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高处不胜寒

他拽着池白决的手臂，“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皮外伤。”池白决不以为意。

        “那也要处理。”

        池白决只好跟着他进了清洗室。

        “怎么伤的？”贺西林猜测道，“不会是乐晴伤的吧？”

        “除了她，还能是谁？”

        池白决有些愤愤的，可想着她吐血的那一幕，心里总不是滋味。

        “我才离开几个月而已，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谓高处不胜寒，池白决这样的身份地位，知己朋友也不可能多的。

        贺西林花弄墨傅凯东便是他仅有的三个能够掏心掏肺、肝胆相照的朋友。

        与傅凯东不同的是，贺西林成熟稳重，总是能给池白决一些建议与启示。

        “既然放她出来了，何必又闹成这样？”

        “谁知道？”池白决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每每想到我爸惨死的那一幕，不得不痛恨她。”

        “池白决，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

        “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情处理。”

        贺西林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池白决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明月”病房里，乐晴从噩梦中惊醒，直接惊坐起来，“不可以，你不可以死。”

        假设没有明月的暗中帮助，她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从前，她的人生，没有明月这号人，但是，这五年，明月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人。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乐晴。”贺西林淡淡地喊了一句。

        他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刻意地表达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到喊“昵称”的地步，却又是彼此很熟悉的人。

        “贺西林？”乐晴瞧着眼前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帮帮我，求求你，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帮帮我，救救我的朋友，她不可以死。”

        贺西林急忙扶起她。

        此时的乐晴与从前相比，容貌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气质上已经截然不同了。

        从前她的脸上总是浮现着自信，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明亮的光。

        看到她，总是能够想到一个词——神采飞扬。

        可如今，她浑身都是“死气沉沉”，整个人脱胎换骨。

        “你别这样。”

        他没有直白的拒绝，可她仿佛已经知道答案了，她瞧着他问：“你帮不了我？还是，你不愿意帮我？”

        “你朋友她”

        贺西林真的很为难，他去看过尸体了，已经被轧得不成人形了，听说，连头都没找齐全。

        “别人怕池白决就算了，你明明不怕啊！”乐晴无助又愤怒，瞧着他吼道，“我们乐家与你们贺家，也有来往，我们兄妹与你，也算是朋友，为什么，到了今天，你依旧舍不得帮帮我？难道你的善良，只会施舍给那些素未谋面的病人吗？”

        看到贺西林的迟疑，乐晴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瘸着那条腿，走出了病房。

        早知道，她的膝盖如此无用，倒不如让池白决打残的好。

        她十分懊悔刚刚的那一跪，她早该明白，池白决以及池白决的朋友都是一丘之貉。

        他们不会因为她下跪，而施舍她任何的同情，他们与池白决一样，都恨不得她受尽屈辱。

        她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她来到了太平间。

        一盏极其微弱的灯光，以及初冬的湿冷，让这里显得十分的阴森。

        一张张的铁板床上，放着一具具用白布覆盖着的尸体。

        她寻找了床头的名字，在最左侧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病床着贴着的标签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精准的时间。

        那白布上还染着血，她顿住了脚步，不敢走过去。

        好似，只要不走过去，她就可以安慰自己明月没有死。

        “乐晴，”正在她鼓起勇气要走过去的时候，背后传来冷漠的声音，“现在跟我回海苑别墅，我当今天没事发生过。”

        不必说，是池白决来了。

        乐晴抬手擦干自己的泪水，目光变得坚定而憎恨，她回过头，冷冷地问：“出了人命，你说当没事发生过？”

        “不过是一个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垃圾，死了就死了。”

        池白决扔过来一叠a4纸，声音如寒冬的冰刀，“我可不是让你跟垃圾做朋友的。”

        “垃圾？”

        乐晴捡起那些纸张，上面详细地想着明月的所有资料。

        她是一个少年犯，16岁因为杀人入狱，因未成年，只判了有期徒刑10年。

        “杀人犯，还不是垃圾吗？”

        “是！”乐晴愣愣地瞧着他，他的脑袋上还围着一圈纱布，可即便这样，也不影响他的池值，甚至，更增添了一份俊朗，“她是垃圾，我也是垃圾，那你是什么？”

        乐晴扯了扯唇，超级鄙视地说：“你是抓着垃圾啃得不松嘴的、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

        “我看你吐血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的。”池白决耐着性子警告道，“顾安冉的事情，以后都不要提了，你好好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否则”

        搞笑！

        太搞笑！

        乐晴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她竟然会认为池白决是个蠢蛋。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竟然还会认为她会为他办事？

        “池白决，你听好！”乐晴清晰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阴冷的太平间里，“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即便天翻地覆，我乐晴也绝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一件事情，你尽管拿那些无辜的人来威胁我，乃至，你拿我的父母与哥哥来威胁我。”

        她坚决地转过身去，走到了那具尸体前，重重地将那层染血的白布扯开。

        那样的面目全非，那样的碎尸万段，那样的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

        她生理的条件反射让她呕吐不止，她哭着喊道：“明月，对不起，我不是嫌你现在难看，而是真的忍不住吐”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幸亏还有一只手是完整的。”

        她哭哭笑笑地抓着那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铜制的戒指，这是明月十分宝贵的东西，是她从来都不离身的东西。

        乐晴将戒指取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她坐在地上，仿若疯魔般地哭着笑，笑着哭。

        池白决就站在那里看着，不知为什么，刚刚乐晴转身的样子，让他感到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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