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陆明辰今天放学之后照常去敲门，今天他敲得久些，里面的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或者想和他谈一谈，开了门。

        陆明辰有些尴尬的说：“嗨？”还挥了下手。

        尹一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就进了屋子，陆明辰快步跟上。

        “喝水吗？”尹一一边往冰箱旁走一边问。

        “喝。”

        尹一把水放在陆明辰前面的桌子上，然后坐到了旁边的一个沙发上。

        静默了一会后，尹一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是想报恩，因为我小时候帮过你，对吧？”

        “对。”陆明辰没想到她还记得，有点惊讶。

        那是在初中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那时候的陆明辰可以说是一个内向，沉默，甚至胆怯的小男孩。他在那年因为父母工作太忙被送来给奶奶照顾，可能是因为刚到一个新环境，他一开始话比较少，天天就是在位置上，也不做什么，成绩也不怎么好，长得虽然挺好看，但也因为太过沉默显得不太明显，况且在那个年纪，正是人们崇尚暴力和欺凌的时候，你长得好看有时候并不是优势。如果你长得好看还胆怯沉默，那只会成为被霸凌者霸凌的缘由。那个年纪心智都还不成熟，你被霸凌，不会有人帮你，他们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你；会觉得你被霸凌就是因为你有错，不然为什么他们会找上你；会害怕前去帮忙，觉得这样会引火烧身……

        老师也不会注意到你，因为你没有好的成绩，又少言寡语，上课习惯低头，下课喜欢绕着老师办公室走，见到老师也是习惯性的低头掩饰，老师注意不到你的坏情绪，你就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陆明辰那个时候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他可以说是接受了长达半个月的持续性霸凌，每天来学校就被前后桌的男生要求给他们写作业，写不完就要挨打，所以他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到教室给他们补作业，他也想过反抗，可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抵不过，想过告诉家里人，可是父母工作好忙，他不想打扰，也想过告诉老师，可是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拽着警告了一番。自此，他知道了，反抗是没用的，因为他们没有同理心，他们只会一次比一次凶狠。

        陆明辰在那半个月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他以为他来到一个新的学校会收获很多朋友，可是却是来到了地狱的生活中，每天帮人写作业算是好的，只要有人不开心，就会拿他出气，他被群殴过，被球砸过，被凳子砸到骨折过……没人敢去反抗那些霸凌他的人，因为他们有的人曾被霸凌过，他们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有的人觉得无关紧要，他们觉得只要不累及自己就无关痛痒；有的人想要反抗，却害怕遭到同样的待遇……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旁观者，无辜者，却也都是施暴者，推动者。

        直到后来的一次换位置，他们班的座位是一列两列两列一列这样排的，每列八个人，尹一在第六列最后一个，陆明辰坐到了尹一前面，就很少有人来找他了，那些人甚至作业都不用他写了，觉得晦气，在他们眼里尹一周围的一切只要粘上都会倒霉，所以很少有人会坐到尹一的前面，坐到了那里的人通常只有两种:因为本来坐到那里的人不想坐就强迫那些好欺负的人坐，或者本来坐那里的人就是被霸凌者没有反抗的权利，就算不想也必须坐。这次陆明辰就是被强迫坐过来的，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反抗是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服从。他刚来还没怎么听说关于尹一的事，并且他也没能力反抗。后来他觉得坐在这里挺好的，没人来打扰，所以换座位的时候他也会申请坐在这不换，尹一则是没得选择，因为他们只允许她坐这，不让她换，她没的选，老师也不管。

        后来尹一还帮过他几次，有人来欺负他，她会帮他，只因为陆明辰帮她捡过一次笔，这对陆明辰来说可能不能理解，但是这是尹一这么久以来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以前她的东西掉了，只有两个下场，被她自己捡回去，被扫进垃圾桶，他们甚至都不想用手碰。这以后陆明辰也会和尹一说话或者借东西，后来有一次陆明辰在巷子里被人打，尹一路过看见了，就去把那些人打了个遍。

        “你不反抗，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我从小就被打，一开始，我也不敢反抗，可是后来，他们打我我会尽力反抗一两下，尽管会被打的更惨，再后来，谁敢打我我就会让那个人付出更大的代价，我那时候想着的是，我如果不反抗，不出半个月，我就会打死，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性的，他们不懂我们的痛，他们只要自己泄愤了就好了。”尹一把陆明辰从他们手里救下后说道，“我不崇尚暴力，但不能没有反抗暴力的能力，在欺凌面前，我甚至觉得以暴制暴成为了最好的办法。”

        陆明辰没有说话，低头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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