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是吗

林间的萤火虫还在飞舞，不过在嗅到李静安身上的气味后，都远远地跑开了。
李静安哈哈大笑起来，““谢谢，你让我明白，我至少到现在为止，做的都还算值得。”
秋云也笑了笑，然后又问道：“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现在已经子时了吧。”
“子时？！”李静安吃了一惊，他记得自己是从黄昏时开始打扫屋子的，怎么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钟珠，不知道具体时间。”
时钟珠墨家造的一种计时工具，类似于怀表，不过那玩意儿很贵，一般人佩带不起。
秋云说道：“现在已经子时了，其他人都睡了，我是因为需要看护一片花圃，才暂时没睡的。不过也幸好没睡，不然你就危险了。”
“怎么了？”李静安问道。
秋云看向那些飞舞的蝴蝶和蜜蜂，还有树下发光的花草，说道：“你知道之前落在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吗？”
李静安摇头，“不是蝴蝶吗？”
秋云道：“是蝴蝶，但不是一般蝴蝶，而是斑点落叶蝶，这种蝴蝶带有剧毒，是我们百花域的警戒岗哨，任何外来人夜间闯入，都会被它们袭击。
还好你刚才没有直接挥手驱赶它们，不然它们会立即发动攻击，对你洒向毒粉的。
它们的毒很毒，中了的人会变得萎靡不振，内炁流失，血肉枯竭，直到最终死亡。”
李静安吓了一跳，连忙看自己的手背。
“放心，你没事了，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手背，没有任何毒粉，而且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了，它们不会再靠近你了。”
秋云说道：“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晚上来这边，这样会很危险，也不太合适。对了，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哦，我是想找人的，我的东西放在她那里，所以想找她拿。”
李静安说道：“不过……现在看时间，好像不太合适，我明天再找她拿吧。”
“你找的是云青雪吧？呵呵，想不到你也是其中之一。”秋云言语中忽然多了几分笑意。
“额，你怎么知道？还有，‘你也是其中之一’是什么意思？”李静安不解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一届学医的就两个人，你不是来找我的，当然那就是找云青雪的啊。”
秋云笑了笑，“至于那个其中之一嘛，你是真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装疯卖傻？”
李静安道：“我是真不知道。”
秋云看他不像是撒谎，说道：“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人来找云青雪了，不光是我们同届的，  还有以往的你一些师哥师姐，来了可不止你一个人。”
李静安诧异道：“他们找云青雪干什么？”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
秋云解释道：“云青雪是大柱国的次女，身份尊贵。与她搞好关系，不是人之常情吗？
另外，下半年就是秋闱了，你应该知道秋闱的意义，与春闱比起来，只高不低。
那是真正能决定好多人命运的机会，而主持秋闱的，除了我们学院的人外，还有朝廷的人，大柱国就在其中。
更何况，万一你在秋闱考核中表现不错，鲤鱼跃龙门了，说不定就分到了大柱国手下做事。
你想，与上司的女儿搞好关系，这条路会不会顺畅许多？所以，今天来的师兄师姐尤为的多，给她送的礼物更是一样比一样珍贵，惹人羡慕啊。”
李静安大概是明白了，又好奇问道：“那她都收了？”
“那倒没有。”
秋云笑了起来，“她的姐姐，也就是云青雨最后来了，把这些都给赶跑了，还扬言，谁再敢打扰她妹妹，就让谁永不被录用。一个大柱国长女说的话，自然很有重量。
所以后来来的人倒是少了很多。你……真不是来结交她，求她办事的？”
李静安心想我还需要结交？不都已经很熟了么。
摇摇头道：“不是，而且你觉得以我的实力能参加秋闱？”
秋云打量了一下李静安，笑道：“你虽然实力差点，但……你的事迹我也听过，说不定又让你想到什么鬼点子过关了呢。
哈，不过这次你是真没机会了，秋闱都是要两年以后才能允许参加，看来你的鬼点子暂时用不上。
但，早点与人搞好关系，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李静安摇了摇头，“带有目的地交朋友，不是我的作风，我不喜欢这样。”
“呵，没想到你还挺有原则，这与我听到的你，不太一样啊。”秋云脸色古怪起来。
李静安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
秋云道：“那现在我送你离开，明天有机会的话，我再给她说，你来找过她。”
“那麻烦了。”
“不用客气。”
……
告别了秋云后，李静安只好原路返回。
一回到竹楼，他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几天把他折腾坏了，已经好久没有安安稳稳睡觉了。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他简单叠了一下被子，然后随便洗了一把脸，之后便来到厨房，又想起自己没有锅，便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看来，买这些家当的事得提前了。
李静安想了想，准备去食堂吃饭，但西院的食堂与东院不同。
西院因为有地界的缘故，所以基本各自有各自的食堂，而左影恰恰是没有地界的，自然也就没有食堂。
想到这里，李静安又有些想要骂人，正这时端木玄雅跑了过来，看到李静安后，说道：“真是的，怎么现在才起来，都等你好久了。”
“等我？”李静安诧异。
“废话，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走吧，去我那边吃。”
端木玄雅说了一声，然后就在前面带路了。
李静安连忙跟上，他记得端木玄雅好像是选了一栋临崖的院子，高高在上。
因为她喜欢有风的感觉嘛。
两人走了一会儿，又登了半小时的山，终于到达了端木玄雅的院子。
一栋精致的小院，三面临崖，只有大门这一个方向是连接山道的。
李静安笑道：“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你不怕山体滑坡吗？”
端木玄雅道：“那你选一个临水的竹楼，不怕涨潮？”
李静安笑道：“我睡二楼的，而且也会游泳。”
端木玄雅面无表情道：“我睡一楼的，而且也会飞翔。”
李静安想了想，这什么对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当下也不在意，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栀子花树，上面还有一些白点，看来快要开花了。
树下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盆还在冒热气的菜，旁边是几把椅子，此时已经坐着了两个人。
左影和寒楼。
左影会出现，李静安一点都不奇怪，甚至觉得他在哪出现都不会奇怪。
奇怪的是，寒楼竟然也在。
他什么时候，也搞社交了？
“就等你了，快点，酒冷了。”
左影笑着说。
李静安走了过去，直接坐下，好笑道：“这是什么意思？见面会？”
“算是吧，毕竟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有缘，总该见一面，互相了解一下。”
左影笑着说，“而且，今后你们也要一起去做任务，需要相互配合，总该要熟识熟识才行。”
李静安问道：“什么任务？”
左影介绍道：“西院因为需要筹钱，所以会接很多任务，比如找找猫，寻寻狗，当然还有……杀人掠货，设计夺宝……反正有很多任务，都需要你们去做。
而且你们修炼的资源，也得从这些任务里获得。做一项任务，会获得相应的贡献点。
然后拿着那些贡献点，你们便可以兑换药草，灵丹，功法……各种各样的东西。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用钱买，不过价格会有很大的差异，大概会贵……三倍还是四倍，具体的我也记不得了。”
李静安愣了愣，好奇问道：“不是说西院的资源丰富嘛，怎么还要我们买啊。”
“当然需要买了，如果不花钱，人人都大手大脚的使用，学院有多少钱啊。”
左影道：“而且，好东西就那么多，你也想要，别人也想要，你说给谁？”
李静安瘪瘪嘴，“那这样辛辛苦苦来西院干什么？还不如在东院待着呢，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  没什么区别？”
左影轻笑一声，“那觉得西院的东西，是人人都可以买的？”
“不能吗？不是只认钱？”李静安问道。
“你这话最好别让西院那个掌柜听到，不然小心把你扒了。”
左影提醒道。
李静安耸耸肩，毫不在意。
左影继续道：“而且，你以为西院就只有功法秘籍？”
“不然呢？”
左影真是对自己这个徒弟无语了，怎么这么孤陋寡闻，“西院除了功法秘籍外，还有很多适合修行的灵气场所，当然也包含其他修行方式的场所。
比如铁竹林，东院就那么一小片，而且还很一般，但西院这边的铁竹林，都快成竹海了，里面还有很多陪练的凶兽。是东院根本不能比的。
除此之外，西院那些灵丹妙药，神兵利器，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说起神兵利器，李静安忽然问道：“对了，那把剑呢？”
“你还怕我不给你啊？”
左影好笑起来，然后虚空一抓，在他左手旁立即出现一个简易的红色小阵图，剑柄从中间圆圈缓缓浮出，之后便被左影握在了手中。
“这把剑的气太强，你承受不住，我暂时给你封印了。这些缠着的白布，和白布上的红色符印，便是封印图，一般来说，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破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乱碰。”
夜临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就是剑鞘和剑柄都被缠上了白色的绷带，绷带上还有红色的符文，像是用血写就的。
另外，李静安注意到，这白色的绷带，与左影右手上的绷带是一样的，
难道左影的右手也被封印着？
他没多问，直接接了过来，只是想起一事，又准备开口，左影却先说道：“放心，她还在，只是她现在不能随便出来。这把剑沉寂太久，以前的经历太重，她需要慢慢修复。
在适当的时候，她应该会出来。当然，具体如何，这你需要问她。毕竟我也只是推测。”
李静安点点头，他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要问剑灵，相信剑灵也有许多事要问他。
历史的尘土，总要有人扫去，绝不会一直尘封下去。
端木玄雅问道：“这把剑是……”
“夜。”左影给出了名字，收了一个“临”不说。
可能只有当封印解除的那一天，才能真正吐露它的名字。
李静安立刻明白过来，笑道：“对，它就叫夜。”
端木玄雅又好奇问道：“是老师你单独送给他的？”
左影微笑道：“可以这么说，这是之前答应过他的。当然，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说着，又是虚空一握，拿出了两样东西。
一块白色青山问凤纹玉牌，上刻“向阳而生”四个字。
一块墨色碧水出龙纹玉牌，上刻“气冲斗牛”四个字。
白色的给了寒楼，墨色的给了端木玄雅。
两人都没有拒绝，但脸上也无多大欣喜之情。
寒楼是一贯的冷面孔，喜怒都不显于脸，而端木玄雅则是见多了这类东西，并不觉得有多珍贵。
甚至说，她觉得金玉之类的东西太过俗气，她反而不喜。
不过既然是别人送的，她收下也就收下了。
这时李静安眼巴巴地看向左影，前面两个都发了，是不是也该给自己一块啊。
左影看了他一样，说道：“不是给了你一把剑吗？你还想要？做人不能太贪心啊。”
“剑是你给的？”李静安瞪大眼睛。
“不然呢？不是我给的，是谁给的？，要不，你说说剑的来历？”左影微笑着说。
“这……”
李静安顿时哑口，最后只能在心中腹诽。
他怎么可能说出剑的来历，夜临剑又不是一般的剑，那把剑是以前那个“大魔头”使用过的。
即便那人已经死了，他的遗物也是禁忌的存在。
一个弑神的人，不敬神明的人，他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示人。
虽说端木玄雅不至于出卖自己，相信寒楼也没那个兴趣，但……
有些事总归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左影何必在介绍剑的时候，抢在前面说，不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么。
既然他都这样做了，那身为主人，又是核心的李静安，又怎么可能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来。
李静安哀叹一声，心想要去买个小册子，好好记录左影的无耻行为。
左影看了李静安一眼，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而后继续说道：“所以嘛，给他们玉牌，给你宝剑，你就不要有意见了。”
李静安垂头道：“知道了。”
左影又马上对端木玄雅说道：“当然了，你也别觉得我给你们的东西就很差，这两块玉牌来历非凡，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端木玄雅来了点兴趣，举起玉牌看了看，问道：“哦，什么超乎寻常的力量？”
“不是说了吗？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我是一般人。”左影笑着说。
“……”端木玄雅神情一顿，最后哀叹一声，大概有些理解李静安之前的无奈了。
左影又继续说道：“好了，这些闲话先放到一旁，现在让我们来聊聊你们最关心的事——修行。”
听到这个话题，几人都正坐了几分。
看来在变强这一点，所有人都是一样。
还好有这棵巨大的栀子树，它的树冠茂密葱郁，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西蓝花。
有它在，炙热的阳光根本洒下不来。
而且山风时常刮起，虽然有高墙挡着，但一些细微的气流，还是能带来些许清爽。
只不过此时三人都炙热难耐，心底好像有一股火在乱窜。
左影还是保持着微笑，云淡风轻地望着几人，“先说说你们想学什么吧？主修什么？又或者是三道全修？
哦，寒楼你肯定是主修剑道了，其他的学不学？”
寒楼道：“有剑就够了。”
“哈这种话估计也只有你有资格说了，玄雅呢？你练的是清风解蝉意，这是十侠客之一的东方明教你的？”
左影问道。
端木玄雅点点头，对左影知道是谁她的师父并不感到吃惊。
左影又问：“那你也是主修剑道了？”
端木玄雅嗯了一声，又说道：“我自幼喜欢听江湖故事，早晚都会仗剑走天涯，不学剑学什么。当然了，我家里长辈还希望我学医道，只是我不太感兴趣。
当然了，现在也没这个条件，所以……”
左影打断道：“谁说没这个条件。”
端木玄雅理所当然道：“没人会医道啊，难不成你还能教我医道？”
左影脸上出现了笑容。
端木玄雅咽了咽口水，“你还会医道？”
左影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什么都会亿点点，只是都不太精罢了。”
端木玄雅吃惊，向来练习三道的人，都不会练习医道，而练习医道的人，可能会练三道中的某一种，但都不会太深入。
毕竟医道很耗时间和精力，如果不是主修的话，很少能有人把医道学好。
左影又说了，“那之后主教你剑道，然后空闲的时候再教你医道。”
说罢，他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李静安，“小家伙你呢？”
我还能怎么样？你不是知道吗？
李静安说道：“剑道、武道、玄道都修。”
左影笑问道：“要不要再加一个医道？反正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全部学了去算了。”
之前不是你让我三道都学的吗，现在又要嘲讽我……李静安道：“有那个心，没那个力，就学三道好了，当然，最好是主修武道和剑道。”
端木玄雅好奇问道：“对了，李静安，你之前练的是什么功法？”
“赤炎拳啊。”
“赤炎拳？”端木玄雅说道：“这功法据我所知很一般，好像品秩很低。”
李静安道：“没办法，当时在东院我能选择的功法就那么几样，只有这个适合我一点。”
“那剑法呢？”端木玄雅又问。
“剑法是焰分斩浪诀。”李静安老实回答。
“焰分斩浪诀？！”端木玄雅吃了一惊，“你怎么练这个剑法呢？”
“这个剑法怎么了？”李静安看她反应那么大，连忙问道。
“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剑法就是个累赘，根本没什么用，鸡肋的很。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剑法啊？”
端木玄雅不解李静安为什么选了这么一套剑法，即便是没有极好的剑法可供选择，但相对好一点的呢。
比如于畅练的那部春分剑意，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剑法，但肯定比这个焰分斩浪诀要好。
可是李静安拍偏偏练了焰分斩浪诀。
“啊？这个……”李静安看向了一旁的左影，“因为有人告诉我，这部功法虽然品秩不太高，但还算不错，起码比较适合我。所以我就练了。”
“哪个王八蛋告诉你的？还算不错？这就是个扯人回头的功法，哪里不错了。真是的，谁会这么害人啊？”
端木玄雅气不打一处来，她虽然知道有人与李静安不对付，喜欢整李静安，平时打打闹闹的，也没什么不可，但在练功上，怎么还能这样害人呢。
这不是要毁人家一辈子么。
“咳咳……”听到端木玄雅的大骂，正在吃饭的左影差点噎死。
一旁的李静安反倒是有些笑得合不拢嘴了。
端木玄雅生气道：“你还笑的出来？”
“不笑还能怎样？我总不能哭吧。”
李静安笑着说，然后收敛了笑容，看向一旁恢复镇定的左影，问道：“左老师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个嘛……额……嗯……怎么说呢。就是吧……他那个……额，你懂的。”左影支支吾吾的。
李静安微笑着，伸出筷子按住左影要夹起的一块肉，“我不太懂，还是希望老师能够指点迷津。”
“迷津就是……天下任何功法都是一人心血所就，不说全是精华，但可取之处也有一二。另外……要明白一点，这天下没有废的功法，只有废的人。所以……你懂的。”
说罢，微微一用力，就将那块肉夹到了自己嘴里。
“我不懂！”李静安大声道：“我只觉得我被人坑害了。”
“坑害？”左影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好我问你，这部功法你练没练？”
“练了？”
“有没有感悟？”
“额……有。”李静安不能否认，练习这部功法时，明白了许多。
比如势和意。
“好，再问你，有没有为你化解危难？帮助到你？”左影再问。
“嗯，啊。”李静安虽然很想反驳，但却无法反驳。
在毒蛇泥沼时，就是靠那一剑，他才能从巨蟒肚子里出来，不然他现在早被当成粪便排出去了。
“那不就得了，既然有用，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左影又拿起筷子，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好像是这样哦。”
李静安歇菜了，好像没了兴师问罪的理由。
一旁的端木玄雅明白了过来，问道：“那功法是老师你传给他的？”
左影笑眯眯道：“是啊，就是我这个王八蛋。”
端木玄雅有些尴尬，想不到自己大骂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不过左影也不是很在意，摆摆手道：“这些都没什么，我传给他那部功法其实主要是因为他的资质太差，而这部功法门槛最低，也最能在短时间练成。所以为了应付春闱考核，我就传给他了。
不过要是早知道他考核是以那些奇葩方法的话，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李静安说道：“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才不管那些方法怎么样呢。”
左影听着这些话，忽然放下了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问道：“那李静安，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如果用一个错的方法，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算对还是算错？或者用直白一点的话说，就是坏心办好事，算不算对？”
看到李静安沉默，左影又问道：“那好心办坏事呢？这又算不算错？”
李静安还是沉默。
左影说道：“世上的事千奇百怪，往往错综复杂，没有以一言概括所有道理的道理。
你所说的黑猫白猫，在这次考核中，对你而言，当然不算是错，可要是放到其他人身上，那就未必了。
当然，你也不用顾及他人，毕竟人大多时候都是自私的，会本能的先为自己考虑。
只是……很多时候，人并不是孤独的，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事物。
权重越高，影响越大。”
大概是第一次听左影讲道理，李静安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左影继续说道：“我并不是要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真的能够不用管黑猫白猫的。”
李静安双手放在膝盖，垂着头，咬着牙，一言不发。
倒是端木玄雅开口说话了，“虽然我也不太喜欢有些做法，但有时候不得不那样做。”
左影笑着说道：“所以大道千万条，证道在自身。怎么想，怎么做，看你们自己。”
李静安道：“我不懂道，更不明白大道，我只是觉得我认为对的事，要做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会去做。我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
至于沿途会遭遇什么，碾压什么，我想我很难顾及得到。”
左影笑道：“我喜欢‘不得不’这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把许多自私的理由变得无可辩驳，甚至说冠冕堂皇，好像有了这三个字，做出任何事都是情有可原的。”
左影看着李静安，认真道：“但是……李静安啊，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情有可原的罪过，罪过之所以被称为罪过，是因为，它首先是有罪的，其次它是过错。
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具体是什么，但作为你的师父，我想在修行之前，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以己之心度他人难。”
清风渐起，远处的白云也开始游走了起来。
不管李静安有没有明白这些话，此刻他都点了点头。
大概是觉得气氛怪异了起来，左影笑道：“唉算了，讲道理我一向都不太擅长，也不知对不对，毕竟不是家里的老头子，什么都能讲的天花乱坠，让人信服。
我大不如他啊。”
端木玄雅好奇问道：“老师你口中的老头子是您父亲？”
左影笑道：“是啊，他是一个很啰嗦的老头，最喜欢讲道理了，而且往往能够使人信服。哦，你们应该没听过他，毕竟他在很远的地方。”
端木玄雅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没听说过左影的父亲，甚至关于他的事都知之甚少。
左影又笑了起来，“先不管那些了，先吃饭吧，吃完了饭，我们再聊修行的事。”
三人点点头，开始吃了起来。
饭后，李静安被留下洗碗，虽然很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
三个人，他全都打不过，只能认命了。
他三下五除二把碗洗干净，又把桌子擦了一遍，这才去找左影。
只不过当他到达时，发现左影已经开始教端木玄雅了，好像还是一套十分高妙的剑法，看得他心动不已。
“这可比那个什么焰分斩浪诀看着要厉害很多啊。”
李静安笑嘻嘻跑过去，正要询问是什么剑法，但左影却率先开口道：“去喊寒楼，让他到这里来。”
李静安耸耸肩，有些无奈，但还是去了。
没多时，两人走了过来。
左影看了二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知道这天下有多少种剑法吗？”
李静安摇摇头，寒楼也给不出准确数字。
左影给出答案，“其实根本数不清，光是每年创出的功法都有一两千，再加上历史上的，真是多到数都数不完。
可是那么多剑法，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最强的剑法？”
两人摇头。
左影又道：“因为根本没有最强的剑法，剑法都是人创出来的，既然是人创出来的，就不可能完美，就不可能无敌。因为那都是一个人的道，是别人的道。
即便有些剑法威力无双，让人侧目，传出来时可能威震一方。它们可能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占据着剑道顶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总会被超越。
就算没有被超越，你觉得你修炼了，就能走到顶峰？”
左影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管你怎么走，你都是走了别人走过的路，所以你最终能够到达的顶点，也只是别人到达过的顶点，绝不会更高。”
“所以，要想走得更高，应该……”李静安顺着接话。
“找寻自己的道，剑道剑道，修炼肯定是炼自己的道，哪有练别人的道的道理？”
左影笑了起来，“大千世界，道法万千，其实归根结底，就一个道。”
说着，他抽出李静安的长剑，那把夜临，挥手一剑，在脚下的岩石上划出了一道。
又把剑还了回去，说道：“剑道是要自己练的，我只是一个引道人，接下来就看你们了。”
李静安纳闷道：“什么意思？”
左影指了指身前那一道，笑着说，“我已经教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又莫名其妙地划了一道，就算教完了？”
李静安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啊？敷衍也不用这么敷衍吧。
左影笑了笑，转过身去，摆摆手道：“自己看着好好想吧。另外，那一道不是我画的。”
“不是你画的是谁画的？我眼睛有出问题了不成？”
李静安腹诽。
“那是……”
左影还没说出答案，寒楼却接话了，“鬼谷先生画的。”
“鬼谷先生？”李静安听过这个名词，但了解不多。
左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摆摆手就离开了。
这孩子，果然……
寒楼没有继续解答，只是望着脚下的这一竖。
因为刚才他站在左影的旁边，所以他看到的是一竖。
而李静安站在左影对面，自然看到的是一横。
一横一竖，一纵一横。
天下剑道一分二，万千道法不出三。
寒光凌冽乾坤惧，纵横双壁挽天倾。
寒楼目光第一次出现了神采，如同暖日当空，长虹托云。
反观一旁的李静安，抓耳挠腮，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左影一面教端木玄雅，一面无声叹息，“果然差太多了么？一个绝世天才，看一眼就能有所领会，一个庸才，只能抓耳挠腮。”
不过左影也不着急，自己的徒弟是什么资质，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了，更何况，李静安虽然资质平庸，但不至于愚蠢。
他认为，李静安会有窥破的一天，只不过与天才相比，那一天来得晚一些而已。
走得慢不要紧，只要在走就行。
到了晚上，端木玄雅已经练的满身是汗，左影让她先回去洗个澡，然后有空再煮个饭。
端木玄雅本来是不愿煮饭的，她好歹也是要做江湖盟主的女人，整天围在灶台前算怎么回事。
但架不住左影苦苦口婆心地劝，而且她也不想去打扰李静安和寒楼。
她搞不懂，那两个家伙从下午开始，就在那边看那条道了。
一个笔直挺拔地站着，一个抓耳挠腮地蹲着。
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期间也过去看过一次，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就是随便划了一道么，有什么好看的？
到了晚上，这二人还站在这里看。
好在这里是一处高峰的山巅，附近没有其他人，四周都光秃秃的，只有月光与星辰毗邻，十分清净。
不然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两人是两座望夫石。
山风吹来，四周慢慢出现一些发亮的小点。
李静安还没注意到，寒楼却是突然拔出了那把名叫意风的剑，随后在这山巅之上，舞起了剑。
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冷，一样锋利，几乎没一招都带着锐不可当的势头。
只是很快他停了下来，转而看向自己的剑。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剑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圆满了，好像被削去了一角，或者说由原来的圆，慢慢变成了不那么圆的椭圆。
他随手挥出一剑，一道青色的剑气飞出，在地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寒楼呆住了，威力好像大大降低了，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了。
只是片刻后，他嘴角又有了一抹笑意，好像明白了什么。
而蹲在一旁，抽空看这位俊男的李静安，却是惊呆在原地。
“你……笑了？！”
寒楼立马收敛笑容，然后握剑走过来。
李静安连忙后退，拔剑立在胸前，警惕道：“不至于吧，我只是看到你笑而已，你就要杀人灭口了？”
他以前听过，许多女子行走江湖时都会戴帷帽，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真容。
一旦看到，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李静安心想，难不成寒楼也有这种怪癖？
只不过他完全是虚惊一场，寒楼只是单纯地走过来，继续看那条道而已。
李静安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在地上，问道：“喂，寒楼，你看出了什么？”
“一竖。”
“好巧，我看到了一横，咱俩一横一竖啊，再加上玄雅和左影，那就是一撇一捺，哈哈，是不是刚好组成一个木字？以后我们出去做认为就可以以这个为代号，木之小队，如何？”
寒楼没有回答。
“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木木的，什么话也不说，也不与人交际，真是无聊。”
李静安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后仰，摆了一个大字，“你不觉得这样活着很没意思么？”
“不觉得。”
“哟，说话了。”李静安连忙坐起，摇头晃脑说道：“神奇神奇，怪哉怪哉。”
寒楼突然看过来，李静安立即闭嘴。
寒楼问道：“你除了看到了一横，还看到了什么？”
李静安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看到了一横，难道除了这一横，还能看到其他的东西？”
“嗯。”
“是吗？我怎么看不到。”
李静安连忙坐起，重新看向那一道，是没有什么啊。
但突然，他脑海中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寒楼抬起眼眸，目光好奇。
“我想我看到了些什么。”
不等对方询问，李静安已经拔出了夜临，然后和寒楼之前一样，也舞了十几招。
只不过他的招式虽缺七分凌厉，却多三分霸气。
寒楼似乎若有所感，拔出长剑与李静安交起手来。
很快山巅之上，长剑磕碰，电光火石。
远处跑来喊吃饭的端木玄雅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在两人的交手当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十”字，或者说，很多个“十”字。
纵横捭阖，阴阳乾坤？
庭院中的左影望着杯中茶水，嘴角不自觉翘起，“老鬼头，帮你收了两个不错的徒弟，够意思吧？”
茶水叮咚一声，泛起阵阵涟漪。
随后天外传来一个声音，“可。”
左影望着云下明月，后背向后倒去，喃喃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几十招过后，两人同时收手。
“明天继续。”
寒楼收剑入鞘，身姿气息几乎不变。
而李静安却已经气喘吁吁了，甚至手腕、肩膀都十分酸痛，再拉开衣服，里面满是剑痕。
他露出苦笑，但最后还是说道：“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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