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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102章


正殿内坐着的三人看着乾隆果决离去的背影,  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粹宫的宫女已经所剩无几。

        太后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直到此时才问道:“引忻妃受惊的蛇可处理了?”

        福芳在一旁说道:“已经处理了。”

        太后轻哼了一声站起了身:“哀家回去了,  这儿就让皇后看着吧。皇帝那儿……令贵妃,  你去看看。”

        魏芷卉看了眼皇后,点了点头:“是,臣妾告退。”

        养心殿里,乾隆一人坐在书案前,  没有批折子,  桌上摊着笔墨,  也许是打算拟旨的。

        魏芷卉轻声地走过去,  抬手揉按着乾隆的肩头,  柔声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乾隆叹了口气,从桌上拾起毛笔,良久都没有下笔,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了口。

        “那个侍卫觊觎嫔妃,  五马分尸抛尸荒野。至于戴佳氏,死后扔去乱葬岗。”这些话,都是乾隆在钟粹宫时说过的话,  他顿了顿,又说道:“忻妃忽然薨逝,  念其曾为大清诞下两位公主之功劳,  又乃重臣之女,追封贵妃,以圣祖温僖贵妃礼,  葬入妃陵。”

        魏芷卉听完,  一边是戴佳氏,  一边是忻妃,想来乾隆一边要为了戴佳氏的所作所为让她付出代价,一边又要顾及皇家颜面。

        至于忻贵妃的棺椁里装的是什么,自然无人在意。

        “钟粹宫宫女太监众多,皇上要如何安排?”魏芷卉低声问。

        “心腹一律赐死,其余的一律赶出京城,永不许入京。这些事,都交给你办。”乾隆说完,把桌上的笔墨往边上推了推,不愿再理此事。

        魏芷卉会意,心知他还有政事要处理,便行礼告退,只说:“永琰昨日提起想皇阿玛,皇上今夜若有空,永寿宫必定备着皇上爱吃的菜,恭候圣驾。”

        回到永寿宫时,福芳已在等候,等魏芷卉将乾隆的意思说完后,她便回了寿康宫复命。

        福芳临走前留下太后的意思,今日之事,事关皇家清誉,要严格保守。

        魏芷卉等人走了方才叫来小高子:“钟粹宫的那几个命大的,皇上下了旨,赶出宫去,再不许入宫。你去慎刑司尹其则那儿领人,立刻把人送走。”

        小高子听完没走,就这么站着等着魏芷卉继续开口,果然,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既是太后吩咐了要管住嘴,出宫前让他们的嘴再也别开口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近乎一年的时间,钟粹宫上下把众人都瞒得滴水不漏,仅仅诚嫔一人知道,简直是视后宫掌权人为无物。

        小高子刚走,初菱从外头进来:“钟粹宫那位……殁了。”

        魏芷卉没有惊讶,只是问道:“皇后还在那吗?”

        “人一走,皇后就吩咐人挪去了乱葬岗,对六宫称戴佳氏难产薨逝。皇后说清漪园建成,妃嫔难产多少不吉利,所以早早地入了棺,棺椁已经停放在钟粹宫。”

        魏芷卉点了点头,后半句话,也算是皇后给各宫的交代了。

        这位忻贵妃的葬礼,看似隆重,但却并没有请多少人前去祭拜,唯有几位阿哥公主前往,后宫中人倒是以在清漪园的居多。

        “忻贵妃的葬礼结束了。”舒妃一边看着池里的鱼,一边说道。

        魏芷卉从永琰手里接过鱼食,往池子里撒了两把,淡淡地说道:“丧礼这一个月不到,钟粹宫从前忻贵妃的心腹,一一殉葬,堪称忠仆。”

        “果然是忠仆,瞒天过海。”舒妃冷笑一声。

        戴佳氏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那些贵人常在和外命妇们,却瞒不过几个妃位和嫔位的人,一时间都是人人耻笑。

        “皇上明年年初又要南巡了。”舒妃掏出帕子擦干净了手说道。

        “正事呢。”乾隆这些年愈发喜爱苏杭一带的菜系,清淡鲜美,便是南巡的次数也要多了好些。

        舒妃叹了口气:“你好好琢磨着带些谁去,永瑆的婚事还没定下,我怕是不能去的了,我会叮嘱庆妃和颖妃还有容嫔她们,你万事小心。”

        魏芷卉看向她,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叮嘱这么多。舒妃会意,避开了几个宫女,低声说道:“断发。”

        魏芷卉倏然明白过来,这些天因为戴佳氏的事情,她几乎不曾有空考虑旁的事情。

        “我明白。”

        ——

        乾隆三十年初,乾隆再度南巡,皇后、令贵妃、庆妃、容嫔、诚嫔同行。本是还有颖妃同行,但因为临行前身子偶感不适,未曾同行。

        这次,乾隆还带上了永璂、永琰和十六阿哥,以及三位年幼的公主。

        南巡的过程声势浩大,由水路转陆路,由船变为马车。

        马车上,魏芷卉坐在了乾隆的身侧,面前摆着一碗桂花糖芋苗。

        “要不怎说皇上与十六阿哥是亲父子呢?前些日子唐勉去皇后娘娘那儿给十六阿哥请平安脉,说是碰巧见到十六阿哥的乳母正在给阿哥喂糖芋苗,阿哥爱喝得很。”魏芷卉一边递给乾隆一边说道。

        乾隆看着她提起小儿子时幸福的笑容,也不由得勾了勾唇,但却又不得不思索,自己把这个儿子给了皇后抚养是不是真的正确。

        他尝了几口,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低声说道:“等南巡回去,朕让人把十六阿哥接到永寿宫给你抚养。”

        魏芷卉没有说话,她也看不清未来。

        两人才坐了一会儿,马车外传来一阵惊呼。

        “护驾!有刺客!”

        瞬时,马车在颠簸过后停下。魏芷卉与乾隆俱是一惊,乾隆不由分说把人拉到自己身下护住。

        在一声声惊呼中,魏芷卉屏住呼吸,低声说道:“孩子……”

        乾隆会意:“放心,朕都安排了侍卫。”

        尽管如此,不知为何,魏芷卉仍旧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忽得,后头皇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声哭声,魏芷卉心中一紧,哭声渐渐微弱,她脑海中警铃大作:“皇上!是十六阿哥!”

        没有任何犹豫,魏芷卉翻身下了马车,就往身后的皇后马车上去。

        一路过去,不远处的树丛里,躺着一个人,魏芷卉无心思索。

        皇后的马车里,哭声不断,永璂的哭声与十六阿哥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魏芷卉看到马车边上的布帛插着一支箭,想来是射偏了位置。

        无人阻拦,她一路上了马车,就见皇后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正在放声大哭的永璂,至于一旁的十六阿哥,则是嚎啕大哭到快要失声,却也无人问津,唯有乳母抱着他,可都无济于事。

        “贵妃娘娘!”乳母一见了她就忙喊道。

        魏芷卉忍住心中的怒意,从乳母手里接过已经哭到失声了的幼子,将其抱在怀里,母子二人的额头相贴着。

        乾隆在外看了一会儿,直到此时才进了马车,他在魏芷卉身边坐下,全程没有给皇后一个眼神。

        魏芷卉也没有在意乾隆的出现,只是一心地哄着怀中的孩子。

        “先回去,朕已经让人就近先去徐/州行宫安顿。”乾隆握了握魏芷卉的胳膊,柔声说道。

        魏芷卉双目无神地点了点头,就听乾隆唤了一声初菱,马车的帘子被拉开,魏芷卉就着初菱的手下来,就往乾隆的马车内去。

        乾隆随后跟上,临走前,神色凌厉地看向皇后和早已变为低声啜泣的永璂,说道:“皇后最好能给朕一个好的解释,来说明为何十六阿哥在皇后这儿得到的照顾不过如此?”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下车,往自己的马车去。

        等乾隆坐好,他才看向在外头站着的李进:“启程。告诉福隆安,刺客一事在到行宫之前务必查清,另外,这一路,加派人手严加防范!”

        “喳。”李进就要退下,就听魏芷集有些慌乱地喊道:“李公公!速传唐勉!”

        乾隆忙乎过头看向魏芷卉,就见十六阿哥躺在她的怀里,看似睡着了,实则在微微颤抖。

        “弘历……他的额头好烫……“

        魏芷卉手足无措地伸手轻轻地在孩子的额头上试探着,面露急色,从前几个孩子也有偶感不适,发个烧的时候,可这样的抽搐却是头一回。

        乾隆忙上前抱住她,安抚着她。好像每一次手足无措的时候,她都会唤自己的名讳。

        唐勉来得很快,将十六阿哥轻轻地放平,诊脉过后方才说道:“十六阿哥受惊过度,引发心悸,方才有此症状。马车上无法煎药,微臣先以针灸之法缓解一下阿哥的症状,待到了行宫,再行开药。”

        “心悸”,魏芷卉听完这两个字,浑身有些瘫软。

        乾隆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转头示意唐勉先治疗,他看向魏芷卉低声说道:“不会有事的。”

        李进恰在此时在帘子外说道:“福隆安大人有事回禀。”

        乾隆咳了一声,没有让魏芷卉回避:“传。”

        福隆安与乾隆隔着马车的帘子回禀朝政。

        “刺客只向南巡车队放了一箭便自刎了,那一箭,依臣看,本是打算射向皇上这儿的,只是射偏了地方,方才误伤了皇后娘娘的马车,引得两位小阿哥受惊。”福隆安顿了顿,“刺客的动机,恕臣无能,此人箭囊中唯有此箭,不像是恋战之人,又死无对证……这箭弩只是市面上最寻常的品种并无特别之处。”

        乾隆听完,只叮嘱了一句继续查,便让人退下。

        唐勉已经扎好了针,魏芷卉在一旁捏紧了帕子,焦急地等待。

        只是,十六阿哥的身子并不好。车队才刚到徐州行宫,也许是一路的马车颠簸,十六阿哥的症状并不好,惊悸的症状再度出现。

        魏芷卉看着紧闭双眼,小脸涨得通红的孩子,脸色满是着急。

        乾隆就近让人先在行宫的偏殿内将十六阿哥安顿好。

        唐勉匆忙地把路上便开好了的药方给了初菱:“快去煎药!”

        魏芷卉守在床前,看着已经喝下了药的孩子,还好,脸色好些了。

        回想这几年,自己很少与这孩子相处这么久,可今时今日,还是难过地无以复加。

        闻讯而来的庆妃和容嫔,在一侧安慰道:“娘娘放宽心,会没事的。”

        真的吗?

        历史浩瀚,自己不过是浩渺之中的微小罢了。

        她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抬手擦去眼泪,问道:“皇上在哪?”

        庆妃答道:“刺客一事查明,福隆安在回禀。”

        查明了吗?可是她并不在意。

        她脑海里都是皇后一心永璂的样子。

        她知道皇后重视自己的孩子,她想起来当日十六阿哥过继给皇后时,为了能让皇后上钩,她甚至放下豪言壮语,日后的史书记载,便是记皇后是十六生母她也不在意。

        可皇后当真这么做了吗?

        魏芷卉叹了口气,她与皇后之间,势必有一场战争。

        作者有话说:

        断发倒计时

        这个糖芋苗好吃真好吃但甜是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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