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了，慕晚这次数学超常发挥，首次考上了110，因此她也挤进了前30，以第25的名次留在了一班，其他三人就更不用说了。顾盼甚至第一次挤进了前五。

        一班本就是人才云集的班，这次考试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只有两三个很可惜被换去了别的班，走时刘向还特意开了个送别会，有些女生甚至哭了起来。

        倒是走的那几个很随意的说：“下次考试一定回来。”少年的友情就是这样，明明只相处了一阵子，感情却好似过了一辈子。

        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陈芸是一个非常具有文艺气息和浪漫情怀的江南女子。讲课总是温温柔柔，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一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继续上次未讲完的那首古诗《锦瑟》”陈芸先将这首诗念了一遍。

        “这首诗可以说是李商隐最难解思的作品之一，有人说是写给令狐楚家一个叫“锦瑟”的侍女的爱情诗；有人说是写给故去的妻子王氏的悼亡诗；也有人认为是爱国诗。”

        “老师，你觉得是他写给谁的呢？”班上有个同学举手好奇地问。

        陈芸属于那种乐意与学生闲聊且从闲聊中让学生能明白一些道理的人。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学生先理顺了全诗的意思，然后让学生们自由想象表达。

        一个男生举起手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是写给侍女的爱情诗，这锦瑟不就是个青衣名。”其他男生都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倒是有个女孩有些愤慨地反驳道：“李商隐才不是那种人，我觉得就是写给他的妻子，就像他另一首《夜雨寄北》，都是表达对亡妻的思念。”

        “《夜雨寄北》也有说法是写给友人的呢。”男生反驳道，女生不慌不忙地回道“什么友人可以共剪西窗烛啊。”男生几番挣扎还是败下阵来。

        陈芸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无论是写给谁的也好，但这首诗最想要告诉我们是对现下的珍惜，不论是珍惜眼前的时间还是珍惜眼前的人。”

        说着似乎眼中也染上些许怀念，“哇哦，老师有故事。”全班都起哄着想让陈芸说说，陈芸却只是说：

        “你们要好好珍惜你们的高中时光，因为这段时间是你们最青春最少年的模样，等高考完后，你们都将奔赴东西，别看城市很小，交通发达，但相遇很难。现在的每一面都是见一面少一面，人都没有第二个青春，别让自己遗憾。”

        窗外的风吹动着陈芸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长裙，慕晚总觉得陈芸好似一朵蒲公英，随时就要因风而散。

        陈芸简单说完又让全班齐读了这篇课文：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慕晚念着念着忽然有种落泪的感觉，她好好的回想了一遍自己的高中时期，却发现居然记不起一个名字，也没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朋友。好像都是萍水之交的过路人。

        她仔细想了想她的高中是如何度过的，忽然有一个蓝白色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还未等她仔细想想，前边的薛呈不知在和顾盼说些什么，随后就扔了团纸条在她桌面。

        她展开一看，是顾盼在说学校的后街新开了家螺蛳粉，放学要不要一起去尝尝，而纸团下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我持反对票。”

        好像少年都是如此，思绪很短，只顾着眼前的吃喝作业，从不想以后。慕晚笑了笑，认认真真地写下：“我同意。”随后递给了江时月，江时月看了眼，也写了一句，递回了前排。

        薛呈拿着纸条展开一看，不由抱头小声哀嚎。倒是顾盼笑的额外开心。“认命吧。”薛呈哀怨的回头看着两人，慕晚做无辜状。顾盼则将他的头掰了回去，小声地在和他说些什么。

        慕晚看着前面小声嘀咕着什么的两人，不禁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眼前的迷雾也被驱散，好歹她还有一次重新体验的机会不是吗，这一次，她不会白白浪费。

        最后的十五分钟，陈芸简单的说完了期中考试的卷子，这次慕晚的语文成绩是单科第一，她拿起了慕晚的试卷简单分析了下她的作文，并让大家好好向她学习。

        江时月是单科第二，因此他的作文也被陈芸表扬了一番。课后，陈芸让江时月和慕晚将自己的作文誊抄一遍，她拿去学校的校园报刊登。

        校园报刊考后的每期都会刊登优秀作文，江时月可以算是常客了。

        校报刚出来慕晚就去拿了一份，在作文刊栏里，左边是她的，右边是江时月的。他们俩的名字就隔着一条黑色分割线并肩而立，莫名让她生出一丝摸不着说不透的情愫。

        放学后，四人站在螺蛳粉店门口。薛呈捏着鼻子面露嫌弃：“还没进去这味都要把我熏晕了。”顾盼白了他一眼：“待会别真香了。”薛呈睁大眼：“必不可能。”

        十五分钟后，“老板，再来一碗，加个鸡爪和虎皮蛋。”薛呈将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吸溜干净。“你还别说，这螺蛳粉吃起来还真不错。”他舔舔唇还在回味。

        “刚刚谁怎么说都不愿意进来的。”顾盼咬着浸满汤汁的炸荷包蛋含糊不清道。“那不是已经习惯了，我现在已经闻不到任何臭味了。”说着他还嗅了嗅。

        “诶你们知道陈芸在课上讲的什么意思吗？”薛呈打了个嗝，似是想到什么凑上前说道。

        “不就是让我们珍惜时间什么的。”顾盼有些不以为然，这种鸡汤每个老师都说，她现在已经免疫了。

        “nonono，格局小了。我听说她高中就是在我们学校就读的。”薛呈神秘兮兮的说，“然后呢？”慕晚也燃起了八卦之魂。

        “据说她高中的时候还因为早恋被通报批评了。”顾盼一脸不可思议，“她看着不像那种会早恋的人呀。”慕晚也点点头，陈芸一看年轻时就是个乖乖女。

        薛呈伸出食指摇了摇，“是真的，我还是听办公室的吴老太说的。”吴老太是湘北高中的后勤老师，每天最爱的就是揣着兜瓜子来往于各个办公室。

        “那个男生跟咱们江哥一样，都是年纪第一。你敢信陈芸高一的时候还是天天泡酒吧的人吗？”

        此话一出，三人都觉惊讶，无法将一个整日泡着酒吧的不良少女和现在这个温婉随和的女人联系起来。

        “这么说，是爱情改变了她。”慕晚感叹道，她已经脑补了一部校园恶劣的不良少女和学校年纪第一的优等生之间的爱恨情仇的故事。“好甜啊。”顾盼也赞同道。

        薛呈叹了口气，“前面的故事倒是跟你们想的一样，陈芸为了那个男生开始好好学习，他们俩还相约考一所学校。不过就在高考后的第二天，那男生死了。”

        “怎么死的？”“怎么会这样！”两个女孩惊呼。

        “据说是为了救几个溺水的小孩，人是救上来了，自己却被冲走了。”说着薛呈也觉得这故事太过遗憾。“而且他还是那年的高考状元，本该有大好前程。”

        话落，慕晚忽然就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其他人也都沉默下来，“那陈老师后来怎样了？”慕晚问道。

        “她一个人去了他们约好的学校读书，毕业后就来这了。”薛呈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她谈男朋友，估摸着回来是为了守着他俩的回忆吧。”

        “难怪她上课那么说，好像有什么很大的遗憾似的。”顾盼戳了戳碗里的鸡蛋，顿觉这粉也寡味起来。

        江时月也一言不发，陈芸和刘向一样都对他极好，有奖金的比赛总是第一个想着他，还不时往奖金里头加钱。

        有些时候他总能觉得陈芸盯着他在发呆，他不知是何种原因，现下倒是了解了。是在透过他看她曾经喜欢的少年吧。

        第二日，陈芸喊江时月去了办公室跟他说了作文比赛的事，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了袋糖递给他说：“江时月，你年纪轻轻的别整日沉着张脸死气沉沉的，该多笑笑。”

        说完她也不指望江时月能够回应，但江时月却听话地勾起唇露出两颗酒窝。陈芸怔怔地盯着他，半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呢喃道：“真像啊”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蝉鸣聒噪的盛夏，少年和少女坐在山坡静待日出。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洒下时，少女站起身喊道：“我陈芸，这辈子只喜欢迟泽一个人！”少年含笑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则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该你啦。”

        少年也站起身，对着远方喊道：“我迟泽，这辈子只喜欢陈芸一个人！”

        他真的做到了，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

        我的少年永远温温柔柔，闪闪发光，他不会发福不会变老，他永远在我的记忆里对着我笑颜如花，就像那一年一样。

        ——陈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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