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他走以后【楚x乔】

自从乔晚安走后，  乔家人也彻底从他眼前消失了。  只是偶尔听杜尹源跟他说，  赵秀莲把所有家底都当光了，  还欠了一屁股债，仍然凑不上乔晨曦医药费。最后他因为得不到救治，死在了手术台上。    而乔本国刑满释放后，  看到家产已经被变卖光了，  气得和赵秀莲打了起来，两人为了躲债，  四处躲躲藏藏，穷困潦倒。前些日子，乔本国还因为偷东西被关了进去。而何熙冉现在还在监狱，提到他，杜尹源顿了一下。

        何熙冉因为相貌过于勾人，  又仗着自己的身份清高，  看不起监狱里那些大老粗，  因此一度被人轮番折辱，只怕等他出狱，  也再没  法做人了。楚晏听到这些，心中并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他躺在沙发上，手中紧紧握着那条发  日的围巾，沉默不语。南山的春日，新芽初露，冰雪渐融，  山涧浸润着清新的凉意。  微冷。完了一尊佛像，起身时跟跄了两步，  脑子有点眩晕。  一旁的僧人扶了他一把，楚晏摇摇头，“我没事近年来，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  可能是由于他悲痛过度，心劳成疾，明日  月正值壮年，  身子有时却仿佛已到了朽朽垂暮

        算起来，乔晚安走了不过五年，  他却觉得自己像是煎熬了大半生。  楚晏辗转去下一个殿宇，僧人劝道:楚晏摆摆手，“不用，就快拜完了。”

        “您每年都来两次，  每次都要把这里的菩萨一一拜过，  您的诚心日月可鉴，我想菩萨是不会怪罪您的。  ":

        “我给我爱人求的，他们不会怪罪我，  但是也许他在那边就不会得到庇佑了。”  僧人是当年给乔晚安递手帕的那位，  现在已经是寺里的监院了。

        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楚晏苦笑，轻叹一声，“他不会的他恨我。春雷滚滚，天色很快暗下来，骤雨忽至。杜尹源站在檐下替楚晏撑着伞，  “您要现在走吗“  楚晏站在一旁，看着院中那棵巨大的榕树，  新叶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生气盎然，  枝上满了祈愿的小木牌，在风雨中激烈碰撞。  p1;

        每每看到这棵榕树，他都会想起那年冬日，  有一个人曾在树  下不厌其烦地往上抛他的祈愿牌。

        青年一身浅蓝色外衣，容色清逸温润，  笑容浸在日光里，  像是老电影里经典的一笑回眸，  不管历经多少年，依旧温柔。现在回想，  那好像是他最后一次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后来  楚晏咳嗽几声，眼睛呛红了。雨中突然蹿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小姑娘在奔跑中跌倒了，  许是被雷雨下着了，她无助地哭了起来。楚晏顿时觉得有些揪心，他上前去把她扶起来，  杜尹源连忙出来给他打伞，楚晏将小姑娘抱起，  “你没事吧”

        僧人赶紧拿了干帕子递给他们擦头发，  楚晏接过帕子，先给小姑娘细心擦拭起来。  感受到面前这位英俊的叔叔格外的温柔，  小姑娘也不哭了，腼腆地笑起来，  谢谢叔叔。”中一顿，看着她温声道:“小朋友，  你多大了”  小姑娘比了五根手指头，“我五岁噢!“楚晏声音低了下去，“我女儿比你小一岁，  她要是在的话，应该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吧

        小姑娘听不大懂他话里的意思，  只知道这位叔叔也有个女儿，  她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楚晏低下头，眼睛泛酸，

        这时从雨帘中又跑进来一个男人，男人撑着伞，  焦急道:“丫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姑娘看到男人，有些委屈地哼哼，  “臭爹地，我找不到你了。”

        “我刚刚摔倒了，好痛痛，  是这个叔叔把我扶起来的。”

        “哪儿痛我看看。

        男人焦急地检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大碍，  这才松了口气。

        他擦擦额上的汗，又连忙给楚晏道谢，  ""谢谢你啊，我刚去给孩子买糖葫芦，人太多，  挤散了。”楚晏淡笑，男人听到别人夸赞他的女儿自然很开心，  可面上还是要嗔怪一番，他抱起小姑娘，  哪里，这小淘气，一天到晚就知道折腾我跟他爸。"

        小姑娘不满意地哼了两声，

        “嘿你这丫头!”男人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两眼。

        他又转头对几个人道别，  却发现楚晏垂下了眸子，像是在回忆什么。

        男人也不打扰，对僧人和杜尹源点点头，  抱着小姑娘步入雨帘中。  杜尹源有点担心他，“楚总楚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哑声道: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  会不会我也跟那个男人一样跟他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这个问题无人可解。榕树上一处还算粗壮的枝桠，  经受不住风雨吹折，终究还是跌入尘下。  僧人赶紧叫人来把掉下的木牌捡起来，  将断裂枝桠移开。

        鬼使神差的，楚晏看到了其中一块小木牌，  他走向断枝，弯腰捡起。912439826

        上面的字迹经风雨侵蚀，已经淡到看不清了，  只有从细微的刻痕中勉强能认出那列小字:

        愿阿晏不再讨厌我。背面署名，只有一个“乔”字。

        楚晏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原来这就是他那天折腾这么久，  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他以为乔晚安会祈愿他们婚姻幸福、  祈愿他们的婚礼，  甚至会祈愿他们一辈子在一起。原来早在那时候，乔晚安就已经不奢望了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那时候慧空大师问他的话。

        他们不能实现愿望，并不是他们要的太多。  641bab82  恰恰是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而他们所求，  也都成了奢望。  要的太多的，只有他自己。

        楚晏又病了一场，卧在床上大半个月，  差点起不来了。

        由于早年和母亲关系疏远，郭惠积郁成疾，  也在两年前故去了，因此现在除了杜尹源，  连一个来关心他的人都没有了。

        他知道或许不该怪母亲，  这一切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他只是再没有勇气去面对伤害过乔晚安的任何人。这些年，他身边不乏有人接近他，  早年他在婚礼上那惊悚一幕，  经过这许多年过去，  反而被润色成了深情不改的好男人形象。

        多可笑，他明明罪大恶极。

        有人用各种方法讨好他，  甚至专门找了跟乔晚安很像的人送给他。  楚晏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心里却在想，  当初怎么会觉得一个人是可以替代的呢  明明他走后，再无人像他。楚晏把那些人拒之门外，  一个人浑浑噩噩熬过孤独漫长的一生。  或许是伤心过度，又或许是他有意为之，  短短20多年，无论是身心，他都撑不下去了。

        他好想，好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他不敢一开始就去找乔晚安，  他怕他在下面还是没原谅他。  而现在，他晚上经常会梦见乔晚安，  梦见他还是年轻时的模样，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他们笑着冲他招手，  小月亮娇嗔地对他说:“爹地，我和爸爸等了你好久呀。”  129262e

        10月26日，小雪。楚晏一个人提着一个小蛋糕，  拄着拐步履蹒跚地走到他的墓碑前，  这是他每年都要做的事。

        “安安，今天是你的55岁生日，  原谅我不想给你过26岁，因为只有这样，  我才感觉你好像还在我身边。”

        他自己点起了蜡烛，“你总是这样，  懒得自己许愿，今年还是我来帮你吧。”

        他闭上了眼，  祝愿你和小月亮在那边幸福快乐。”  楚晏吹灭了蜡烛，切了一小块蛋糕，  今年也是我亲自做的蛋糕，很甜的，  一点都不苦

        “安安，你会喜欢吗”

        四下寂静，  只有细小的雪籽飘落在他过早花白的头发上。

        他跪在乔晚安的墓碑前，  一遍遍轻抚石碑上的照片，目光眷恋如水。

        他和乔晚安除了一张结婚证件照，  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这张照片是他费了好大力气找到的，  听说还是他曾经参加某省级运动会做志愿者时候拍的。照片里的人青涩腼腆，笑容干净明澈，  眉宇间洋溢着自信和蓬勃朝气，  正当风华正茂时。楚晏脸上皱纹微折，泛起温和的笑，

        记忆里是36年前，他大四。

        他们那时已经不常在学校了，  只是偶尔需要回一趟母校办理一些手续。  那天他和还是朋友的何熙冉一起回去，  经过音乐大楼时却听见一阵钢琴声，  那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但是那个人偏偏弹错了几个音。那时也太年轻，  听到喜欢的句子被弹错了，1  更忍不住要上去纠正他。可是，当他站在琴房门口，  看到乔晚安时却突然走不动路了，  伸出的脚怎么也迈不下去。只有心在那一瞬间剧烈地震颤了一下，过电一般。

        他突然不想纠正他什么了，  他只想上前跟他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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