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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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鼠六毛茸茸的大胖脸被活生生气胀了一圈，炸起的毛发被冷风一吹全糊在了脸上，整个团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玩坏的沙滩球，格外凄惨。
这个狗，还在笑，还在笑……
鼠六绿豆大的眼睛开始泛起了水光。
不仅吃不饱，还要被嘲笑……
银亮的月光钻过枝叶间的缝隙，把这点点泪光化作星星点点的烛火，给祝高高离家出走的良心照亮了回家的路。
看着这样的鼠六，祝高高脸一僵，开始感到一眯眯心虚，“咳咳，这不是开玩笑嘛……”
鼠六不说话，似乎是意识到祝高高在盯着自己眼睛看，小小的爪子一扒拉脸，沉默地转过身，继续自闭。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有眼力。一束耀眼非常堪比舞台聚光灯的惨白月光，现在直直打在孤坐在笋堆尖安静的鼠六身上，黑白分明的光影仿佛把鼠六和祝高高就地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他的世界月明星稀，鸟语花香。
它的世界却月寒风冷，遍地惆怅。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啊不不不，不对！
人家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呢！
祝高高唾弃自己一秒钟。
“……呐，你要是想吃可以从中间咬几口，真的，回头我给它们创口贴。”
祝高高小心翼翼地凑近，从地上捡起一根笋，向鼠六伸去。
嫩黄的笋尖戳到了鼠六的脑袋，鼠六没理。
“真的真的，咬一口嘛。”
烦死了！还戳个没完了！就不能让小爷我一个人忧郁会儿？！
气呼呼的鼠六憋着一口气，就是不动，就是不吭声。
那一边，祝高高还在坚持不懈地戳，戳得它颤巍巍的扭来扭去。
“呀。”
祝高高一个没把握住，鼠六从笋堆上滚了下去。
本就凌乱的毛发这下一滚一扑彻底不能看了。
忍不了了，欺鼠太甚！
鼠六攥紧了拳头，一个后空翻立起，右爪直指祝高高，犀利的眸光裹挟着锐利的刀锋。
“喂！你找茬是不是？有种就蹲下来和我打一架！”
祝高高低头看着鼠六，慢慢蹲下了。
“！”
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真要跟我打！
鼠六警惕地摆好了架势，压低身体，确保自己进可攻退可守。
“对不起啦，小老鼠——”
咋地，战前嘲讽？
祝高高顶着鼠六怀疑的眼神，尽量真诚的道歉。
“我不是故意把你戳下来的，也不是成心捉弄你，只是，当时气氛到了，情不自禁就……”
祝高高正色。
“毕竟你是赵子龙，那我也得有个身份不是，这才配得上你的英明神武。”
“啊，原来是这样，你再说一句我就信了。”
“那我再说一句？”
“……”
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祝高高正色。
“鼠兄，我承认，是在下孟浪了。”
噫，它快炸了。
祝高高面不改色地又换了一套话术。
“慢，你是不是吃不饱？”
这句话就像是吊在驴子面前的萝卜，让鼠六的理智压过了火气。
“……你知道原因？”
鼠六又惊又疑。
“是的，我知道原因。”
对上鼠六焦急的眼神，祝高高缓缓说道。
“你应该是最近才开的灵智？三天以内？我说的对不对？”
灵智？
鼠六仔细一感受，除去饥饿感，确实发现了自己跟以前有不一样的地方。
尤其是记忆，感知，确实是从最近两三天开始越来越清晰，那种，周围、全世界！全都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一定是某种向好的转变。
鼠六目光灼灼。
“我这是怎么了？”
祝高高很庆幸亲爱的爸爸传授给他的哄妻绝学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这种症状科学上叫做进化，玄学上，额，”祝高高揉揉鼻子，“就是用我们妖精的说法，这就叫做化形。”
“……化形？”
“嗯，化形，你这种症状目前还在化形的第一阶段——化神智。”
化形大致可以划为三个阶段，化神智，化身体，化人。
不是所有生物活到一定年龄都能化形，这是一种天赋，科学说法就是有这种基因，这种基因凤毛麟角，可以遗传，但是也有一定风险。而且也不是有了基因最后就一定会化形，也许一辈子也只是比同类看上去更通人智一些，所以妖精化形是很罕见的。
祝高高看着鼠六。
“我就是从竹笋化形变成人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恐慌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是不必担心，这种变化持续时间不会太久，少则三四天，多则五六月……”
祝高高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竹林间忽然安静了。
“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鼠六盯着祝高高的嘴唇，眼神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渴望。
祝高高咽了咽口水，两手交叉横在胸前，往后挪了几步。
“……你咋了？”
“别紧张，激动，是激动！”
鼠六抬头，小眼睛里迸射出的惊人光芒，那么热切，那么震撼，让与之对视的祝高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害怕吗？”
“怎么会呢，我的老baby~”
鼠六睨了祝高高一眼。祝高高莫名从这一眼中看出了嗔怪的意味，惊悚的眼皮直跳。
“可以不当老鼠了，这多好啊！”
“嗯，话是这么说……但是做人吧，也不是就那么好……”
祝高高心情复杂，“人要复杂得多。”
“害，多大点事儿，有选择多好，大不了再回来当一只老鼠~”
鼠六完全没有削减对当人的热情，已经在摩拳擦掌舒展筋骨，心情愉悦地做着从电视上看来的广播体操，力图加快自己的进化速度。
忽然，鼠六身子一抖，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颤抖着蜷缩起身体。
“嘶——兄、兄弟，你化形是怎么饿过来的？有没有什么窍门？”
“嗯，可以有，但没必要。”
鼠六就算饿得直抽抽，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想用力蹦起来给祝高高一拳头。
“tm你有方法咋不一次性说完！那我应该吃什么！”
“……”
这厮怎么不说话了？
鼠六咬着牙，艰难地抬头寻找祝高高，这一看差点没嘎一声吓抽过去。
“你脸红作甚？！”
祝高高白皙的小脸染上浅浅的红霞，衬得他更加面如桃花，春意盎然。
“吃的是我哦，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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