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灭绝（一）

绝灭  一

        被天使认可的少女当然不会是机器人，何况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硅基生命还是另说，只是这位长相与恶魔少女有八成相似的天使少女也太三无了些，唔，或许相较于他身后的那只银面具天使而言，他还算好的吧。

        天使与恶魔更像是两个互不相容的板块，恶魔或许还会出言调侃两句，但让天使回嘴，这要求似乎也太高了些，一道青光用于偷袭或是威压弱者还行，但对付眼前的天使，似乎不大够看，李兀如此想着，却只觉得身侧有股白色的风划过长空，引得他那并不算宽松的外套猎猎作响，只是冲过带来的劲风就如此，李兀顿时坐正立直，乖巧的看着逐渐向他走来的天使少女，天知道，这货就算在学前班也没有这么乖巧过！

        但真当这张了无生气的面庞在他面前逐渐放大，就算李兀也不得不对其父母称赞一声，这对双生子的基因也太强大了点，妖冶、圣洁，统统都是这相似度有八成的面庞，竟都能驾驭的完美，与那让人看了就兽血沸腾的恶魔少女，天使少女带给他的感觉则只剩下圣洁。

        只是这份圣洁……

        白百合的香味不断涌入他的鼻孔，与之共同的还有一缕并不怎么听话的呆毛，这位圣洁的公主完全不曾理会不远处已经愈演愈烈的战斗，同样三无的天使似乎稳压恶魔一头，但恶魔少女却花样迭出，甚至有逐渐挽回局势的样子，而天使少女却在他这不知嗅什么东西，让人不由得想到某种可爱的宠物，只是他可没有胆量将手放到少女的头上。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无礼的事，不过没有死者的怨念，判处无罪。”

        判处无罪？不自觉的将视线转移到那个妖冶的少女，方才好像是判处她有罪的吧……

        果然，还不等李兀说话，恶魔少女已经放肆的大笑出声，只是她的小腹被天使狠狠地揍了一拳，嘴角的鲜血如最美的红妆，染血的红唇更让她显得妖冶动人。

        “判处？我可爱的姐姐啊，你有什么资格宣判这种所谓的判处，若是想杀人，想要做什么，大可来做，何必找这些根本不存在的理由！”放肆、张扬、仿佛不曾存于这世间，亦不曾被这世间所束缚，一母同胞，如此相似的面容下却为何会有如此迥异的性格，无人知晓。

        不知恐惧、不通世间的虫子们似乎也知道这四个怪物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竟一时只是躲在远处，又或许是他们的头目，那些稍微强大些的虫子们，那些真正的中坚力量，一路以来根本没有见过的家伙，似乎也不曾出现，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天使少女略微皱眉，但对于恶魔少女步青莲的话依旧没有回应，如果说她的一指算得上回应的话，那或许是有吧。

        青葱玉指，在空中悠悠一转，一指下落。

        这一指，天空崩裂，一道狭长的裂缝出现在恶魔少女的上空，裂缝中漆黑一片，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如此圣洁的天使为何会召唤出这般漆黑的空间，随即而来的情况就让李兀彻底闭嘴了，来自漆黑的裂缝之中，一把闪烁着亮白色的长剑从虚空而至，朝着恶魔少女的头顶极速袭来。

        对此，恶魔少女只是咧大嘴巴，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姐姐，居然用这种简陋的手段来对付她，恶魔少女脚尖一点，本就松软的地面顿时如泥泽一般，却是漆黑如墨，无数黑色的箭标顺着恶魔少女的身体，以更快速度攀上光辉大剑，这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的大剑几乎瞬间便被染得漆黑如墨，并在恶魔少女头顶不到九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后者甚至没再往这边看一眼。

        “愚昧！”

        这却是天使少女除却审判之外的第一个字眼，甚至让李兀都觉得有些诧异，仿佛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更应该只存在于理性之中，机械性的话语之外，都应属于异端才对。

        “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曾长进，那我就只能将你永缚商余地狱，让那些色中饿鬼们尝尝被天使认可的灵魂究竟有何不同呢，我可爱的姐姐大人。”

        纤纤玉手间食指划过拇指，冉冉鲜血洒落，恶魔少女虚空一指，在天使手下苦苦支撑的恶魔哀嚎一声，周身缠绕的地狱之火迅速将他本体吞噬，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墨青色的金属门，这扇金属门似乎从远古而来，厚重的质感令人不敢轻视，不知从哪个年代存留下的锈蚀与污垢正在门扉的颤抖中缓缓剥落。

        “这可是为你所准备的盛宴呢，好好品尝吧。”舔舐拇指的鲜血，在恶魔的唾液下，拇指的伤口在下一刻已经消失无踪，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愚昧！”同样的话，同样的不曾带得丝毫感情，天使少女的应付简单异常，玉手再转，在这厚实的金属门前，再次开启一道漆黑的裂缝，在金属门打开的同时，无数仅有二指宽的细白长剑飞射而出，狠狠地插在从这道金属门中挤出的第一只小恶魔，后者应声倒退，门中发出了不住地哀嚎。

        只是恶魔才不会为同伴的死亡而哀悼，他们闻到了属于血肉的滋味，也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圣洁气息，这就足够他们发疯般的朝门外涌动。

        “嘻嘻，还不动手么？难道真的要等这死妮子把我灭了，然后再转头灭了你么？你可要想清楚了，亡者的启灵师。”少女仿佛永远是那个最活泼可爱的邻家少女，天真、活泼、古灵精怪，更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终究看到了正缩着脑袋看戏的李兀。

        亡者的启灵师，绝大部分亡灵召唤师的自称，同样臭名昭著的名号，虽说绝大部分普通人并不清楚，但若真的有人胆敢如此自称，海量的神官甚至战士、神官就会把你生生淹死，李兀可不敢承认，赶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但却尴尬的发现后者根本没有在意这边，或者说是在第一时间就留意了下，然后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战场之中。

        他只想好好看个戏而已，招谁惹谁了，某个在角落里画圈圈的少年很不岔的想到。

        “那可是亡者的启灵师啊，我的姐姐大人该不会是个瞎子吧，居然看不到那属于亡者的遗骸么，驱使遗骸难道对你而言不算罪过么……”

        我的恶魔大小姐啊，我究竟是哪儿惹到您老人家了，要这么陷害我！

        李兀倒是想解释一番，可问题是这俩姐妹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更没有听他哔哔的念头，年轻的圣灵召唤师终于开始慌了。

        寄希望于怎么看都嫉恶如仇，没有什么人类感情的天使少女，还是寄希望于没什么节操的恶魔少女，无论看那边却除了不靠谱还是不靠谱，何况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本就是一件不怎么靠谱的事，何况是这么一对姐妹。

        失去对手的天使同样没有骑士该有的精神，悄无声息的从背后朝着恶魔少女逼近，宽刃剑高高举起，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朝着少女斩下。

        “步青莲，小心身后！”步青莲，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恶魔少女微微侧身，天使大剑差之毫厘从她的鼻尖划过，或许有斩下两根睫毛，或是呆毛，然则恶魔少女笑容依旧，眉头一跳，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似乎向他那死气沉沉的姐姐炫耀，“喏，看吧，这果然是跟我一伙的吧。”

        微眯双眼的少年却不再不知所措，既然已经出言，便代表着他已然下定决心，朝着步青莲嘿然一笑，救你？的确！但也似乎并不完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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