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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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阿哥薨逝, 连着皇后也一病不起,一时间皇子的丧仪皆交给了两位贵妃。
初四这日, 七阿哥的金棺被移至城外的曹三里屯暂安, 这日皇后强撑着身子亲自与乾隆目送了金棺出宫,在外人看来,今日帝后同行又是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
然而只有当事人明白,帝后心里都有一道坎儿。那日傅恒入宫, 君臣二人聊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大家知道的是, 皇帝已经数日未进长春宫, 便是见了也只是存有着基本的礼貌。
待七阿哥的金棺出宫, 乾隆亲自去安华殿祝祷后,则转道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呢,自是为了七阿哥的丧仪未曾有一丝新年的气氛, 魏芷卉的高烧已经退了,若问还有什么不适, 那便是偶尔有些小咳和浑身乏力。
“娘娘,皇上来了。”初菱的话刚落,殿门便被打开, 乾隆的身影从屏风后露了出来。
她示意初菱扶她起来请安,乾隆却蹙了眉:“好好躺着, 不用动。”
乾隆坐在床沿, 一旁站立着的含云手里还端了药,他从食盘里拿了药盏,轻轻吹了吹。
初菱自觉地把魏芷卉扶了起来, 侧了侧身。
“让初菱来吧。”
乾隆并不在意魏芷卉的拒绝, 也不搭理, 只亲自喂了药,药味冲着他的鼻子,饶是他也有些难忍,也不知她每日是怎么喝下去的。
初菱从一旁拿了个小碟子,给她递了两颗蜜饯,乾隆看了一眼:“这蜜饯和宫里的不同,什么时候做的?”
“先前秋天的时候,御膳房送来的金桔,臣妾嫌单一,便做了些蜜饯,平时嘴馋了吃些。”她顿了顿,“金桔止咳化痰,从前只是拿它当零嘴,可今儿倒也正儿八经地发挥了它的作用。”
说者无意,但落在了乾隆耳里,却一时有些自嘲的意味,他上前轻搂了她:“郑太医说了,过几日便好了。”
乾隆轻拍着她良久说道:“朕给永琮想了个谥号。”
“悼敏皇子。”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魏芷卉听着她说完,从前不知“悼敏皇子”是多高的荣誉,可来了这儿才了然,那么多早夭的皇子,能得追谥的又有几人?
她的手搭在乾隆的手上,柔了声:“皇上想的,那便都是好的。”
她察觉到乾隆的下巴抵在自己的头顶,也察觉到他轻轻地印了一个吻在发顶,她想起前儿小高子传来的消息,说是杜茂因为伺候不利,险些被乾隆敢出太医院去,有的事情,她已经盘算了许久了。风寒和痘疹属实不是一般太医能治,若只是以此罚了,只怕以后更为不妥。
“七阿哥已经薨逝,从前伺候的宫女和太医们,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轻轻地开口,似是不太确定他的情绪。
乾隆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宫女和乳母朕都打发出宫了,伺候永琮太不细心,两次生病皆是因此而起,朕不能再留。至于太医,杜茂其人,医术向来不错……只是若不罚他,怕难服众。”
“杜太医这些年照顾皇后也算有功,此次七阿哥的病……皇上也知道,风寒与痘疹皆是急症,本就难治……”她后半句话说得极慢,边说边揣度着乾隆的情绪,见他没什么异样,才敢继续往下说去。
乾隆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罢了,朕便不把他赶出宫去了,只罚他几个月月俸罢。”
魏芷卉点着头,心里开始盘算一些别的事。
———
直至初六,乾隆追谥七阿哥为“悼敏皇子”,随葬端慧皇太子陵寝的诏书才下来,而魏芷卉的病也渐渐好了些。
她暗暗庆幸,还好没什么大事,不然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岂不是亏了。
这一病,直养了半个月,才得了太医的命令可以出门,被关了十几日,她早就想出去放风了。
只是带着初菱出门的时候,这丫头奇怪了许多。
不管是初菱还是小高子,听说她要去御花园,都是面露难色,问起来,却也是支支吾吾的。
她皱着眉,思考了许久也不得要领。
御花园里,冬日里,也唯有梅花开得艳些,白雪衬托下,红梅点点,甚是好看。
雪停了几日,雪却还未化尽,因此,茫茫雪地里,与红梅的显眼形成鲜明对比的,该是二目鱼色宫装的皇后,颇为素雅的一身衣裳,倒是让人见了有几分怜爱。
一旁的富察夫人,倒是每日如一的诰命夫人的朝服。
魏芷卉站在远处,望着她们,轻声问:“皇后近来日日都来这儿?”
“正是呢,自七阿哥出痘被关在漱芳斋,皇后娘娘便每日都来这儿远远地望着漱芳斋,后来除夕那日七阿哥薨逝,皇后病倒躺了几日,可自从七阿哥的金棺出宫后,娘娘便又是每日都会来,全不管自己的病症。”初菱在一旁说了许久,越说,魏芷卉的眉头皱得越紧。
她早已听闻乾隆已经许久未去长春宫,便是那日上元节,也只是派人送了些上元节礼,人却是压根没去的。
她蹙了眉,上前:“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低低地:“起来吧。”
“雪后冷,娘娘还得注意身子才是。”魏芷卉在一旁轻声道。
可这话刚说完,皇后还没说话,富察夫人倒先开了口:“皇后娘娘的身子自有长春宫的人看着,倒不劳烦令嫔操心了。”
短短的一句话夹枪带棒的,虽知道富察夫人早就看自己不爽,但这一见面就这态度,倒让她不解。
她微笑着看着富察夫人,想起舒嫔那日的叮嘱“远着些长春宫”,一时间心里隐约有了底。
“臣妾身为嫔妃,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臣妾自然也要好好侍奉。”她说话的时候并不看富察夫人,只望着皇后。
皇后只看了她一会儿,便转了身继续望着漱芳斋。
倒是富察夫人,跟皇后的发言人一样,在边说叨叨:“令嫔娘娘的侍奉,咱们长春宫可担待不起。”
一阵寒风刮过,皇后的披风也被吹起了一角,魏芷卉并不搭理富察氏,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说话可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想起出门前初菱等人欲言又止的态度,想起舒嫔的叮嘱,想起乾隆对皇后的冷淡,她不由得想激一激。
“悼敏皇子已逝,娘娘节哀才是,活着的人,还得向前看啊。”她的声音轻轻的,带了几分试探。
话音刚落,皇后猛地转身,披风也随着动作甩了起来。
皇后一言不发地与她对视,未置一词,却是富察夫人先开了口:“令嫔说得好听,横竖这丧子之痛伤不到令嫔身上。”
富察夫人见皇后也不拦着自己,便愈发地口无遮拦起来:“令嫔娘娘的侍奉,长春宫是万万不敢再担着了。七阿哥早产,令嫔娘娘侍寝,怎么七阿哥薨逝,又是娘娘侍寝?令嫔莫非是与咱们长春宫相克?您侍寝便侍寝,怎么七阿哥病重令嫔竟也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漱芳斋,令嫔未免太有失分寸了些!方才令嫔说的人要向前看,那我便祝令嫔娘娘来日若遭此痛,也能像个无事人一样!”
“额娘!”
“放肆!”
与皇后的低吼同时出现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魏芷卉转了身,循声看去,墨色的披风,却未挡住内里明黄色的龙袍,他踏雪而来,相隔甚远,却仍能察觉他脸上的愠色。
乾隆不让她生孩子这件事,她从来都是同意的,甚至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尚有一些庆幸,即使她知道,既然来了那就得迎合这儿,否则她可能寸步难行。
但今日,听见富察氏最后那句“丧子之痛”的胡言乱语,她心里,竟也有一丝的恼怒。
来人渐渐靠得近了,初菱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请安,缓缓蹲下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给皇上请安。”
乾隆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众人,沉默了许久才让人起来,只是皇后却并未起身。
“额娘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皇后的声音略带沙哑,倒是虚弱得很。
“一时失言?皇后,朕且问你,这些话,富察夫人说了多少次?”乾隆冷笑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把魏芷卉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魏芷卉站在一旁,侧头看去,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丝寒风。
皇后一时无言,紧抿着唇,亦不敢起身。
乾隆继而说道:“除夕那日,朕念你失子之痛,特去长春宫看你,却听你言语疯魔,朕便冷了你,望你能够有所反省。然而正月初一那日,朕在长春宫外又听了一次,朕特地诏了傅恒入宫,朕看在永琮新丧和你皇后的尊荣,未曾让傅恒提及朕已知晓,只让傅恒于家书内暗中提点一二。可是呢?宫内关于令嫔与七阿哥相克的流言四起,一查流言的源头,竟都与长春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乾隆俯了身,伸手抬了皇后的下巴:“朕的皇后,便是如此容忍自己的母亲,在朕的后宫为所欲为,胡言乱语,妄下诅咒吗?”
他捏得狠,松开的时候,魏芷卉还能看到皇后本就苍白的脸上的红印,若说从前她对皇后尚有怜悯之心,可今日,却是几乎殆尽。
魏芷卉面色无波地站在那儿,听着乾隆掷地有声的声音,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事全然不是空穴来风,而舒嫔让她当心的,也许恰恰就是这宫里漫天而飞的流言。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管理后宫从前也是井井有条,怎的如今竟是优柔寡断,唯唯诺诺,庸庸碌碌了?”乾隆回了身,说话间却是看着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富察夫人,“莫非是因为这是皇后的生母,皇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皇上恕罪,臣妾回去必定好好和额娘说。”相比于富察氏一脸的惊恐,皇后倒是显得冷静许多。也是,除了永琮的事情上,皇后素来都是最冷静自持的。
魏芷卉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一言不发地看着站在身前的乾隆。
“事不过三,皇后,朕如何信你?”乾隆一字一顿地说着。
“李进,带富察夫人去养心殿的偏殿候着,即刻传傅恒入宫,朕有要事!至于皇后……”
他顿了顿,看着雪地里跪得直挺挺的皇后,沉声道:“七阿哥薨逝,皇后大恸,送回长春宫静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搅皇后静养。”
作者有话说:
感觉最近节奏有点慢救……我真的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嘤!
最近在改论文,论文字数是越改越多,我的存稿却是越来越少!
给大家画个饼,等我论文定稿了我日个万给大家助助兴(画饼而已,别太信我,完不成别骂我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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