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消失也不害怕

今天是元宵节。这里要说一下，去年七月中旬辰婧就回到家乡的小县城开了一家装饰铺面，货源是从姐姐公司拿取，主要是哥哥经营，她则负责设计和一些杂事。设计是在姐姐那里学来，虽说不上很专业，但在小县城里已经完全够用了。

        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辰婧没有太多的想法，说起就做了，那时候她的状态其实不管是做什么，仅仅也只是换个形式在渡过日子而已。

        回到家乡的生活平静而缓慢，店铺有时候也会忙碌，可并不会像以往的工作那样，稍微喘息就会有人把你死死按住。

        过完元宵节铺面就要开工了，这几天已经陆续有客户咨询辰婧了，着急的时候她也会在家里设计排版。

        这几天辰婧在想，能否就目前的状况走完这一生？不过人生真的如同书章里写的一样只要有“勇气”“坚强”“昂然自若”就可以稳步前行了吗

        “婧儿，在想什么呢？”看到辰婧今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季空关心的问。

        “季空，你知道今天是元宵节吗？”

        “哦？”

        辰婧忽然饶有兴致的说：“元宵节是中国重要的传统节日，大家会逛花街、猜灯谜、放烟花、吃汤圆，古往今来都是一个极具诗情画意和浪漫色彩的节日。好想带你去地球看看，带你去我家过元宵节，甚至可以带你穿越到古代，因为古代的元宵节更有意境和情怀”此时她真的特别想季空可以去到梦境里。

        她蓦然觉得也许人世间的“善为说辞”并不适合自己，她的人生不需要像一本书，也不需要追求稳步向前的步伐，谁说梦里过元宵节就是自欺欺人，谁说梦一场的人生就不是人生。

        季空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就去吧，回到之前那里我想办法打开光口应该是可以的。”即使可能会损耗相当大的能量，但他还是很想去看看，对于地球的记忆他真的很少，而辰婧想给他看的场景更是不曾有过。

        “不了，季空，你才收集一些能量又要耗尽。”

        “我可以的，婧儿。”

        “还是不要，没关系，以后我们会有大把时间，到时候我带你领略四时美景，看尽世间繁华。”辰婧说时满是憧憬，觉得人生果然还是要随心而择才精彩。

        可她万万不曾想到，这些美梦竟成了她接下来不敢触及的伤痛。

        半夜，她在轻哼着小曲，天空突然闪现出几道刺眼的光把她照得满眼昏花，刚想叫季空眼前又溅起了万丈光芒如浪潮汹涌把她彻底淹没。

        “婧儿。”

        季空急促的叫了一声，快速用光圈包围辰婧，可光圈没到两秒就被冲毁吸收了，他又急忙用实体粒子层层将辰婧挡住，可眼看也撑不了多久。

        辰婧的眼睛被耀得刺痛，得亏是虚体，否则消失只是一瞬间。

        “婧儿，是类星体，看样子要爆炸了。”季空边说边观察着，可目前的局势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婧儿，听到我说话吗？我现在要马上进去它内核里面。”

        “不要，季空，千万别去”辰婧挣扎着起身，用力把眼睛睁开。

        “婧儿，你听我说，类星体爆炸会摧毁整个苍河，我也无法逃脱，万物皆有规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我能找到根源将其压制，就可以防止它彻底爆发。”

        “季空，求你不要去，不要去”

        又是这种危急的时刻，辰婧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阻止季空，只能拼命的喊叫，类星体对季空的杀伤力至今让她惧怕，苍河不在至少季空本体还能留存于宇宙，可这样强行闯入超越自己级别的界限，很大可能只会消亡殆尽。

        眼看着层层的光浪加速变厚，季空的星体也逐渐灼热升温，分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膨胀逃窜。

        这种场景他也没有遇到过，现在强行进入恐怕自己也会消散，但目前没有其他办法，他必须这么做，否则真的连一丝希望也不会有。

        他看着彻底失控的辰婧，强忍着难受严厉大声的斥责：“辰婧，安静，听我说。”

        辰婧被吓愣住了，惊恐的眼睛里流出豆大的泪珠，她知道自己又要无能为力了。

        “答应我，醒来后不要害怕，即使我不在了，也永远不要害怕。”

        说完季空奋力的将本体从质子外壳挣脱而出，顺着强大的逆回光流进入类星体体内，与此同时辰婧掉进一个黑暗的旋涡里，瞬间回到了梦境，又直接从梦境中惊醒。

        “我不害怕季空，我答应你，我不害怕”

        辰婧用几乎无法发声的嗓子极力的安抚着自己要爆裂的心脏。看着窗外黑暗的程度，此时应该是凌晨三四点，她立即把被子掀开，让寒冷侵蚀着身体和头脑，用手捂紧发痛的胸口，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没多久她逐渐平静了下来，可还是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再次进入梦中。

        她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打开了空间隧道，可隧道并没有带她去到苍河，而是在她进入的时候一股涌动的暗流一下子将她推回了地面，当她爬起想要再次进去的时候，隧道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这种情况辰婧第一次遇到，但不用细想就大体知道原因了。

        她恐慌得全身发抖，大脑开始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扯拉出各种各样的梦境：花灯会、烟花情、十里长河两岸明可每个场景最终都会变成一片无法直视的扎眼的光芒。

        由于极度害怕，她疯狂的变幻出几十个季空的人形光影，然后往最近一个光影急忙的拥抱过去。

        光影毫无波动也毫无温度

        她立即一把推开，向着下一个光影抱去，可依旧是冰凉僵硬

        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喊，疯了似的轮流拥抱每一个光影，哭喊声慢慢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直至天地间光迹消散、万物静退，只剩高耸的天空和灰沉的大地。

        即使这样辰婧还是不放弃，她再次打开空间隧道，三次六次十次相同的情况一遍遍的出现，她就像个系统故障的机器人，终于还是被自动切断了电源。

        她虚脱的瘫倒在地，泪水已变成了雨滴把大地浸湿。

        直到妈妈把她从梦中摇醒才暂时制止了这场哀痛。

        “婧婧，十点没见你下楼我就上来了，看你脸色发白就赶紧叫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妈妈边说边摸着辰婧的额头。

        看到妈妈的脸辰婧发愣了好久。

        “虽然没有发热手脚也不冰冷，可看着怪吓人的，起来吃点东西，妈带你去看医生。”

        辰婧好想说点什么但喉咙怎么使劲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嘴唇微动了几下。

        “这孩子怎么睡懵了？”妈妈赶紧拿了瓶精油帮她涂了涂太阳穴，按摩下手指，又倒了杯温水让她喝下。

        辰婧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看到妈妈神色紧张的样子，她回想一下梦中的自己是不是过于悲观了？季空离开一年多都能回来，现在只是去不了苍河而已，到时候季空来梦里就是了，何必早早就下一些乱七八糟的定论。

        “婧婧，你这是怎么啦？到底哪里不舒服了？”妈妈还是不放心的拿出了温度计。

        “没发烧，昨晚睡太晚了，加上刚刚做了个噩梦。”辰婧边说边往衣柜走去：“没事，我得去铺面了。”

        “不去了，有你哥在就可以了，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吧。”

        “妈，我真没事，有好几个客户找我了，我答应一开工就帮人家处理的。”

        来到店铺，哥哥已经从现场把尺寸都量回来了，辰婧按照之前和客户沟通过的方案重新设计排版。

        以往七个版面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现在直到妈妈打电话过来叫回去吃晚饭她也才排好了四个。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辰婧才勉强算排好，发给客户确认好明天就可以下单制作了。

        回到家妈妈留了好多菜，可她实在没胃口，胡乱吃了半碗饭就上楼洗漱了。

        睡前妈妈来到了她的房间：“婧婧，我给你熬点粥吃怎么样？”

        “不用了，妈，我就是睡不好，今晚想早点睡，睡醒明天就精神了，放心吧。”辰婧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看得出来妈妈很担心。

        “行，明天早餐我给你煮牛肉鸡蛋粥，醒了你就起床吃知道没？”

        辰婧点了点头，说：“多放点葱花和香菜。”

        “妈知道，睡吧睡吧。”

        妈妈离开房间后辰婧关了房灯打开了小夜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现在她的脑袋一团乱根本没有睡意，只能先静静的躺着。

        半小时后天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窗户上、地面上、树叶上还有辰婧的心上，滴答滴答

        感觉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乃至于整个世界都空落落的，仿佛她经历的一切都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又好像观摩了一场与自己无关的他人的人生电影

        几小时过去她终于睡下了。

        梦里辰婧只身站在空旷的大地上，广袤无垠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清冷孤寒，被照亮的大地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更加空荡无边，这一刻内心的孤独犹如上空稀薄的空气，让她喘息难平。

        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在面对一些不敢或者不愿的事情上常常会选择逃避。比如听到村里群狗打架的声音，那激烈又悲惨的嘶叫声总会刺激到她的心脏，感觉痛的是自己，只有捂住耳朵才能制止强烈的共情能力。

        又比如小学三年级那次，她因做不出一道简单的数学题被老师拧着耳朵来到讲台，那蔑视又嘲讽的眼神让她足足一年上数学课都只是盯着这个老师的鼻子看。

        可慢慢长大之后就开始学着强迫自己去面对所有的害怕和不情愿。其实人类很多所谓的内向或者冷血就是在这种长期的自我压制下形成的，如今看来，成长未必要经历这段路程才是成长。

        是啊，不想面对就逃避一下吧。

        她顿然对着天空呐喊：“季空，我不去胡思乱想，你只是离开我一段时间，我会好好生活，好好的等着你回来，听到了吗季空？一定要回来”

        声音里带着希望的音符在天地间跳跃

        片刻后灰暗褪去，天空白亮起来，荒芜的大地上开始耸立起大片大片的建筑：东方明珠、中心大厦、外滩万国建筑群，黄浦江

        一座世界魔都逐渐形成，这是辰婧根据自己对上海的印象幻化出来的梦境。

        从今晚开始，她要把自己对地球的印象在梦中一一呈现出来，然后筛选出一些完美的场景等季空回来展示给他看。另外除夕、元宵、七夕、中秋节等等一些极具浪漫色彩的节日她也要一一提前演示，绝对不允许届时有任何的瑕疵和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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