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殿下的身子多久能好？

冬至，一岁之始元旦，举国上下纵乐五日，期间商贾不行、兵戈不动，以庆新岁。

        虞国重礼仪，巡游在外也定要在冬至之前返京，第二日一早就收到了回京的旨意，段澄自然是跟着回去，好在中午的时候大师兄亲自送来了段澄所需的物品，绯云背着包裹静静站在大师兄身旁，看见段澄又行了礼，“往后要劳烦姑娘了。”

        “你能来是我该谢你。”

        段澄笑了笑，转头又看见尚达坐在送物资的马车前，大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脾气你知道，非说与你许久未见，想跟你一同进京，你带他到虞都交给师叔便是，稍后我便传信给师叔。”

        “是。”

        从小尚达就肯听段澄的，多带他一个段澄也并不觉得不妥，她心性单纯，昨日所见已抛之脑后了。

        “师兄大婚，本来应该赶回去贺喜，只是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段澄实在抱歉，段峰从小什么都护着她，成亲是大事，实在应该回去，段峰听了只是笑了笑，“咱们兄妹不说这些。”

        段澄心中一暖，这些年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每每想到在药王谷的那些日子，会让她觉得自己也是有家的。

        “这次忙完回去看看吧，父亲信中还写道师父有些记不得事情了，却一直念叨着你。”

        “嗯，”段澄红了眼，“我记下了。”

        看着师兄走了，段澄才擦了擦眼睛，转身安排着马车进去，银月一直远远候着，这时才走上来，“姑娘的兄长待姑娘可真好。”

        段澄笑了笑，众人一同往严清院中走去，经过花园的时候不巧碰见了另一群人。

        华服的荣贵妃领着小儿子正在花园玩耍，看见段澄一行人转开了脸，段澄不打算理她，银月却拉住了她，“姑娘留步，贵妃娘娘的性子奴婢清楚，若是不上前行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姑娘忍忍吧。”

        段澄只好上前，毕恭毕敬行了礼，荣贵妃只是冷冷哼了两声，又看向段澄身后跟着的两人，“皇宫大内，现在当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她与那几日所见截然不同，竟仿佛丝毫不把严清的生死放在心上，哪怕是再如何不知礼仪的人家都知道不能得罪大夫，她倒好，恨不得把段澄生吞活剥了。

        尚达听了这话急了，张口就说道，“我们也是虞国子民，陛下爱民如子，怎么就进不得了！”

        这话说得聪明，段澄不敢置信的看了尚达一样，几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那荣贵妃虽跋扈，听了这话却反驳不了，只是冷笑着。

        “娘娘，殿下还在等着，奴婢先领段姑娘回去了。”

        “去吧。”

        几人刚转身，段澄就被叫住了，荣贵妃看着段澄，“段大夫留步，本宫实在挂念祁王身体，有几句话要问你。”

        银月有些着急的看向荣贵妃，还没开口就被荣贵妃打断了，“你不放心也一同留着便是，叫宫女领了其余人先去，人多吵得本宫头痛。”

        话都说到这里，那便不得不留，众人都退下了，荣贵妃才开口，“听闻段大夫乃惊世名医，依你看，祁王殿下这身子多久能好？”

        这话问的巧妙，你若说个时间，到时间没有痊愈，那便有的麻烦了。银月着急的看向段澄，段澄虽不懂这些，但医者都谨慎，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话说死。

        “殿下缠绵病榻数年，在下只能尽力一试，虽无法明确何时能痊愈，但过了这个冬天，开春定会有所好转。”

        “哦？”荣贵妃坐了起来，小皇子正在跟着宫人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她一直温柔的看着，“姑娘这么有自信，看来已有眉目了？”

        段澄能看出来，荣贵妃是很疼爱这个小皇子的，而她待严清完全不是这样，她待严清只是看上去亲密，但眼神做不了假，段澄虽对这些并未多留心，现在却仍察觉出了不对。

        “是，”段澄突然替严清不平，她一定要治好严清，“娘娘放心。”

        “哼，本宫知道了，去吧。”

        她扶着宫女的手起身往小儿子走去了，银月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拉着段澄离开。

        走出去一些，段澄忍不住问银月，“明明都是亲儿子，怎么差这么多？”

        银月低头苦笑，这些按理不能对旁人提起，但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殿下对段澄很是不同，况且这些在宫内也不是秘密了，便直言相告，“姑娘有所不知，殿下当年遇刺前年纪虽小，却天资聪颖，是众皇子中最优秀的，陛下也有意封娘娘为后，娘娘对殿下也是甚好。后来殿下出事……就成这样了。”

        “可这也不是殿下的错呀！”

        段澄觉得匪夷所思，哪有母亲是这样的，孩子优秀时捧在掌心，孩子出了事，便连疼爱都没了，这哪是真心疼爱孩子，只是把孩子当做工具吧。

        “深宫之中，哪有那么多真情，多的是利用而已，不过好在陛下一直眷顾，殿下长大后又勤修诗书，也肯在政务上用心，有陛下在，娘娘也只能应付着。后来有了十二殿下，娘娘除了万不得以，也很少来看殿下了。”

        段澄虽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但师父和谷中长辈对她都疼爱有加，她出谷后也见了许多，她一直以为父母爱子是本能，没想到权欲熏心竟能到如此地步。

        进了院门，远远瞧见严清坐在轮椅上披着披风，正和侍卫说着什么，段澄快步到了他跟前，“秋风这么凉，怎么在外面这么久，该回去了。”

        严清着凉之后咳嗽有些厉害，看见段澄来了想说话却先咳了起来，段澄又去数落阿溪，“说了走走便回，怎么在外面这么久？”

        阿溪不敢说是因为殿下要在此处等你，只低头行礼认错。

        “你别说他了，这不就要回去了吗，我多看两眼，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来。”

        这话说得丧气，段澄伸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胡说什么，想来便来了。”

        “回吧回吧。”

        严清笑着摇了摇头，一场风寒让他的身体更差了，总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一天到晚只想睡觉。

        “我带了两个帮手来，等风寒好了就开始解毒了，你这两日好好休息便是。”

        “好。”

        到了虞都，就是冬至了，冬至大如年，宫中和城中都会有庆典，很是热闹，姑娘可一观。”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段澄笑了笑，推了他进屋。

        扬州风景如画，秋风落叶，在陌生的地方总能轻松不少，就像是真的逃离了原本的生活一样。

        可是，还是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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