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间柒
烟花蓦然飞起，绚烂绽放，一朵紧接一朵。&1t;/p>
捧着大杯的冰激凌，挤过人群，在河川上寻到一处观景的好地点，高高地仰起头，看那苍穹中绽放的绮丽。&1t;/p>
各色的烟花接连铺满夜空，借着星光，更显耀眼与短暂。&1t;/p>
许是太过醉心空中的美丽，身边换了人也没觉察。&1t;/p>
“没想到石田君这么喜欢烟花。”&1t;/p>
温润的轻笑声自耳畔响起，仰望星空的人惊得侧头，目光流转间瞥见凑在一起的两个女子，心底忍不住诧异，却没有时间多加思考。&1t;/p>
“早间先生不喜欢吗？”&1t;/p>
“不是。”早间柒抬头，一朵五彩的烟花恰好在半空绽开，散落下好看的痕迹，“很美丽。”&1t;/p>
他夸着美丽，脸上却没露出丁点喜欢之色，就好像只是在评定一个人的外貌，而不一定怀有喜爱之情。&1t;/p>
“美丽，这就是它存在的价值。”石田雨龙仰头，嘴边挂了浅浅的笑意，“耗尽全部生命，释放转瞬即逝的芳华——人们为此着迷”。&1t;/p>
早间柒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瞳深了几许，片刻之后，问出一个与此情此景毫不相关的问题。&1t;/p>
“石田君平时是不是在躲我？”&1t;/p>
“欸？没有啊，早间先生误会了。”尴尬的笑容，心虚的眼神，让人无法相信他的话。&1t;/p>
早间柒什么也没说，抬头去看绚丽的烟花。&1t;/p>
“确实很美。”他感叹道。&1t;/p>
石田雨龙不解地瞅瞅他，猜不出这人心里在想什么。&1t;/p>
他一直如此，用他温柔的外表做着掩护，不让人触碰他的内心。——虽然没有查出他怪异灵压的来源，这一点，石田雨龙早已看清。&1t;/p>
&1t;/p>
烟花依旧在绽放，千代瑶和沢城花苗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1t;/p>
忽然，千代瑶停住调笑的话语，蹙眉望向左侧天空。&1t;/p>
石田雨龙也在同一时间看过去。&1t;/p>
凄厉的哀鸣声自那边传来，很近，直压向星空下欢笑的人们。&1t;/p>
石田雨龙犹豫着去看千代瑶，却在下一秒被抓了手臂，拖着离开。&1t;/p>
“差点把正事忘了，尸魂界接到报告，说是最近在空座町有不明人士总是先死神一步将虚打伤。我从蓝染那里听到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1t;/p>
千代瑶说着，利目瞪向石田雨龙。&1t;/p>
“是你吧？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刚刚那个早间柒明显感受不到虚，虽然他的灵压奇怪了点。”&1t;/p>
“嗯。”石田雨龙点点头，表情一派慎重，“最近在空座町，虚出现得很频繁。”&1t;/p>
“所以你插手了？”&1t;/p>
“只是伤了他们，顺带训练。”&1t;/p>
“你还不如射一箭让它们彻底消失，这样也不会引起尸魂界的注意。”千代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停在虚不远处，“不过按照报告上的说明，那些伤明显不是箭伤，你是怎么做到的？”&1t;/p>
“这个。”石田雨龙手腕一转，手中多了一把匕，白色的柄，蓝莹莹的刀身。&1t;/p>
“匕？！”千代瑶一阵诧异，又一阵惊喜，“你挺有才能的嘛，几天不见，就弄出这么个东西……”&1t;/p>
“这跟才能一点也沾不上边。”石田雨龙眼神黯了黯，灵活地翻转着手腕，转动起匕，“这个只适合近身战斗，杀伤力也很小。”&1t;/p>
说话间，石田雨龙飞身接近嘶吼的虚，深蓝色的长划过几道弧迹，遂远去。&1t;/p>
虚的手臂立时已多出几道血痕。&1t;/p>
“看，一点也不影响它们的行动。”石田雨龙站在另一方高楼上，远远地遥望千代瑶。&1t;/p>
“这样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我。”千代瑶早已脱去灵骇，斩魄刀拔出，几个瞬间便将虚解决，利落而潇洒。&1t;/p>
石田雨龙在旁边静静看着，虽然知道千代瑶很厉害，却不想她不用始解就轻轻松松解决了面前的敌人。&1t;/p>
看来她在尸魂界学了不少本事，也藏了不少本事。&1t;/p>
“嘭、嘭、嘭……”&1t;/p>
伴随着数朵烟花的腾空、绽放，虚的残骸在烟尘中消失殆尽。&1t;/p>
夏日璀璨的夜景下，又恢复一片祥和热闹。&1t;/p>
千代瑶缓缓收起斩魄刀，长舒口气，看向一直盯着她的石田雨龙。&1t;/p>
“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只要想着它们去了灵魂的故乡就能够挥下刀刃。”&1t;/p>
“说的也是……”石田雨龙不自觉地望向虚消散的空中，仿佛从那里看见一道通往尸魂界的穿界门。&1t;/p>
“但是，小语你不行的，就算你不是灭却师，而是死神，你也无法给它们造成致命伤。”&1t;/p>
千代瑶说着，欺近因为这番话怔住的小少年。&1t;/p>
“你没有办法向它们挥刀的，战斗根本不适合你。所以，如果真的不想牵扯进来，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舍弃你灭却师的能力。”&1t;/p>
……&1t;/p>
舍弃灭却师的能力。&1t;/p>
这一点，从未想过。纵然不认可石田雨龙这个身体，却从不曾产生过浪费这个身体与生俱来的资质的念头，甚至不服气地拼命训练，想要石田龙弦认可他。&1t;/p>
但是，或许他几年来的坚持是一个错误。&1t;/p>
只身一人回到热闹的人群中，面对沢城花苗的焦急担忧，石田雨龙有些恍惚。&1t;/p>
或许，他真的错了，竟然让一个孩子替他担心。&1t;/p>
“好了，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揉了揉沢城花苗的头，石田雨龙拉起她的手，“走吧，回家。”&1t;/p>
热闹的人群之中，十一二岁的少年拉着十一二岁的少女，悠然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脸上皆挂着让人嫉妒的笑容。&1t;/p>
***&1t;/p>
送回了沢城花苗，回到石田雨龙家，早间柒看了看难得窝在客厅看电视的小房东，忍不住问道：“今晚生了什么事？”&1t;/p>
“嗯？”石田雨龙莫名侧头，同时将电视音量降小，“吵到你了吗？”&1t;/p>
“没有。”早间柒笑了笑，温柔中带了无奈，无奈中却又带了自信，“石田君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一说，即使不能帮你解决，也可以当一个听众。”&1t;/p>
石田雨龙看着早间柒的眼神转为诧异，“谢谢你，早间先生。不过，我一个小孩子根本没有什么烦恼。”&1t;/p>
“是么？我还以为小孩子的烦恼最多，之前认识的孩子们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早间柒依然温柔又自信地笑着，“石田君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看来我是不能帮上忙了。”&1t;/p>
“呵呵……”石田雨龙心底升起警惕，脸上却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我哪里不一般了啊？您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1t;/p>
早间柒看着对方的笑容，笑了一笑，明智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1t;/p>
“好的，晚安。”&1t;/p>
“晚安。”&1t;/p>
谈话不尴不尬的结束，早间柒深看了石田雨龙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石田雨龙则轻叹一声，靠在沙背上，看着秀挺的背影愣愣起呆来。&1t;/p>
是他的错觉？还是疑心太大了？&1t;/p>
越是注意这个早间柒，越感觉他很神秘。这种神秘，无时无刻不体现在他淡然儒雅的气质上。&1t;/p>
活了两辈子，见过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可从未见过有哪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拥有如此气质。&1t;/p>
而这人今晚褐色眸子中的笃定，俨然彰显了一个上位者的自信，仿若他已看穿一切，而这一切又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1t;/p>
这些让石田雨龙感觉很不舒服，他防备着，却又想一点一点揭开早间柒的神秘。&1t;/p>
想要打破那层假面，看看掩藏其后的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1t;/p>
收起无谓的好奇心，石田雨龙摇头甩去不该有的心思，关掉电视，起身回屋。&1t;/p>
路过早间柒的房间，看见门扉上倒映的端庄身影，石田雨龙不由停住脚。&1t;/p>
早间柒总是喜欢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练习书法，想不明白他是怎样做到安定下心神，静静地执笔挥墨，更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沉静的人怎么会产生四处游荡的念头。&1t;/p>
又来了，多余的好奇心！&1t;/p>
石田雨龙烦躁地抓了把头，鬼使神差地抬手敲了敲门，拉开障子——沉稳端正的坐姿霎时映入眼帘。&1t;/p>
“石田君？”温柔的笑容干净美好，温润的声音中带着诚恳的关心。&1t;/p>
果然是他疑心太重了么？&1t;/p>
“打扰了。”石田雨龙的视线扫过早间柒的脸庞，落在他书案上的纸张，“早间先生似乎很喜欢书法。”&1t;/p>
“不过是打时间而已。”不咸不淡的声音，似乎真的没有投入多少喜欢。&1t;/p>
“哦，那早点休息。”石田雨龙杵在门口，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便打算结束这段对话。&1t;/p>
然而，早间柒轻轻的一声晚安，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以为早间柒会再次询问他的烦恼，而他却没有。&1t;/p>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石田雨龙走近屋里，在对方面前端正跪坐。&1t;/p>
“早间先生，如果你现一直以来坚持努力的方向错了，你会怎样？”&1t;/p>
“如果是一直在坚持，不到最后一刻，如何判断正确与错误。”早间柒道。&1t;/p>
“也许，在过程中的某一刻，恍然大悟？”&1t;/p>
“那么，重回最初，转换为另一个方向，就不会心存质疑，勇往直前？”&1t;/p>
“……”石田雨龙沉默片刻，躲开早间柒认真的目光，偏头去看窗外黑黑的夜，“这是无解之题，人生根本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1t;/p>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可不可以选择不当石田雨龙？&1t;/p>
“确实无解。质疑乃人之本性，趋利避害的表象，是迷茫不知所措的呈现方式，唯有稳固内心才能破解答案。”早间柒抬手揉了揉面前孩子的头，“不要害怕去寻找答案。”&1t;/p>
“如何断定最终答案是我想要的？”石田雨龙茫然问道，被点破的内心诱使他依赖早间柒的回答。&1t;/p>
“不要对此产生犹豫。”早间柒说道，“一个拥有坚定目标的人，从来不质疑自己在做的事情，只要决定了去做，便要坚信是正确的。如果我们自己都要质疑自己，如何期盼别人跟随自己，如何能够立于顶端……”&1t;/p>
“早间先生……”是不是偏离了主题？本就迷茫的孩子越迷茫，想要打断早间柒的话，却被随之转变的话题吸引了去。&1t;/p>
早间柒绘声绘色讲起他在各个城市游历的见闻，石田雨龙惊奇地听着。他还不知道早间柒竟是这样健谈，他早就知道早间柒博学多闻。&1t;/p>
***&1t;/p>
窗外的星星隐去痕迹，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晨的阳光渐渐洒满整个空座町。&1t;/p>
石田雨龙趴卧在榻榻米上依旧睡得香甜。&1t;/p>
昨晚的故事，听得有些着迷，就是在梦里也在回味。&1t;/p>
早间柒醒来，看见身边睡得毫无防备的孩子，嘴角上扬，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后将自己身上的毛毯轻轻盖在石田雨龙身上，轻轻走出卧室。&1t;/p>
石田雨龙睁开眼时，抱着身上的两条毛毯迷茫地翻了个身，意识才清醒了一点儿。&1t;/p>
抬手覆在额头，挡去耀眼的阳光，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1t;/p>
“醒了？”&1t;/p>
头顶上方传来温润的声音，石田雨龙放下手臂，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十六岁少年温暖的笑脸。&1t;/p>
“早间先生……”称呼依旧如昨日，语气却亲昵了几分。石田雨龙支起上半身，歪头去看跪坐在书案前的早间柒。&1t;/p>
“早上好。”早间柒揉了揉刚睡醒的孩子的乱，“饿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1t;/p>
“嗯……嗯？”石田雨龙先是点头，点了一半又诧异地盯着早间柒，“你准备的？”&1t;/p>
“不然呢？”早间柒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快去洗漱吧。”&1t;/p>
“哦。”掀开身上的两层毛毯，石田雨龙茫然地抓着自己的乱晃出早间柒的房间。&1t;/p>
头顶上方还残留着温厚手掌的热度，这种有如被宠溺般的温暖，似乎很容易让人头脑热地跌进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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