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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恶魔降临


安静的深夜,人们如往常一般早已入睡,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沉浸于美好的幻想里,可殊不知,一股浓烈的黑暗正席卷向他们。

        一老旧的土屋前,满脸胡茬且眼窝深陷的班纳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稍稍扒拉下蓬松的黑发,这男人才得以从邋遢的形象中脱离出来。

        这些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只是为了掩饰心中迫不及待的紧张与兴奋的无关举措罢了。

        咚咚咚!

        地上一个黑色镶金边的箱子忽然摇晃几下,似乎在催促班纳斯,快点干事儿,别浪费时间!

        班纳斯知道不能再拖了,连忙抓住箱子两边的金属环,拖着它推开房门,去到了屋子下阴冷的废弃酒窖中。

        地下的酒窖漆黑一片,也安静地可怕,没有光火的照明,无疑两眼摸瞎,会让行进很容易受到阻碍。

        啪,班纳斯踢了一脚墙面,幽蓝的魔力立马顺沿他的脚尖传输到墙壁中,如同一个繁复的网络,蔓延开得魔力一根根地冲进了四周的火把中。霎时间,噗噗噗几下,数道昏暗的灯火亮了起来,可令人感到惊悚的是,燃烧的火焰不是充满温暖的橘红,而是幽深的暗蓝色。

        幽蓝火光包围的地面上,铭刻着六芒星阵。六芒星阵有些巨大,几乎囊括了整个地窖的面积。如此巨大的术式阵中还夹杂一些繁复的文字,与六芒星阵中央的一个悬浮着的木锥构成了看似邪异的召唤术式。

        看着地上完美的杰作,班纳斯笑呵呵地放下金属箱子,并粗鲁地打开它,倒出箱子里满满的鲜血!

        血液流淌而出,仿佛充满了灵智,流入六芒星阵的纹路凹槽中,自班纳斯的脚下一路蔓延至术式阵的另一头。

        嘶撒啦,嘶撒啦,嘶撒啦……

        暗红的血水里不时冒出气泡,也偶尔翻滚出一张张狰狞的人脸轮廓。人脸轮廓蠕动着嘴唇,发出低沉又嘶哑的奇怪语调,反复地回荡在这令人压抑的地窖之中。

        “术式完成了,现在,该是发动它了!”班纳斯的脸上涌现出满意的喜色。

        ……

        仿佛受困于冰窖中,人类的意识模模糊糊,想要睁开眼观察下四周,却是无力挣扎,只得用有限的精力在脑海中发出了无声的疑惑,“我在什么地方,我不是在上班吗,为什么我动不了?!”

        深邃的虚无黑暗,寒冷袭来,浸透骨骸之中,冷得牙齿打颤!

        人类并不喜欢寒冷,但寒冷带来的知觉是无法讨厌的,起码证明他还活着。

        嘶撒啦!

        忽然,细微的低吟如微风拂来,挠了挠人类的心绪。他困在某个东西里,又是活动下僵硬的脑袋想道:“哪里来的声音?”

        嘶撒啦,嘶撒啦,嘶撒啦……

        思绪万千之时,低吟如潮水般接踵而至,仿佛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飞舞,一股脑地塞进人类的大脑里,痛得他无法继续思考,默默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噗!

        待人类以为自己正因世界太嘈杂而昏过去时,一团火焰猛地撕裂了整片虚无,射进到他的眼眸之中,带给他光明,也驱散了杂音,带给他安静。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黑暗囚笼的四周开始出现玻璃碎裂的痕迹,火焰的力量正灼烧掉这个可怕的地方。

        囚笼逐渐瓦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灯火通明的村庄,以及硕大的清月。

        这里,又是哪里?!

        话音刚落,一股失重感猛然涌上心头,陡然之间,他开始朝地面坠落而去。

        妈耶!

        与此同时,老屋正对面不远处的一处树林,两个身着皮质风衣,头戴皮质帽的男子正趴在土坑里用着雕刻术式纹路的单筒望远镜眺望过去,将黑夜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老家伙进去好一会儿了!”两人中矮胖的青年放下望远镜,憨憨地问道:“咱们一直等在这儿?”

        另一人,英俊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来回看下伙伴与老屋,迟疑几分,说:“不,现在就冲进去!”

        “等会儿还没进门儿,你就用你那蹩脚的小魔术给我轰开房门,然后我守在正门口给他来几梭子!”英俊男子抽出腰间的两把燧发枪,立马翻身而出,并给了矮胖青年一个你懂得的眼色。

        “你懂什么,那是魔法,不是什么小魔术,还有,那不蹩脚,威力足够让你躺床上好几天!”矮胖青年跳出土坑后,他摊开双手辩解了几句,结果,英俊男子鸟都不鸟他。见此,矮胖青年翻翻白眼,无奈地跟上脚步。

        两人来到房屋大门左右边,凝神倾听里面的动静。发现没什么声音后,英俊男子挥挥手示意矮胖青年动手。

        收到指令的小家伙缓缓地深呼吸一下,拿出一根魔杖对准了紧闭的房门,只听他嘴中念念有词:“放轻松,放轻松,放轻松……炸开它,火球术!”

        咻!

        零星的烁烁火光纷纷汇聚过来,在魔杖的指引下,组成一颗篮球大小的火球咻地飞出去。

        火球刚射出一米的距离,下一刻,老屋的四周迅速升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幕,将袭来的火球一下子吞噬掉,同时弹飞了矮胖青年和英俊男子。

        砰,砰!

        数米远的地面,两人摔得头破血流。

        “见鬼,你这菜鸟怎么没有发现那破烂屋子还有这东西?”英俊男子艰难地侧头看向一旁的矮胖青年,其沾满鲜血的帅脸充斥着怒意。

        矮胖青年没回话,而是颤抖着右手指了指他们头上的天空。

        “嗯?”

        英俊男子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可附近的温度开始迅猛上升,热得有些不正常,他闭嘴了,连忙抬头看向天空。

        轰隆隆!

        苍穹之上,一圈儿巨大无比的紫色六芒星阵猛地延展开。紧跟着,一颗房子大小的陨石穿过术式阵,来到了这片寂静的夜幕之中。

        天上一点红芒亮起,下坠的陨石撞碎了徐徐漂浮的云朵,所夹杂的恐怖风压刹那间吹散云层,清空了整片天空,余下那一抹火红。

        陨石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它的尖端部分由于摩擦的影响,开始如同岩浆一般发红发亮,散发着滚烫的气流,势如破竹地砸了下来。

        “我的天哪,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英俊男子连滚带爬,顾不得流血的伤口,拉起矮胖青年就开始狂奔起来。

        轰隆隆的雷鸣声在天空中忽地炸开。如此浩大的声势,即便沉睡如死猪的平民们也感应到了,他们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来到窗边左右一瞧,再抬头一看……

        几乎是同一时刻,整个小村庄都沸腾起来,所有的人类手忙脚乱地从家中跑出来,朝着村庄之外的地方逃去。

        所有人都是如此,仅有一人却是无所畏惧,反而满脸兴奋。从屋里溜出来的班纳斯环顾下惊慌失措的平民们,再振臂高呼:“伟大的恶魔君主啊,您瞧瞧那些卑贱愚蠢的家伙们,在您的伟力之下,他们只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而到处逃窜,而我,班纳斯,您最忠实的仆人,却是由衷地喜悦您的到来!”

        “这一天,我等得实在是太久了,哈哈哈……”

        匍匐在地的班纳斯歇斯底里地笑着,那狂热至极的高涨情绪迫使他连自己的身躯都开始燃烧起来都浑然不知。

        皮肤溃烂,冒泡,再熔化,最后化为灰烬!

        恰与此刻,炽热的巨大火球撞击到了地面。

        咚!

        千层土浪自陨石旁迅速升起,在无形的冲击波带动下,席卷全村。

        强大的气流掀翻了草皮,吹飞了牲畜,拱起了树木,最后,还将人们赖以生存的房屋连根拔起。

        “啊!”

        “不!”

        除此之外,还有脚步较为缓慢的弱小人类,旋风卷走了他们,将之抛弃到森林里,由森林的各种尖锐树枝贯穿了一个个孱弱的肉身。

        众人哀嚎惨叫,不知天灾为何会降临到他们这个破烂的小村子。他们也向神明祈祷,祈求家人平安,天灾很快过去。

        这时,撞击已经结束,见暂时没危险,英俊男子和矮胖青年两人顿时萎靡地摔倒在地,躺在山坡上,气喘如牛,大口呼吸着尚未冰凉的空气。

        “赞美幸运女神,我逃出来了!”英俊男子拿出胸前的挂坠亲吻一口,他还对方才的经历仍然历历在目,便不停地赞美幸运的女神。

        “真是见鬼了,那老家伙为什么要召唤这么一个东西,嘿,别告诉我,这是自然灾害!”

        矮胖青年没有回话,直接丢了一个罗盘给英俊男子。男子一瞧,罗盘里的指针正在疯狂地旋转,仿佛失了灵。

        英俊男子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儿,魔力探测罗盘会发生这种情况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被人摔成碎片,但目前绝对不是这种情况,那只能是后者,罗盘检测到了附近蕴含着巨量的魔力,因无法测出准确数值,在疯狂转动。

        “快瞧那儿!”有人指向村子的方向。

        陨石坑中溢满得是灼热的岩浆,发红得打紧,但众人还是看清楚了熔流的中央有着什么东西。

        平静的熔岩湖面泛起一道道波纹,有节律地朝四面八方扩散开,与之而来的还有强壮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一声接一声地使劲儿敲击在场每个人的心间。

        体验了一番比过山车还要激烈的旅程之后,人类终于是有了闲心观察起周身的情况。但他没能高兴太久,许许多多零碎的传承信息野蛮地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吼!

        伴以怪物般的嘶吼,湖面涌动,激起千层巨浪,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拱起湖面,撑开沉重的岩石碎屑与灼热的岩浆,那些火红浆液犹如瀑布般顺沿它的身躯急速流淌至湖泊中,隐约间,能窥探到一个怪物的样貌。

        与此同时,一道沉闷响声回响于众人的耳畔!

        “吾之真名,亥伯伦·爪根·奥德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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