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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第一百六十九章 孤影独行


五月,梅长苏匿名所作的书画,以均价五百两被买走,其中大半为徐州富杨观道所购;同月,梅长苏在秦大师府邸做客的消息传遍江左,原先的字画在黑市上翻炒至三倍;同月,朱西捎来消息,说他到南楚时,沐公子已离开,但沐公子留下口信要他操办一些事,他是否要操办……

        六月,聂铎捎来消息,明德已将4崦嗽壤铣舱瓶夭蔚袅怂姆桨死4崦怂惺屏Γ煌拢敌闵阶诮竺说娜渴屏o驯惶旎冒抵胁煌拢烦に杖バ胖龈乐煳髁粼谀铣摧苛粝碌囊蟛侔熘钍隆

        七月,被s古派邀去“做客”的霍大师回到江左;同月,扬威镖局递上拜帖、正式归于江左盟之下;同月,霍大师送上玉麒麟一只;同月,秋娘远房表妹其中一人通过选拔进入梅长苏在廊州的宅院做婢子,另一人被喜长老收为婢子;同月,梅长苏收到蔺晨托人捎来的宇文王爷的画像。

        八月,卫峥回到廊州,派驻四境的人手已安排妥当;同月,s古派掌门携子上门叩谢;同月,聂铎回到廊州,并带来4崦说摹罢瞬帷保煌拢嗽洞聪赋鲨峁鞯耐降芊浇跎殉晌慕难巯摺

        九月,卫峥回了药王谷,聂铎带着影卫将明德沉于江底的刀剑运回江左廊州;同月,欧阳陌率领武林人士杀入4崦耍匆咽侨巳ヂタ眨丝堂鞯掠胨粝碌娜税谚敌闵阶鹑ゴ蟀搿

        十月,偶有蔺晨的消息传来,行踪不定,影卫查到老夫妇女儿的下落,那位姑娘被楼之敬糟蹋后、被卖入青楼。

        十一月初五,廊州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梅长苏立于廊下,想着这几日生的事情。

        他在外新盘下的几个商铺6续送来消息,度及不上与蔺晨合开的铺子快,但所报内容却让梅长苏满意。同时,以为长辈积福为由,在江左办下的义庄也开始运转。

        可以接济,但不养懒人,这是梅长苏的规矩。

        是故,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稚儿,需帮忙干活才可以在义庄领上膳食。

        耄耋老人和三岁稚儿能干什么?

        旁人想不出,但他给出了答案。

        老人看着稚儿,稚儿负责为义庄内种植的蔬菜浇水。

        女人或是浆洗或是缝补,男人或是脚力或是苦力……

        竟是与姜雄、与吕祺相同的答案。

        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

        再度想起那个曾抱过他,带他骑过马,牵着他的手放过风筝,最终却灭了他九族的人,梅长苏现自己竟提不起怨,也不再存有厌恶。

        他以一颗赤子之心踏上赤焰平反之路,他为一笔千秋选择削皮挫骨,他答应太傅把社稷放在第一位,可对那人的恨,始终没有消散。

        可如今,曾认为姜雄刻薄的他,做了与姜雄相同的事,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人会做下如此可怕的事。

        恍惚间他感到他在走吕祺走过的路。

        梅长苏自言自语道:“谁都会变吗?可是景琰没有,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停地在为赤焰辩驳。”

        “宗主。”黎纲匆匆而来,行下一礼,“蔺公子到廊州了,但我们……”

        “去茶坊,把我的琴带上。”梅长苏轻轻一叹。

        不用美酒美食了?黎纲微怔,反应慢了半拍。

        “怎么了?”梅长苏睨了黎纲一眼。

        黎纲抱了抱拳,硬着头皮说出了心里话。

        “你何时见过蔺晨借酒消愁?”梅长苏淡笑道,“还是你以为你们几个联手,真能灌醉他?”

        “啊,蔺公子装醉?”

        “说不上百毒不侵,但一般的□□迷香均奈何不了他,怎么会被你们几个用酒灌倒?”梅长苏似笑非笑,“旎旎替我采了初雪,取上一坛带上。”

        接下来的日子,梅长苏每日都去茶坊坐上小半天,以初雪煮上一壶香茶,再点上一炉沉香,弹上几曲子。

        虽说他是在二楼的隔间焚香操琴,但优雅的琴声还是若有若无地传入一楼大堂内茶客的耳中。但见老板、小二皆讳莫如深,有点眼色的人当即明了,雅间内的贵客正是他们的宗主梅长苏。

        他为何跑来茶坊?

        他在等谁?

        那人是江湖友人,还是哪家的姑娘?

        众人心有所想却不敢非议,然,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于是不大的茶坊有了奇怪的现象,喝茶的人越来越多,且一坐就是一整天,可彼此间却保持缄默。

        第七日,廊州又下起了大雪,梅长苏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怎么,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地兴奋和期待。

        是日下午,当梅长苏弹完一曲《阳春白雪》,屋内果真多了一个人,抬眸望去,浓眉一挑:“是我的错觉吗?蔺晨你的衣服变大了!”

        “长苏,你的眼光越来越好了。”略带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懒散和轻佻,多日不见的蔺晨支着头侧卧于一侧的软榻上,“有没有好好吃药,好好想我?”

        “想啊!”梅长苏笑了笑,努嘴指向案头的琴,“想与蔺公子合曲呢。”

        “怎么,曲高和寡?”蔺晨意味深长地了梅长苏一眼,饶有兴致地问,“敢问梅宗主,想与我合奏哪支曲子?《化蝶》、《凤求凰》、还是……”

        “既是求曲,当然是你说了算。”梅长苏拱了拱手,黠笑道。

        这家伙,从哪里学来的顺水推舟。蔺晨白了一眼梅长苏,桃花眸子含着隐隐的笑:“《阳春》、《梅花》、《潇湘》、《关山》,你选一个。”

        梅长苏笑笑,拨动琴弦,当流畅的音符从其指尖滑出,蔺晨变了脸色:《高山流水》……

        累不累?蔺晨叹了一声,摸出洞箫,轻启薄唇,箫声渐起。

        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能有几回同,红颜易老花易飘,知己难得天自老……长苏,你要学会孤单。

        《高山流水》的**恰是流水冲击山石的跌宕之声,需要手腕的劲力来完成。可如今梅长苏内息全催,要完成这一段,其难度可想而知。一曲作罢,梅长苏已是气喘不止,大汗淋漓。

        “你干什么?”本以为蔺晨踱步上前是为了替他平定内息,谁料蔺晨一上来就开始解他衣裳上的盘扣。

        “你这样是不行的。”蔺晨嘻嘻一笑,“出了一身汗,若不泡个药澡,换套干衣服,是会生病的。”

        “……”梅长苏。

        “黎纲,热水准备好了吗?这屋子太冷,再加两个炭盆。”蔺晨亮着嗓子嚷道。

        “沐公子,您小点声!”黎纲黑着脸指挥着下属把热水和炭盆搬进屋子,不满地道,“大堂内的茶客都竖着耳朵呢。”

        “如何让他们闭嘴是你的事情。”蔺晨满不在意地笑笑,努嘴指向梅长苏道,“如何让长苏活久一点是我的事情。”

        黎纲一哽,悻悻地瞪了一眼蔺晨,抱拳道:“有劳沐公子!”

        “说吧,明德给了你多少好处?”当浓烈的药香扑入鼻尖,梅长苏冷笑地问。

        “本公子是这么容易收买的吗?”蔺晨嘻嘻一笑,把了一下脉,确定梅长苏暂时无忧后,蔺晨回到案头拨起琴弦,“不过是借我的口还你的人情罢了。”

        “还我的人情?”梅长苏不屑地道,“还我人情把事情捅到你那里了?”

        “怎么,本公子比你有人缘,让你不舒服了?”

        “说人话!”明明有很多事要问,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梅长苏还是爆了粗口。

        “他给我寄来一张画,你自己看。”说罢,蔺晨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往梅长苏眼前一塞。

        纸笺上画了一幅雪景、一把金刀和一枚簪,一左一右,追逐着画中一个要消失的人影。

        梅长苏合上眼,这幅莫名其妙的画,世上能有几个人懂?

        踏雪无痕寻梅去,是指有人在寻他……

        金刀为欧阳陌惯用的刀式,簪花色则是滑族的图腾……

        这样的纸笺就算被旁人拿了去又怎样?

        “这件事陈坤和我说过,后续的事情他处理得很好。”或因泡着药浴,梅长苏苍白的脸有了少许红晕,“只要明德不犯到江左盟,我是不会对他动手的,且,我可以助他坐上璧秀山庄的庄主之位。”

        “啥意思?”蔺晨听出梅长苏语气中的冷然,浓眉一挑,“欧阳陌这次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你还指望我把璧秀山庄留在琅琊榜单上?”

        梅长苏缄默片刻,方道:“如果你是欧阳陌,现在会做什么?”

        “装病,把璧秀山庄交给心腹李鹰,自己领着4崦说娜耍罢曳窗芪さ钠趸!陛坎患偎妓鞯溃坝镁∈侄蜗蚴廊酥っ鹘竺撕4崦斯唇帷!

        “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我比你多想两处……”梅长苏瞥了蔺晨一眼,得意洋洋道,“我会努力制造事端,并想办法证明4崦怂龅氖虑槭墙竺酥甘沟模够嵘璺ㄈ檬廊司醯媒竺俗急咐┱拱嫱肌!

        蔺晨轻哼一声,踱步到一旁的梳妆台旁,取下铜镜,回到梅长苏跟前,沉声道:“长苏,瞧仔细了,所谓小人得志,就是你现在这副模样。”

        梅长苏仔细端详着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容不迫地道:“蔺少阁主要不要继续与我狼狈为奸?”

        “……”蔺晨。

        “吉婶一早便炖好了羊肉,还用今年的桂花酿了酒糟……”梅长苏忍着笑,徐徐地说道。

        “……”蔺晨。

        “蔺晨?”梅长苏刚叫了一声,一块干巾向他飞了过来。

        “我冬至前回来。”蔺晨漠然地道。

        “怎么,事情还没处理完?”梅长苏忍不住问,“需要安置你从南楚带回的人吗?我可以派人帮你。”

        “长苏,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买卖无本万利?”蔺晨冷声问。

        梅长苏愣了愣,用干巾迅拭干身上的水:“无本万利?贩卖人口,这在大梁是被禁止的,不过在偏远山村有。”

        蔺晨没有接话,把干净的衣服一件件丢给梅长苏,深邃的眸子里写满愤怒。

        “朱西说,你从人口贩子手上救下一批人。怎么,送他们回家的途中遇到事儿了?”梅长苏递给蔺晨一杯茶,轻声问,“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怎么回事?”蔺晨愤恨地道,“他太会挑人了,挑的均是些失了双亲无人养育的孩子,以及因相貌丑陋或肢体残缺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

        没追问蔺晨口中的‘他’是谁,梅长苏捉着蔺晨的话,急切追问:“有没有我手下的孩子?”

        “呃,这个……我还真没查过。”蔺晨微怔,俊脸一窘,讪讪地道,“没事,他们的情况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

        “不……”梅长苏摇着头,“你从南楚带回来的人中,但凡有亲眷认领,且不在江左的,你送回去;没人认领且家在江左的留下,我来安排去处。”

        语毕,清澈的眼睛含笑看向蔺晨,那抹淡定从容的笑容像是在说:你不是已经把人带来江左了吗?

        蔺晨无奈地笑笑:“八个。五个孩子,两个姑娘,一个男人。”

        梅长苏笑了笑,他与蔺晨之间到底是心照不宣,遂,梅长苏开口又问:“那个男人是残缺还是?”

        “是个大个头!”蔺晨揉着额头,头痛地道,“算得上聪明、本分,但……”

        但……

        梅长苏等了半天,还是没等来下文,于是他摸出一锭白银往案头一搁。

        “他一顿要吃八个馍!”蔺晨“从善如流”地将白银揣进怀里,“若是吉婶盛饭用的小木桶,要大半桶。”

        “饭桶!”梅长苏脱口而出。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蔺晨掩面而笑,梅长苏这才现他又着了道,于是明眸一瞪,“那他会什么?”

        “带小娃娃、哄女人!”蔺晨半真半假地道。

        “呃?”梅长苏放下揉搓的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银盒,蔺晨见了,禁不住双眼光。

        无视蔺晨小人得志的模样,梅长苏冷着脸打开银盒,从中取出一枚寒光四色的乌金针和一根棉线,喃喃道:“蔺晨,我让你练了这么多套针法,你也试试我的针线活?”

        语毕,把穿了棉线的银针往蔺晨面前晃了晃。

        蔺晨头一次被一句“蔺晨”叫得毛骨悚然,遂,嗖的一声站起:“放心,傻大个人畜无害!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长苏回见!对了,留意下江左地头失踪的人口……”

        说罢,跃窗而出。

        半刻后黎纲复返,见蔺晨已不在屋内,随口问道:“宗主,蔺公子怎么走了?”

        “嗯。”梅长苏点着头,若无其事道,“大概是我缝补还不精湛,他一见我要给他补衣服就跑了!”

        您什么时候会缝衣服了?黎纲刚想问,脑中灵光一闪,忙捂住了口,闷声道:“宗主,我们现在是回总舵还是?”

        “蔺晨和我说了一些事……”梅长苏揉着手指,把蔺晨说过的话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他的人安置在什么地方,陈坤和你说过了吧?”

        “是的。在莲雾巷内,恰与欧阳陌的宅院相邻。”

        “这几个月欧阳陌必有动作。我们也不能闲着,吩咐陈坤把消息放出去!”梅长苏轻叹道。

        “是指欧阳陌被李鹰软禁、璧秀山庄已被李鹰掌控之事吗?”黎纲拱手。

        “对!”梅长苏冷笑一声,“得到消息的江湖人,必然前往璧秀山庄求证,可是他不在璧秀山庄……咳咳。”

        “宗主,您怎么了,受凉了吗?”见梅长苏咳喘起来,黎纲连忙上前,“蔺公子没给你把过脉吗?”

        “没和晏大夫商议过,他是不会给我做任何诊治的。”梅长苏顿了顿,突然又道,“等一等。”

        “宗主……?”

        “这事不能从江左传开!”梅长苏冷眸一凝,取来一张纸笺写下数个地点,看了半晌道,“红袖招……由红袖招传出。红袖招传出后,三日内便可传遍螺市街。”

        “七日左右,这则消息可沿江而下,传遍沿途所有画舫,自然也包括我的怡人画舫,届时再让天机堂把消息进一步扩大。至于江左之外,蔺晨会想办法进一步宣扬。”梅长苏把纸笺递给黎纲,“我亦会写信给明德,让他缠住欧阳陌。”

        “那我们要做什么?”黎纲接过纸笺,下意识地问。

        “江左盟如何应对,我会安排陈坤他们去做,至于你嘛……”梅长苏耸了耸肩,笑道,“做好你的管家就行了。”

        “宗主,您……”黎纲被梅长苏的笑吓得毛骨悚然,“您想做什么?”

        “管好你的嘴。”梅长苏重新捏起针线,“别在长老们面前乱嚼舌根。”

        目光移至梅长苏手上的针线,黎纲仿佛明白了琅琊阁少阁主为何只喝一口茶就跑了。

        “天茗阁现在是宋云管的吧,我来了几天,还没和他聊过呢。”梅长苏话锋一转,兴致盎然地道,“让他送些茶点上来,我和他聊聊。”

        “是!”

        少刻,宋云捧着托盘,跟在黎纲身后兴冲冲地跑上楼来,一见梅长苏将托盘往身旁黎纲处一递,哽咽道:“见过宗主!”

        “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我不高兴吗?”尽管湿了双眸,梅长苏还是忍不住调侃道,“起来,坐这边。黎纲你也坐。”

        宋云和黎纲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按着梅长苏所指的位置,分头落座。

        “宋云,一切是否顺当?”梅长苏温和地看向宋云,柔声问,“是否习惯这样的生活?”

        “有宗主照应,有兄弟们帮衬,一切自然顺当!”宋云抱拳道,“吴大哥和石大哥刚走的时候是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我亦能独当一面了。”

        他刚成为江左盟宗主的时候,曾安排吴宇、石磊与宋云入天茗阁做活。一年后当梅长苏坐稳江左盟宗主之位、势力有所扩展,便把吴宇和石磊先后派往他处。如今的天茗阁,仅有宋云为他的部下,其余皆是廊州本地的百姓。

        “好!”看到下属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梅长苏也非常高兴。他顿了顿,低声问道:“宋大哥,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需要我牵线啊?”

        “啊……”宋云一听,腿脚一软,当即拜倒在地,慌不迭地道,“宋云不敢,宋云不敢。”

        梅长苏无奈地苦笑,朝着黎纲使了眼色。

        “宋云,宗主没有吓唬你,是认真地在和你说事!”黎纲轻咳一声,忍笑道,“陈舵主说了,单这个月就有三个媒婆找你说亲,有位姑娘的父亲还开出一座茶山做嫁妆。”

        “不,不,不。”宋云神色一紧,“我怎么能配得上这样的姑娘?”

        “有何配不上?”梅长苏脸色一沉,冷厉地道,“你的身份有差吗?”

        “我,我……”宋云言语一塞,结结巴巴道,“可是媒婆问起我的事情,我该怎么答?”

        “宋云。”黎纲赫然站起,沉声道,“少帅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我……”宋云抬,不知黎纲为何突然变了对梅长苏的称呼,却也恭敬地道,“少帅说过的话,我都记着。”

        “叶韫事件后,少帅说,他以林殊的名义立誓:定还赤焰清白,定为祁王、为林氏正名。那日他还以林殊之名立誓:凡效忠于他的部下,有家室需要供养,他会派人暗中照应;未得家室、未有娶亲的,他会为他牵线做媒,助其成家立业!”黎纲红着眸子一字一顿地道,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铿锵有力。

        “我想,但我不敢……我怕……”宋云眼眸微湿,重重磕下一头,“我在老家是有未婚妻的,出事后,她改嫁了,我……”

        “你信我的话吗?”似乎有什么在胸中翻涌,梅长苏捂着胸口,淡淡地问。

        “当然信!”宋云不假思索道,“您说的每句话,宋云都信。”

        “为什么?”梅长苏复问。

        “宋云虽不知您如何为赤焰翻案,然,您对江左盟的承诺都做到了。”宋云喉间一哽,抱拳道,“就凭这一点,宋云信您。”

        听罢宋云的话,梅长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有一点他还是相当欣慰,宋云所代表的赤焰旧部终于不因为他是“少帅”而信他。

        “宋云,有合适的姑娘一定告诉我,别顾忌自己的身份,只要她来历清楚,其他我来想办法。”梅长苏伸出双手扶起宋云,诚恳地道,“信我!”

        “不,不!”宋云摇着头,咬着唇,“少帅,这是不行的。”

        “为何不行?”梅长苏浓眉紧锁,不悦地问,“你是觉得我没这个能力?”

        “宗主……”一旁的黎纲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宋云定是有他的顾虑,您不妨听他说说。”

        梅长苏怔了怔,遂点头看向宋云:“行,你说。”

        “我,我……”宋云结巴了半天,最终一跺脚道,“真要娶,我宁愿娶个到廊州投亲,或者逃难至此的姑娘。只有这样,无论我怎么说故事,她都会相信。且,不会有什么大舅子、小舅子、丈母娘来盘根问底,更不会因父母给出大量嫁妆而引来嫂子闹事……”

        梅长苏一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暗叹少算一步后,突然道:“有两个从人口贩子处救下的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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