。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么吗？就是一个典型的伪君子，别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就以读书人自称，始终改不了低劣的本性。”古玲珑咬牙道，这个少年让人捉摸不透，一点也不豪爽，心中鄙夷了好久。

        “我没说我是君子，但也不是伪君子。”三月不咸不淡道。“君子正义，心性淡寡，斩妖除魔卫道。伪君子贪慕名利，笑里藏刀，满肚子脏水。书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我一直很向往这句话……”三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出生开始命运便已注定，君子斩妖除魔，可自己为半妖之身，遭受世人不齿，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古玲珑撇撇红唇，没有再说话，默默跟着三月走。

        天空刮起风雨，弄湿少年少女的衣裳，落叶遍地，沾着杂草和泥土，透出一股腐味。深秋之风，吹落千山万野，染红山脚下那一抹枫叶红。

        三月驻足在一个山坡前，目光朝着远方望去，伊人畔水前，一袭紫衫长袍，美出红尘，点翠了苍秋色彩。

        紫灵宗圣女邓晓星？三月有些诧异，竟能在此处遇见她。

        原本清澈的小溪，已染成红色，上游之地，一个手持长枪男子，器宇威严，一身长袍尽是鲜血。再往上，那是一头巨大的玄龟。

        古小浪大开大合，长枪横扫四野，和玄龟战得不可开交。

        “瞧，你族兄古小浪正在与玄龟搏斗，真是痴情之人。只不过古小浪太过自负，宁愿独战玄龟也不要邓晓星出手，想在未婚妻前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三月对古玲珑说，在这里看见他们，有些出乎意外。

        古玲珑双眼放光，露出兴奋之色，在这遇见族兄，至少不用再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走了。

        “我族兄实力之强，怎会斗不过这头玄龟？你看清楚了，我族兄是压着玄龟打的，根本不用别人帮忙，再说了男人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乃天经地义，不像某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只顾自己而已。”古玲珑暗讽，双眼盯着前方，心情很愉悦。

        “是吗？”三月似笑非笑，与少女并肩而立，风雨中眼神越发深沉。最后叹了一声，说道：“女人心海底针，一不小心会越陷越深，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古玲珑不理解三月这话，看向紫灵宗圣女邓晓星，再看族兄。突然间怒道。“我警告你，别在这里泼脏水，我族兄对自己的未婚妻一见钟情，而且邓晓星也对我族兄颇有好感，你这是羡慕他们，看来我说你是个伪君子是正确的。”

        三月笑而不语。

        迈步上前，朝着那两人走去，本来三月不想与他们打交道，只是那头玄龟有自己迫切需要的东西，自然不能错过。

        古玲珑神情变换了一会，对着三月的背影张牙舞爪，似在示威，拍了拍长袍上的水珠，也跟了上去。

        古小浪乃是真灵境界巅峰，古家后辈天才，实力出类拔萃，大战玄龟，虽吃了些亏，却是越战越猛，气贯山河，披靡天下的雄气。

        紫灵宗圣女邓晓星，收回目光，朝着三月和古玲珑望来。神情里颇为惊讶，竟能在这里遇见他？

        当初魔渊之行，便是与三月共赴魔渊，那件事之深刻，她记忆尤新。

        “当初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玄女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得以逃出青玄，区区一个半妖，能然让玄女如此看重，真出乎我意料。”邓晓星讥笑道，面色看不出异样，只是眼神却有些冷。

        她不是青玄之人，可与青玄同仇敌忾，自然对三月没有一丝好感。起初这个少年的医术惊人，她多注意了一眼，后来在魔渊的种种罪行，她才知道这个少年是多么的可恨。

        三月回应道：“圣女言重了，三月一向运气好，侥幸活了下来而已。”

        “你敢摇大摆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出手替青玄铲除你？”邓晓星道。

        三月淡笑摇头，笑容里比以前初见时，少了那种青涩稚气，多出一份稳重和刚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开口道：“我自知以我的实力在圣女面前，不过是蝼蚁角色，你若对我出手，我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可这里是北冥地界，不是翼国也不是在紫灵宗。若你出手杀我，百日后公孙离进北冥，亦会杀死你，其中得失想必圣女心中很清楚，所以你不会对我出手，况且我与你之间并无恩怨纠葛，你自然不会替青玄出手而让自己置身于险地。大家都是明白人，圣女一向聪慧，不可能做出这般愚蠢的行为，我说得可对？”

        邓晓星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和三年前的少年判若两人，犹如化茧成蝶，眉宇间内敛锋芒，临危不乱。与其他少年不同，不骄不躁，不温不火，却有种气势靡盖心头。

        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怪物。

        对这个少年太不简单了，似一朝觉醒，开始展露锋芒的可怕人物。

        古玲珑看着两人谈话，原来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只是关系并不是很好。

        因为少年的话给她一种不舒服感，邓晓星冷冷哼一声。“就那个大虞王朝的逆子，被满是世界~通缉，各仙门欲杀之而后快，自身都难保，他凭什么保护你？也对，物以类聚，公孙离被满世界~通缉，你被青玄通缉，等出了北冥试炼，想好如何保命再说吧！”

        三月笑道：“不劳圣女费心，我运气一向很好，相信三年后出了北冥依旧可以逍遥快活。”

        上游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地面一阵颤动，一头庞然大物轰然崩倒。

        古小浪长袍染血，站在玄龟巨大的龟壳上，身前，长枪贯穿了玄龟~头颅，粉碎了它的魂海，至此，费了一番代价，古小浪终于斩杀玄龟！

        “我来此并非与圣女争吵，而是为了它……”三月指向那头玄龟，拾步走上去，再传来一句。“以后之事看不见摸不着，命运这东西很玄，谁能肯定将来会发生的事呢？飞鸟不鸣不飞，金鱼不跃，切莫以为可欺，飞鸟之翅不展只因未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金鱼不跃，只因未看见龙门。”

        大鹏之翅可击天，鱼可化龙！

        邓晓星心头激起一股寒流，少年的背影单薄，心却广阔无边。

        古玲珑听惯了三月的话，此时亦是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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