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修）

回家之后，祈本琉夏洗了个脸，这才看向新的守护甜心。

        祈本琉夏：“你叫什么名字？”

        太宰治报了个惯用假名：“……津岛修治。”

        琉夏无心道了一句：“那就是阿治了。不过，你的名字不太像守护甜心，倒很像是人名啊。”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躲在了角落里装蘑菇。

        太宰治没说什么——早知道他就把治去掉，谁知道她那么精准就选中了最后一个字——但这其实也无所谓，也许是因为这是假名，即使他说了出来也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所谓的神明告诉他们，不能对女主角说出全名。

        经历了刚刚的那起事件，他算是了解了这个女主角的真实想法。

        七个守护甜心，他其实是最早有意识的那个。但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他静静地看着另外一个守护甜心逐渐醒来、作出回应，自己却始终保持沉默和清醒。

        仅仅是通过所听到的声音的交流，他就能将目前出场的所有人物和这个女主角的人际关系猜的七七八八。正因此，才可以装成是了解女主角的全部的守护甜心，而不是和纲吉一样一问三不知。

        太宰治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确是被神明的条件诱惑到了。

        尤其是从神明的口中、他得知自己的朋友会死去饿那一瞬间，太宰治权衡了种种方案利弊后，发现最可行的路居然只有完成神明的游戏然后得到奖励这一条路。

        他甚至为此给自己安了一个“从女主角埋藏着种种不愉快过去的内心所诞生的、对自己不再受伤的愿望中诞生的守护甜心”的人设，从根源上利用这个女主角的心理问题，试图完成这场游戏。

        一开始他做的很好。

        无论女主角选择了什么，她都会煎熬——帮助日奈森就是在伤害他，不帮助就是在伤害自己的内心，从而也就是在伤害他——不管怎么选择，她都会伤害到他。

        如果一个人不断地伤害着另外一个不想伤害、甚至是珍视的对象，只会不断加深对自己的厌恶，接连着厌恶让她厌恶自己的根源。也就是他。

        直到中原中也出现前他都做得很好。

        保持着冷静的旁观，适时出现。

        ……如果不是想到那个小矮子成了偶像剧男主角他却要成为被厌弃的配角的话！

        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中原中也的出现，太宰治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脱离要完成任务获得奖励的思维之后，真正的理智。

        先不说神明的承诺有没有保障——能制造出这样一个基于现实的“游戏场”，还有话语中的傲慢，都可以说明这些神明的不屑。而因为不屑，所以才不会说谎。

        重要的是，游戏的真正规则。

        显然，最基本的规则是女主角讨厌他们，他们就能获得奖励。但背后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只是讨厌几个人的话，显然没必要用上守护甜心这个特殊的设定存在。

        什么是守护甜心？

        诞生于孩子心灵、代表着孩子内心的幻想产物。

        那么——

        为什么是守护甜心？

        为什么是祈本琉夏作为女主角？

        为什么祈本琉夏一见到纲吉就说自己会爱他们？

        为什么……不能告诉女主角全名？

        从祈本琉夏生活的环境可以看出这里和他的世界是同一个地方，但中原中也和a的交流又可以发现，这和他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然后是纲吉，那家伙口里的大空、黑手党之类的，和他所知道的黑手党显然不是一个体系。

        而最重要的——他尝试用祈本琉夏的手机登上港口黑手党的内部网络，却发现自己的身份依旧有效，只是在叛逃后已经被认作失踪。

        ……这是神明的游戏。

        神明考验人类的人性游戏。

        可能关乎着真实的人类世界的游戏。

        太宰治的表情不太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所做的的计划就要全部修改了。

        对女主角的态度也得修改。

        既然对方有意爱着他们，忽视一切不对，仍要爱着他们。

        那就让他看看她的决心吧。

        祈本琉夏的决心，以及，其余守护甜心的决心。

        但在此之前，他仍然要完成任务：找到一个同伴，一起被女主角厌恶。

        太宰治将目标看向了沢田纲吉——既然祈本琉夏他现在没办法确定态度，忽悠一个沢田纲吉总是可以的吧？只要把这个人拉了过来，那么任务要求的两个就可以实现了。

        他也算是不“辜负”神明对他的期望了。

        太宰治：“你不是问什么是游戏吗？要我告诉你也可以哦，但是我有个条件……”

        之后的变数太大，他和沢田纲吉已经一个代表负一个代表正了，接下来的守护甜心不是混沌不清就肯定是在某方面有异常难搞的特质，这么算计下来，沢田纲吉反而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只要操作好分寸，两人所代表的极端反而可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更有利于推动任务完成……也更有利于试探这个世界的真相和游戏的本质。

        就算不能一起完成任务，交好他那样天真的人总不会有问题，关键时刻总可以利用一下。

        太宰治理所当然地想着。

        ——然后被拒绝了个彻底。

        “对、对不起，我想了下，觉得不管是不是游戏，都不影响我们要做的和能做的，”少年像只小动物一样羞怯又无害地小声回绝着，“而且感觉知道了之后就会变麻烦，还是不要了吧。”

        太宰治：“……”

        这家伙真的不是那家伙的守护甜心？

        他微微弯起眸子，褪去一开始出场的颓丧之泰，笑容无辜：“纲吉君，你该不会忘记我们的任务，开始喜欢上[女主角]了吧？”

        这下轮到沢田纲吉被哽住。

        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怎么可能呢，我也很想让阿夏快点讨厌我完成任务，但阿夏似乎有点太喜欢我……我是说我们！不管做什么在阿夏眼里都变成好的了，我也没办法……”

        “不过是因为她以为我们是她的守护甜心而已，”太宰治嗤声，“纲吉君，你知道一旦游戏结束，她发现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原本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之后，她会做什么反应吗？”

        “什、什么？”

        太宰治故作思考地慢慢阐述着，有节奏地上下滑动着手指，随着话语内容适当改变频率，有意施加压力：“立刻翻脸、然后骂纲吉君是个欺骗她感情的人渣，明明是个废柴却误导她让她以为只是善良又老实，让她变成笑话了……大概这样？”

        他映着深深浅浅阴影的鸢瞳宛如飞机降落一般精准地看向了另一少年。

        是有一瞬间的暗淡的。

        太宰治清清楚楚看见了。

        但那个瞳色明亮又温暖的稚气未脱少年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像是一团火焰慢吞吞溅出几点火星。

        “津岛先生，谢谢你告诉我……不过，你原来有想过任务结束后依旧待在阿夏身边啊，真的太好了。”

        在太宰治表情一点点消失的过程中，沢田纲吉始终挂着温暖而感激的笑容：“抱歉啊，我妈妈还在等我……还有其他同伴，虽然我朋友不多，呃，但似乎还有别人等我，我可能一结束就要回去，到时候请替我和阿夏好好道歉，她是……”

        “明明就没有朋友吧。”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用着抑扬顿挫的语气故意争了起来，“开场白就是什么废柴纲之类的，一看就是根本没有朋友吧，我可是有两个之多，谁要陪那个自我的笨蛋，呸！离开妈妈一秒钟就开始哭着要妈妈的小朋友，我绝对会比你先完成任务，就等着瞧吧。”

        被戳了两箭的沢田纲吉捂着胸口变成了灰白色：“……”

        这是小朋友吗？谁是小朋友啊！两个朋友拿出来炫耀什么的才是小朋友吧！

        津岛君你跟一开始的形象ooc了啊！

        明明刚刚隐约还觉得摸到这个人的一点点内心，结果完全是他多想了啊qvq！

        沢田纲吉飘回了祈本琉夏身边，开始蹲在角落里郁郁地种小蘑菇。

        祈本琉夏正在看得到名字后拜托人查出来的新学校的资料——意外的是一个还不错的学校，虽然因为是新成立的高中设施不太全，而且离这里稍微远了点之外。

        但因为没很多前后辈关系、正好有理由不回家，这反而对她来说成了优点。

        看来那家伙的父母还真的只是单纯不想看到自己“影响”他们宝贝儿子啊。

        这真是……

        “太棒了~”黑发红瞳的女孩子变成q版一样露出了可爱但没有一点点感情的笑容，“希望这样的笨蛋父母多来一点，那就再也不用担心走了小的来了老的了！”

        一脸可爱的说着微妙可怕的话。

        沢田纲吉种蘑菇的手一顿，灵魂的颜色更加灰暗了，简直要留宽眼泪。

        津岛君真的不是阿夏的守护甜心吗？！

        他还在心里念念叨叨，祈本琉夏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满脸疑惑：“阿纲？你什么时候来的？蹲着这里干什么，想什么吗？”

        呜哇！好大！

        但也好漂亮！

        沢田纲吉吓得差点撞到墙上，结结巴巴如实道：“在想津岛君要做什么……”

        琉夏不解：“要做什么？“

        任务相关的事。

        沢田纲吉当然不能说。

        他别过涨红的视线：“因为我好像惹津岛君不高兴了……”

        “阿纲也会惹阿治不高兴啊……”琉夏若有所思，却冷不丁道，“阿纲你，会用敬称称呼阿治呢，感觉不太像守护甜心之间的叫法，倒像是——嗯，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沢田纲吉心落了半截又恢复，随即瞪大了眼：“为什么会是针锋相对啊？不应该是尊敬吗！？”

        “气势啦气势，感觉阿纲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骨子里却有种气势——”

        祈本琉夏没注意到对方突然变化的神色，高高兴兴自卖自夸着：“果然，阿纲超级厉害的！不愧是我的守护甜心！不过阿治也是。我的可能性居然这么大啊。”

        对纲吉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开朗。

        天然、开朗，满含爱意。

        少年的瞳孔中微妙的有如被晴朗白昼天空的明亮，忽然语气坚定。

        “阿夏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不过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有一瞬间像是变了另一个人，垂眸，笑容弧度柔软无害，却也有几分质疑：“但如果，阿夏始终不会变成我们这个样子呢？”

        祈本琉夏大脑空白了片刻。

        她不知何时回神，最终抬起头，认认真真道：“我从没想过我变成阿纲这样，或者是阿治那样，很简单的道理，我只有一个，但大家有七个，我不可能变成大家的样子。”

        琉夏确认她没有从小人儿干净澄澈的眼里看到想要离她而去的想法。

        她松了一口气，而后自然笑起来：“我啊，没办法那么坦诚地爱着自己呢。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都想离开我——我知道的。但只要你们在，我就觉得我似乎可以学着爱着自己了。”

        “要离开的话，也请等一段时间吧。拜托了，等我能够接受自己，我就不会再依赖你们的。”

        祈本琉夏蹲坐下来，垂首轻道，额发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子，有些可怜。

        她还在介意之前沢田纲吉说过的话。

        事情之后，以另一种近乎耍赖、可怜兮兮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沢田纲吉注视她。

        “我相信你。”他这么说。

        祈本琉夏以为他同意了。

        她松开泛白的指关节，乖乖地扬着唇冲他一笑：“谢谢你，阿纲，你真的很温柔！”

        少年腼腆地笑。

        手机信息响起。

        是回复。

        [要不要试着和别人谈恋爱？你之前说的那个单纯的二十二，不就挺好的。男人这种东西，不行我们就换啦，别吊死在一棵树上。]

        她网上认识的的朋友风这么说着——这人似乎以为她说的是谈恋爱。

        上一条信息是她问的：[我很在意的对象似乎想要离开我呢。]

        但当然不是这种关系。

        琉夏表情淡淡。她正准备回复，一条申请好友的消息突然蹦出来。

        [中原中也]

        备注是：关于你母亲，我有点事需要告诉你，明天出来去咖啡厅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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