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大恩公小恩公

一说到赊账，许桂花态度骤变。林凤慌忙说道：“许婶，这是双赢的好事……”

        “三赢老娘也不赊！”许桂花异常坚决：“林凤，喝了蜜茶，赶紧走人！”

        那许桂花骨子里，和磨山村那些刁民一样，有两个特点，第一，目光短浅，第二，讲究真金白银，不玩虚的。原因很简单，磨山村这么个鬼地方，害人之心可以有，所以防人之心更应该有！实实在在的白芒送出去，见不到花花绿绿的钞票，这种事，换了谁也不干！要是林家拿了白芒，最后付不出钱来，来一个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那许桂花就亏大发了！在磨山村这穷地方，  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极大！就算没有秦玉环、罗梅花二人在一旁聒噪，许桂花也要防着林凤一手，何况，秦、罗二人的话，句句说在许桂花的心坎上。

        许桂花言语决绝，这要在平时，林凤就该赶紧闭嘴，不要再刺激那母老虎。不过，林凤今天喝了蜜茶，仗着贵客的身份，喝道：“许婶，咱们要讲道理嘛……”

        “我呸！磨山村是他妈的讲道理的地方吗？老娘是讲道理的人吗！”许桂花一句话怼了回来。这话倒也实在，文明社会，自然是要讲道理，而且，讲道理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讲道理是受人尊重的。然而，在丛林社会，情况正好相反，没用的人才讲道理，人要是讲道理，那就要被人鄙视！所以，一说起讲道理，许桂花听在耳朵里，那等于是在骂她没用！

        林凤大为恼火：“许婶，我和我家小锐帮你们打了李明达！帮刘前进报了仇！身为你加恩公，赊你点白芒，也是该的！”

        “老娘不否认你的恩公身份！老娘给你泡了蜜茶，你这臭丫头也喝了！你帮老娘打了李明达，老娘给你喝了蜜茶，双方各有回报，咱们两清了，从此互不相欠。”那许桂花也有着农民式的狡黠，白芒是万万赊不得的，就在蜜茶上做文章。

        “我反对！你还欠了我！”林凤力争。

        “老娘还欠你什么？”

        “那蜜茶是给我泡的，被别人喝了，你对恩公不恭敬，破坏了我的尊严！所以，那蜜茶不能算是报恩！”林凤喝道。这一条，理由也算是极为充分，贵客的蜜茶，被不相干的人动了，这是极大的不敬。

        “这个……”许桂花语塞。

        “所以我反对……”

        “反对无效！”秦玉环厉声喝道：“刘家给贵客准备的蜜茶，虽然被我们动了，但许桂花当着林凤的面，暴打了我们两个擅自喝蜜茶的人。应该是挽回了林凤的尊严！所以，这件事上，你们双方已经扯平。林凤不能以此为条件要挟刘家赊账！”

        罗梅花也是帮腔：“对对！我头上挨了一茶碗，脸上挨了两耳光，痛得火辣辣的，秦玉环更是被被许桂花打得在满地找牙！我们已经为喝蜜茶付出了惨重代价，许桂花足有给林凤一个交代！”

        这两个八婆因为林凤挨了打，心头恼恨，巴心不得坏了林凤的好事，也不顾面子，力证自己挨了一顿毒打，且异常狼狈。

        秦玉环罗梅花提出这样的论点，原本哑口无词的许桂花大加赞赏：“这两个八婆说的非常正确！林凤，她俩头上长包，浑身是泥，这就是老娘毒打的结果！证据确凿！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对，对，有证据！”秦玉环罗梅花指着自己头上的青包说道：“林凤，没话说了吧！”

        林凤喝道：“我有话说！许婶，我们林家和你们刘家，并没有扯平！你还欠我们人情！”

        秦玉环冷笑：“林凤，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有你这样做贵客的吗？不懂规矩！”

        林凤也不理秦玉环，冲着许桂花叫到：“许婶，老君崖上痛打李明达为刘前进报仇，我虽然也参与了，但只是给我家小锐打下手，只能算是小恩公。而奋不顾身挺身而出把李明达打趴下的，是我家小锐。他是你家的大恩公！呐，我家小锐身为你家最大的恩公，没喝到蜜茶，这是极大的不公平！你欠我家人情，不能因为我喝了一口蜜茶，就一笔勾销！”

        “这个……似乎也有些道理。”许桂花没想到林凤提出这么理由来，一时间难以应付。

        林凤见许桂花语塞，大为得意：“所以，我们具有充分的理由，要求你把芽尖卖给我家，只有这样，咱们才算扯平了！”

        “可你家没钱！没钱就不能做生意！”许桂花实在不愿意把白芒送给林凤

        “我有一千块！”林凤拿出一把钞票。

        “一千块不够，一万！”许桂花喝道：“你能拿出一万块来，老娘家里的六株白芒，你随便采！”

        “一万！我到哪里给你找一万块！我要有一万块，还来求你！”

        “没钱怎么卖！”

        “没钱可以赊！谁要你刘家欠我家小锐的人情！”

        林凤完全占据了道义上的主动，许桂花难以应付。

        却听秦玉环说道：“这件事好办！他许婶，你可以把蜜茶留着，晚上，林锐那小子回来了，叫他来喝茶！只要林锐喝了刘家的蜜茶，刘家和林家就两清了！”

        许桂花大喜：“这个方案好！就这么办！林凤，你赶紧回家，看林锐那个小王八蛋回来没有，回来了，就赶紧得，过来喝茶！”

        “你耍赖！”林凤大叫。

        罗梅花冷笑：“这怎么叫耍赖呢！喝蜜茶作贵客，许桂花是诚心感恩！林凤，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凤也是急了：“你家蜜茶不好喝！我家小锐不喝！”

        许桂花勃然大怒：“臭丫头，老娘加了一罐子蜂蜜！你他妈的居然敢说不好喝！送客！”

        林凤慌忙说道：“许婶，我不是说茶不好喝，我是说……”

        话没说完，就听屋子里传出刘前进的叫苦声，许桂花顿时变了脸色：“林凤你个臭丫头，老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许桂花脸色黑里透红。

        林凤心中气恼，但一看许桂花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

        林凤虽然有些愣，可也长了个心眼。刚才许桂花对秦、罗二人动手的时候，就是这个脸色！换言之，许桂花手痒了！

        那母老虎今天算是很给林凤面子了，居然还耐着性子跟她讲了半天理，要是平日里，这母老虎哪里耐烦磨嘴皮子，早就大打出手了。如今，刘前进在里面叫苦，许桂花心头烦闷到了极点，再吵闹下去，那许桂花就要动手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芒是不指望，要紧的是赶紧躲过这一顿打！林凤急忙起身，说声告辞，拔腿就走。

        罗梅花见林凤走得匆忙，大笑：“丫头片子，嘴巴很厉害是吧？怎么就这么灰溜溜跑了。”

        “能不灰溜溜吗，想算计刘家，被人家识破了，没脸待下去了呗！”秦玉环笑道。

        “就是啊，真是穷疯了，竟然想空手套白狼，也不瞧瞧这是谁家！”

        “还有脸做贵客，一点规矩也不懂。”

        “我们虽然不是贵客，可我们董规矩，虽然挨了打，可也不至于被人赶出去！”

        两个八婆你一言我一语，冲着林凤的背影冷嘲热讽。这两人挨了打，见林凤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大为解气。

        林凤听着两个八婆的胡言乱语，心中郁闷到了极点，收购刘家白芒的计划，算是彻底没戏了！却也不敢在和这两个八婆斗嘴，那许桂花已然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再不走，就要玉石俱焚！

        且说，秦玉环看着林凤出了刘家小院，大为解气，说道：“他许婶，我们喝了蜜茶也挨了打，本来也算扯平了，两不相欠，但是，现在，你欠了我们人情！”

        “老娘欠了你们什么人情！”许桂花脸上的红色加重，变成红紫。

        秦玉环侃侃而谈：“呐，林凤那不要脸的丫头，阴谋骗取你家的白芒，说什么林锐那小王八蛋没喝到蜜茶，以此来要挟你把白芒赊给她。狡猾啊！阴险啊！幸亏我们急中生智，让林锐晚上来喝茶，说得她哑口无言。这条计策，是我出的，避免了刘家重大损失，所以，我们也是刘家的恩公，你欠我们人情！”

        “你要怎样？”许桂花喝道。

        “其实，我们也不要怎样。就是董家二小姐的亲事，还请你再考虑考虑，呐，这件事，是双赢的好事！”

        罗梅花附和：“对对，如果刘前进能入赘董家，那是荣华富贵……妈呀！”

        罗梅花话没说完，头上挨了一计重击！

        这一次，挨的不是耳光也不是茶碗，而是挨了一扁担！

        就见那许桂花操起一根扁担来，对着秦玉环、罗梅花二人劈头盖脑扫了过去。罗梅花毫无防备，扁担扫在脑门上，被打了个四脚朝天。秦玉环稍稍有点眼色，见许桂花暴起，起身躲闪，却是被扫在了腰眼上，也是栽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我们是恩公，你敢打恩公！”罗梅花捂着脑袋大叫，头顶上又起了一个大青包，与刚才的青包呈对称状，像是长了一对牛角。

        “老娘打得就是恩公！”许桂花把一根扁担舞得如车轮一般，冲向秦、罗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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