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功名利禄观世人

　　洛棠带着程海东一路飞掠，半盏茶的功夫来到护城河边那座废弃的狼烟塔边。

　　河边站定，他眼神冷漠地瞅了一眼被自己掐着脖子，满脸血污的程海东，随即又是一拳打在他的气府。

　　这一拳，他用出了五成功力，直接废掉了程海东已具备迈出修行大门槛的气府。

　　紧接着，他将其扔在那座烽烟塔上，直把烽烟塔砸出一个人形凹坑。

　　堂堂一位江湖顶尖高手，在这两盏茶功夫里，多年功力被废，修行路断绝。

　　这要是传到江湖，估计都没人相信。

　　就连眼下满身骨头仿佛被寸寸撕裂的程海东，这会儿都是一阵心神恍惚，难以置信自己所发生的一切。

　　洛棠身形又是一闪，再度来到他的面前，神色平淡：“知道你为何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吗？”

　　“嗯嗯……呜呜……”

　　满眼祈求之色的程海东，所有言语出口，最终化作的只有这两字组成的词汇。

　　洛棠将他一把扯出，丢在地上，然后从身上摸出一粒在水月洞天炼制的疗伤丹药，动作粗暴的掰开他的嘴，把那粒丹药丢进他嘴里。

　　这粒名叫“肉白骨”的疗伤奇药，是洛棠自从跟随隐修炼药以来，最杰出的炼药成果之一。

　　丹如其名，真的可以肉生白骨。

　　药入口，程海东的下颌当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新肉。

　　很快，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就恢复了本来面貌，半点瞧不出方才的痕迹。

　　“前辈，饶命啊。”

　　程海东感受到下颌伤势复原后，二话不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这一刻，什么高手风范，什么大道前程，什么人心算计，他全然不顾，他只想活命，在这位境界已非人的前辈手中，活下来。

　　洛棠满脸冷漠，既没有为损失一枚堪称绝品的丹药而感到心疼，也没有被程海东的凄惨模样触动心弦，他只是重复了一句先前那句问话：“知道你为何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吗？”

　　程海东摇头：“晚辈不知。”

　　“不知。”

　　重新双手拢在袖中的洛棠，听到程海东这个回答，冷笑一声：“程海东，听说过一句话吗？叫作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海东嘶声喊道：“晚辈知道为什么了，知道为什么了。”

　　洛棠道：“那就说说看。”

　　“晚辈不该跟人合谋算计前辈，不过前辈也不该把这个罪过只算在晚辈一人头上，因为毕竟主意不是我出的，我意志薄弱，经不住这位好友的诱惑，才会答应下来。”

　　程海东避重就轻的说道：“千不该万不该，晚辈不该算计前辈，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晚辈在这里给前辈赔不是，前辈大人大量，还请前辈看在晚辈修行不易的份上，饶恕晚辈这一次。”

　　他丝毫不提被洛棠废了气府，修行走到断头路的事，这是程海东的聪明之处，善于审时度势。

　　“修行不易，不知天高地厚，程海东，在你看来，一切问题的症结，只在这两点上面？”

　　洛棠说道：“两位一品高手，起念于贪心，要共同做局，引我和尹仲交手，好渔翁得利。事败的原因，只是因为有些低估了我的实力，没有作出最准确的预判，这才导致事情搞砸。”

　　程海东脸色无比难看，他避重就轻的言辞，里面的那个“重”，被对方直接拉到台面上来讲，这等于撕开了他的层层伪装，把他的人性阴暗面全都扯了出来。

　　“何时这个江湖，变得那么污浊不堪了，行歹念，卖朋友，做人偏了不找自身，总在别处找缘由？”洛棠突然大声喝问。

　　他这一问，像是在问程海东，又像是在问自己。

　　程海东没有回答。

　　他有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洛棠不知道。然而他的那个答案，早在心里。

　　功名利禄观世人，人间百岁尽为己。

　　怎言对错是非功过？

　　尹天雪赶到此地的时候，是在洛棠掰开程海东的嘴，喂药的那个节点，她刚好见到这枚药效强大的丹药使程海东白骨生肉的场面。内心那一刻的震惊，简直难以言表。

　　一击打得堂堂一品高手失去战斗力，拎死狗一般将之带走，这就已经太过骇人听闻，又有传说中肉白骨的丹药，此事光是一听，就让人觉得惊世骇俗，更遑论亲眼所见。

　　要不是尹天雪见过的怪事太多，此刻早就躲的这位来历不明的家伙远远的，因为他实在太古怪、吓人。

　　怎奈自己的病还要靠此人的师傅来治，想躲也躲不掉，她也不愿躲。

　　洛棠的实力越高，岂不证明他的师傅愈加靠谱。

　　尹天雪当下其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她觉得，洛棠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师傅，所谓的师尊布施仁，不过是他胡编乱造，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他的真实实力。

　　精通五运八卦，能知命理，算到她因修炼魔功，病入膏肓，特命洛棠前来搭救。

　　这不过是洛棠的说辞。

　　事实是否真的如此，除他以外，天知道。

　　“还不出来？都到这份上了，程海东的性命都堪忧，阁下当真要见死不救。”洛棠突然扭头看向护城河对岸的密林，满脸讥笑道。

　　无人应答，也无人出现。

　　过了大约四五息时间，洛棠收回视线，对程海东说道：“你的那位故友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话说的充满无尽讽刺意味。

　　听到这个消息，程海东明显一愣，紧接着，他想到什么，直接破口大骂。

　　“他娘的，狗日的东西，从前还和老子歃血为盟，张口兄弟，闭口兄弟，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就是狗东西的同日死，一见老子有难，就是这么当兄弟的，老子今天算是看清这狗娘养的为人了。”

　　“洛前辈，今日你但有所问，晚辈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请前辈饶我一命，让我可以去跟那狗娘养的东西翻翻旧。晚辈一旦与那狗东西理清“账目”以后，一定会前来找您。到那时，不管前辈如何惩罚我，我都认了。”程海东满脸气愤的说道，语气显得十分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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