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季明阳做完这一切后，越过书案坐在里面的椅子上。

        他神色认真又笃定的问道：“你之所以认下杀害天罡派满门的罪名是因为想阻止两界纷争，对吗？真正的凶手是不是这个意图？”

        “嗯。”

        “那你们查到是谁做的了吗？”

        “没有，如果我真的查到了我也不会那么沮丧了。为了阻止两界冲突，我不得不让满门正气的天罡派背负这莫须有的滔天罪孽。事实是周掌门不仅没对凌天魔后做过任何伤害之事，更是在魔后流落在人界时，秘密暗藏了她许久，不然可能不会有如今的北晨圣尊了。他们是魔界的恩人，是我对不起他们，不仅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更是死后不得安宁，受尽两界辱骂。”

        这个事实倒让季明阳意外了，之前他猜想的是周掌门多半被人栽赃陷害，和魔界并无任何瓜葛仇怨，却从未料周掌门竟做了这样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凶手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屠尽天罡派满门？”

        这个说来话长了，楚夕站起身来，看着屋外的雾蒙蒙的夜色，叹了口气，把这几日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前几日魔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是当年魔后的侍女。在凌天魔尊死后，怀有身孕的魔后为了活命，拼死带着她逃入人界。因为周掌门曾和凌天魔尊交情匪浅，她们便去了那里，在天罡派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后来魔界大肆搜捕魔后，她为了不连累周掌门，带着侍女默默的离开了，后来在荒郊野岭诞下现在的北晨圣尊。魔后因损耗严重身死魂消，死前用尽最后的魔力封印了北晨圣尊的魔身，而那位侍女不敢带着年幼的孩子回魔界，就把他放在宁家村的北山脚下，确保他被人捡走之后她便逃回魔界了，在魔界隐姓埋名二十多年。直到魔界彻底一统，她才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曜都面见圣尊，告知了他当年的往事。圣尊为谨慎起见委派我亲自到天罡派拜访周掌门，可是我和黎珩到时那里早已血流成河了。后来发生的事仙尊也知晓了，在你的暗助下我才逃离那里，回到魔界后，那位侍女也莫名死去了。我动用了所有玄甲魔卫的奇人异士，把魔界翻了个底朝天，只查到那位侍女曾见过一位身穿黑衣的神秘人，那人对自己施了法，无法得知其真实容貌。再后来经过和圣尊商议，我们一致认为那个侍女只是个诱饵，她修为低下，根本就越不过边界山随意出入两界，她说自己逃回魔界苟活二十多年全是假话，就是为了引诱圣尊的人前去命案现场，坐实残害仙门就是圣尊的命令，这样才能真正引起仙魔纷争。”

        季明阳听完后，沉吟思索片刻后，他极为不解的问道：“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以他的修为和缜密的心思完全有能力在凌天魔尊死后称霸魔界，怎么可能会沉寂二十多年毫无作为？”

        楚夕坐回椅子上，神眼变得狠厉，提起这个人她除了惧意更多的是愤怒，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人肯定和凌天圣尊的死有关，也想不通为何凌天圣尊死后他没动静了。有大动静的时候除了这次还有一次。”

        季明阳看她瞬间燃起恨意的眼神，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什么时候？为何那么大动静仙门没收到任何讯息？”

        楚夕咬牙一字一顿的回道：“杀害谢峰主。”

        季明阳被这几个字震惊的愣在座椅上，反应过来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恐慌乱的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师兄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当初我们听说了谢峰主的事后，就觉得他定是被人诬陷，魔界做事一向胆大妄为，我们稍微谋划一番后便决定直接硬闯万佛寺。没想到当圣尊和我还有傲寒尊赶去万佛寺营救他时，他已经被人伤的仅剩一口气了，那人遗留下的魔息和这次命案现场的完全一致，之所以还留着谢峰主一口气，是因为他当时幻化成北晨圣尊的模样下的杀手。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过去，等万佛士的人发现谢峰主时，谢峰主必会指认北晨圣尊就是伤害他的凶手，而那时的谢峰主可能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你可知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季明阳愤懑的紧握双手说道：“还能有什么后果，瑶山绝不会善罢甘休，除非圣尊有本事屠尽整个瑶山，否则瑶山必向魔尊报仇雪恨，至死方休。”

        楚夕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一阵后怕，如果再晚一点，谢清琰可能真的就不治而亡了，现在人魔两界不知道会混乱成何种模样了，这辈子的瑶山对宁北晨的恨意只会更甚，因为季明阳活着，谢清琰没背负残害同门的罪过，其他罪名本就是栽赃，瑶山对宁北晨的态度绝对会和季明阳所说那般不死不休。

        两人皆有心事，谁都没讲话，暗淡的屋舍内陷入沉寂，豆大的烛火欲灭不灭坚强的燃烧着。

        想到自己师兄差点惨遭毒手，季明阳无比痛心疾首，那是疼爱了他三十多年的师兄，自己曾经任性妄为伤害了他多次，他却依旧不计前嫌的保护关爱自己。

        仿佛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样，他无力的坐回椅子上说道：“我们之前去了宁家村，村里的人都知道宁北晨这个人，他们还说有一位仙师带走了养父母身亡的宁北晨，那位仙师是师兄对吗？”

        “嗯，他当年因意外发现了尚在封印的圣尊，便带他去了边界之地寄养，直到七年前那次边界动乱，圣尊才得以解除封印回到魔界。”

        “原来如此，师兄的伤势如何了？你从瑶山带去的海棠有用吗？”

        她眼神中涌现出掩饰不住的悲伤，带着哭腔说道：“可能吧！现在还是无法正常行走，修为也只恢复了两三成，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回瑶山，不想你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从魔医那得知，他以后可能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巅峰状态了，年少时本就伤了根骨灵根，加上现在的损伤，可能这辈子修为都不会再有提升了。”

        说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

        季明阳想到曾经的种种，杂乱的思绪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隐隐作痛之后方才罢休。

        他记得师兄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修为，当年因为修为问题，掌门师兄推他做天权峰峰主时，不服气的人比比皆是，但后来在他的领导下，天权峰丝毫不落于其他峰，才一一打消那些人的质疑，付出多少努力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冷静了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眼前的女孩泪水涟涟，伤心不已，这跟刚刚她的崩溃大哭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如同失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悲伤欲绝。

        这令他十分困惑，“为什么她对师兄的事情那么的在意？”

        过了一会季明阳委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来到她身边，拿出帕子递给她。

        “师兄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会好的。”

        明明是自己师兄出事，本该他难过，他却要反过来安慰别人。

        楚夕没有接那条帕子，直接抱住了季明阳的腰身，提到谢清琰的事她就恐慌，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甚至可以说是有血缘关系的，说谢清琰是自己亲爹都不为过，是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

        季明阳今天已经被她抱着哭的麻木了，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现在心里只是祈求她别再哭了，被她哭的心都碎了。

        楚夕只想找点安全感，神志比之前清明多了，为了怕季明阳起疑，她解释道：“我只是之前有缘得见谢峰主以往的仙人风姿，看到他现在的这样，一时为他惋惜。”

        季明阳并未多想，自己师兄仙风道骨，身姿俊逸谁人不知，现在连基本的行动力都失去了，谁能不为之叹息。

        他鼓起勇气，轻轻的拍了拍附在自己身前的脑袋，说道：“好了，再哭下去不怕把眼睛哭瞎吗？”

        “哭瞎算了！瞎了再也没人压榨我了，我就可以躺平当咸鱼了，什么都不用管，免得有一天过劳而死。”

        季明阳听完她那胡说八道的抱怨，虽然很不礼貌，还是被她逗笑了，总算知道她之前为何会表露出那么崩溃的情绪了。原来是太过忙碌导致心力交瘁，加上令天罡派背负骂名的愧疚，终是难以负重情绪失控彻底爆发了。”

        “又乱说，你其实不用自责，你不是救走了周掌门的女儿吗？相信他们泉下有知不仅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

        楚夕听了他的话后，终于从他腰间抬起头来，茫然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仔细查过现场，发现整个门派唯独少了那位小姑娘，联想到我们赶去之前，你身边逃走的那个同伴，我猜想你之所以留在那里除了要隐瞒事实真相也想要阻拦我们，好让你的那位同伴顺利带走那位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我带走她就是救她？”

        “我也不知，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害她，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确定仙门中有那位神秘人的同谋对吗？所以才不愿意把小姑娘交给仙门。”

        楚夕放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托着腮赞赏的看着他，心里羡慕嫉妒的想：“怎么同样都是人，都长了一个脑子，有些人就是比别人八面玲珑呢？不对，该不会季明阳也是穿越的吧？他好像是开启了上帝视角一样在分析整个局势。”

        越想她越觉得可能，如果不是自己干预按原书进度他早就死了八百年了。

        “莫非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为他解毒，他直接换了个内芯！不然怎么一点都不像那种古板清高遗世绝尘的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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